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強者還是弱者,命運給予他們的待遇都是一樣的。
江嵐正為自己的命運而惶然無措,羅伯特正為自己的命運而不顧一切,奧諾雷和馬塞爾……也為了自己的命運而放棄了他的榮耀。
命運永遠都是這樣,公平合理,而又充滿惡趣味的玩弄著所有人。
當奧諾雷來到巴黎第15區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
不得不說艾伯特的手段確實很厲害,當他到達第10區警局的時候,他的上司就通知他,他將會有一個月的帶薪休假。
心灰意冷的奧諾雷上交了配槍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宅,也沒有去第18區醉生夢死,而是來到了第15區。
他已經做好了打算,等這個休假結束,他就會帶著那母子二人離開巴黎,去鄉下,去他從未去過的那個屬於他的破敗莊園,悠閑的過一輩子。
至於警探?自從屈服於邪惡與黑暗之後,他就已經不是警探了……
第15區是個好地方,作為中產階級聚集的地區至少比第10區好多了,這裡乾淨,安寧,雖然人與人之間冷淡了些但是人們彬彬有禮,這是好事,因為漠不關心,所以他們不會像第十區的那些肮髒愚昧的蠢貨一樣站在小奧諾雷的背後指著他,嘲笑他,說他的母親是街女,說他沒父親,更或者……欺負他。
雖然這樣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同樣比較淡漠,但身為一個隨時準備赴死的小探員奧諾雷……他還能如何去指望更好的呢?
在並不大的15區裡看似悠閑的逛了許久之後,奧諾雷才鑽進了某個人們哪怕路過無數次都不會記在心裡的公寓樓中。
拉貝爾和他的小奧諾雷就生活在這裡,這棟有點舊卻並不算廉價的公寓中,沒有丈夫,沒有父親的在這裡生活了6年。
而奧諾雷,這是他6年來第一次親自來到這裡。
站在樓中某間住宅的門口,奧諾雷想要敲門,但那不爭氣的手卻總也敲不下去,他的心髒遠比自己過去最危險的時候跳的更快。
他發現自己又想要退縮了,從不退縮的奧諾雷今天第二次想要退縮了。
奧諾雷在門口踱來踱去,數次想要敲門,但數次都縮了回來,如果不是他還有那麽沉重的執念,他毫不懷疑自己已經掉頭跑路了。
他趴在公寓的樓梯扶手上,滿臉痛苦的吸著煙,如果不是這個時間這裡沒什麽人,想必他第15區的同僚已經把他請到警局裡去了吧……
一根有一根的吸著,外面繁華的夜景也逐漸開始冷清,11月的寒夜也越來越充滿冷意,奧諾雷丟掉手中的空煙盒,不知道第多少次走回了那間房的大門。
“叩叩……”房門輕響的聲音驚擾了臥室裡還沒入眠的女主人。
拉貝爾望了望窗外,瞳孔有些放大,雖然她已經在這個安寧的地方生活了足足6年,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忘記,在不遠的第10區,什麽樣的人會在這種時間敲她的門。
女主人提心吊膽的從廚房裡拿了一把水果刀放在身後,靜悄悄的走到門口小聲問道:“是誰?”
“是我……奧諾雷……”吸了太多香煙讓奧諾雷的嗓門有些啞,而且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頹廢和疲憊。
拉貝爾曾經是個街女,雖然她並沒有聽過多少次奧諾雷的聲音,但這並不代表她不記得那個高昂,宏亮,充滿魅力的聲音。
“您認錯門了。”所以女主人顯然並不打算給門外的陌生人開門。
奧諾雷聽到拉貝爾的回答有點懵,他仔細的看了看門牌號,並不覺得自己認錯了門,這個公寓和這間房都是他親自找的。
“拉貝爾,我知道你怨我拋下你和孩子這麽多年,但我會補償你們的,開下門吧……”無奈的奧諾雷隻好再次說道。
拉貝爾畢竟隻是個普通女人,雖然依舊有些將信將疑,但她還是在確認了門鏈扣的緊緊的之後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門外站著的確實是奧諾雷,但他卻並沒有拉貝爾印象中的那麽精神十足,自信滿滿,心灰意冷寫滿了他的臉上。
“哦,我的天哪,真的是你!發生了什麽事?快進來!”拉貝爾小