夜晚,佛得島,港口附近的某個小酒吧。
酒吧裡非常的熱鬧,那些碼頭工人們隻要一下班就會聚在這裡喝幾杯,而當工人們離開了之後夜市的商販們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一天的生意了,這個看起來有點破破爛爛的酒吧每天都會熱鬧到深夜。
此時那些粗魯的法國漢子和女漢子們正在哈哈大笑。
馬丁已經不知道把江嵐那摔倒的樣子模仿多少遍了,每模仿一遍酒吧裡的人們就會開始大笑。
“好了好了,人家畢竟是從戰艦上下來的大人物,繼續這麽嘲笑下去可不怎麽好。”酒吧的老板布魯諾一邊擦著杯子一邊說著,不過看他的表情怎麽也沒有半分勸阻的意思。
“布魯諾,給馬丁來一杯,記我帳上。”一位酒客大聲的說到。
“誒謝謝啦!”馬丁朝那人揮了揮手,今晚他的酒水全是靠表演掙來的,這讓自己掏腰包的米歇爾他們羨慕不已。
“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可以安然無恙的站在船上,我的天哪,我到現在都覺得我是不是在做夢,今天其實還沒有到來。”一位酒客大聲的感歎著。
“沒錯,你確實在做夢,所以今天的酒你請了如何?反正是在做夢你也不會真正的損失什麽。”他的同伴開始調笑他,惹得周圍的人都在一起起哄。
“那個男人也就隻能安然無恙的站在船上啦,你也不是沒看到他上岸後的那副熊樣,哈哈哈哈。。。”人們聞言又大笑了起來,這些家夥都是當時親眼見證了某人平地摔的。。。
在佛得島這樣的小島上,任何一點新鮮事都能讓居民們熱鬧很久,人們的話題始終圍繞著江嵐,當商販們進入酒吧的時候工人們仍舊在座位上喝著酒談論著那個世界上第一次出現的可以乘上船的男人,然後商販們也一臉興致的加入了話題,因為某人的原因,今夜的島嶼小城一反常態的充滿了活力。
那麽某人現在幹嘛去了?
他現在正在總督府的客房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三位大小姐此刻也都在客房裡陪護著他。
當然,與其說是陪護,其實也就是在這間房間裡喝茶打發時間罷了,大小姐們是絕對不會承認因為擔心這家夥所以在這呆了一天的。。。
“這個連子彈射進腦袋都打不死的家夥居然會暈陸地。。。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是這麽的神奇。。。”這麽口無遮攔的毋庸置疑是葉卡捷琳娜了。
“被子彈射進腦袋還打不死已經很神奇了。。。”瑪麗安娜放下茶杯吐槽起來。
“難道江嵐在原來的世界裡是船族的人哦?”貞德歪著腦袋猜測中。
“不是哦,據他所說的話他應該是大陸生長的人。”葉卡捷琳娜搖了搖頭、
“而且船族人會暈陸地也隻是個謠言吧?”瑪麗安娜對任何未證實的事情都不怎麽相信。。。大概。。。
“我。。。去。。。”某人醒了,他隻覺得自己真不該醒過來,因為他依然能感覺到星球的自轉公轉,以及星系的自轉公轉。。。好吧。。。說簡單點就是現在他隻感覺天旋地轉頭暈眼花。。。
“哦?醒了?”三位大小姐共同朝江嵐看過去,然後繼續喝茶。。。
“要喝點水嗎?要吃點東西不?”葉卡捷琳娜象征性的舉了一下茶壺。
江嵐搖了搖頭,他現在依然沒有任何食欲。
“明天無論如何要吃點東西哦,越是暈就越要補充。”葉卡捷琳娜繼續說到。
江嵐點了點頭,兩隻眼睛裡一點神采都沒有。
“明明在戰鬥的時候是那麽意氣風發,結果上了岸卻會變成了這個樣子。”瑪麗安娜同情的看著某人。
“哦?小瑪麗安比較著迷某個家夥戰鬥時的樣子麽?”葉卡捷琳娜成功的抓住了揶揄瑪麗安娜的機會。
“卡捷琳娜!”瑪麗安娜小臉頓時通紅。
於是又到了摸頭時間。。。。。。
喧鬧聲讓江嵐的頭更暈了。
不過江嵐並沒有去阻止,因為看著玩鬧中的大小姐們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而且他看著窗外的天色,再看看眼前的這三位讓他非常的感動。
就是不知道卡米爾現在怎麽樣了?明明眼前三個大美人,結果他又想到了不在眼前的那一位。。。
。。。。。。
夜已深了,瑪麗安娜她們最終還是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江嵐坐了起來,對自己的狀況感到深深的疑慮。
自己畢竟是在大陸上生活了二十九年的人,怎麽可能會因為短短一個月不到的航海就暈陸地暈成這樣?
而與此相對的是,他在海上的生活卻顯得那麽適應。
自己,真的是自己的麽?
他當然記得他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在自己的房間裡,在內陸,在高層公寓裡被莫名其妙就灌滿了房間的水淹死了。
他已經死了。
然後他很二筆的站在主炮的炮口下面,主炮開火,他屍骨無存。
他又死了。
再後來,受到詛咒影響的葉卡捷琳娜給了他的腦袋來了一槍。
他,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雖然他還坐在這裡,但是他已經死了三次了。
一個人類能死三次?再復活三次?
他看著自己的身體,這具身體本應被粉碎然後漂散在海裡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裡面原本也應該是有手槍子彈的彈片散落在裡面的。
但是他現在依舊坐在這裡,既沒有粉身碎骨,腦袋裡也沒有任何彈片。
我到底還是不是我?這個無解的問題此刻在深深的糾結著江嵐的思維。。。
。。。。。。
當月光都被夜色遮蔽的時候,工人們和商販們也離開了酒館。
米歇爾當然也在歸家的人群中,他抬頭看了看那藏在雲後的月亮,很擔心家裡的婆娘會不會不讓他進門。
馬丁並沒有和他一起走,而是留在了酒館裡喝最後的一杯,他經常會這樣,每次都說在打烊的酒館裡喝一杯有種憂愁的感覺很有情調,嘁,該說這家夥是文藝呢?還是多愁善感呢?
不管那家夥了,一想到回家還要過老婆那一關的米歇爾就呲著嘴直撓頭。
嗯?當他撓著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帽子沒在頭上,看來是落在酒館了?幸好馬丁還在酒館,不然就隻能等明天下工的時候去拿了,米歇爾現在覺得馬丁的文藝還是有點好處的。
他回到了酒館。
酒館的門關著,大堂的燈已經熄了,這讓米歇爾感到有點奇怪,馬丁不是說留在這裡喝一杯的麽?
他推了下酒館的門,大門並沒有上鎖,他就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反正布魯諾也是老熟人了,肯定不會在意的。
他帽子還在他之前的那張桌子上,把帽子到手的米歇爾安下心來,如果帽子丟了回去肯定會被念叨一個月。
後面的酒窖裡傳來了馬丁和布魯諾的聲音。
“馬丁,布魯諾,原來你們在這裡,我帽子丟。。。”米歇爾朝走進了酒窖,眼前的情形讓他陷入了顫栗。
酒窖裡有五個人,其中一人正拿著槍指著他的鼻子,而包括本應是酒館老板的布魯諾和他的工友馬丁以及其他兩人正扒在一張桌子前驚愕的望著他,桌子上鋪著一張地圖,而地圖上還有一些畫著什麽的紙張,米歇爾的眼睛不太好,並不能看清那些紙上畫著什麽,但他本能的知道那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布魯諾,安全工作應該是你負責的。”馬丁帶著指責的眼神看著布魯諾。
布魯諾做了一個攤手的動作說道:“習慣成自然,確實是我的錯,不過這也構不成威脅不是麽?”
說著他朝槍手點了點頭,槍手打開了手槍的保險。
“馬丁。。。布魯諾。。。看在熟人的份上饒我一命!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米歇爾跪倒在地上大聲的求饒,而這換來的結果隻是被槍手狠狠的一槍托打在地上。
“且慢。”馬丁製止了槍手,朝米歇爾走了過去。
米歇爾頓時眼神亮了起來,狂喜而且感激的看著馬丁。
“用槍的話你們是打算等會跳海逃生麽?帝國怎麽會培養出你們這些拙劣的貨色?”馬丁非常不滿的訓斥著周圍的人,然後蹲在米歇爾的面前用惋惜的眼神看著他。
“米歇爾,你是個不錯的家夥,嗯,真的很不錯,我不想殺你的,但是那也隻能怪你在錯誤的時間來到了錯誤的地點不是麽?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安心上路吧。”馬丁拍了拍米歇爾的肩,然後掏出了匕首。
“不!不!不!馬丁!饒過我吧!救救我!救救我!啊。。。”米歇爾原本的神情變成了極度的恐懼,他瘋狂的掙扎著向後爬,但馬丁還是利索的把匕首捅進了米歇爾的心髒。
“把屍體處理掉,地面打掃乾淨,多清理幾遍,順便把我的衣服燒掉,布魯諾你去給我弄一套衣服。”馬丁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褪去鞋襪丟在了地上那一灘血跡上。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衣服上的哪個不起眼的血跡會出賣你。”馬丁毫不在意周圍人那略顯尷尬的視線走到了剛才繪製的圖紙前,那是大主教號的側面圖。
“按照我說的朝帝國光輝艦隊發報――大主教,艦艏重傷,佛得維修。”馬丁看向周圍的人說道:“讓帝國把這艘法蘭西之光永遠的留在這裡吧,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但是馬丁,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情真的不用向帝國報告麽?”布魯諾遲疑的問到。
“一個東方男人罷了,就算能上船又如何?除非聖日和龍歌有辦法大規模的培養男性艦長,但是你覺得可能麽?”馬丁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親自向帝國發報,但是我目前沒看到這個必要。”
布魯諾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間諜們的會議結束了,馬丁看了一眼那已經失去了生命的米歇爾,他的屍體正在被裝進酒桶裡,神情中微微的閃過一絲可憐和難過,但他很快就擺脫了這種情緒。
他是偉大帝國光榮的情報官,帝國賦予他的責任永遠高於他個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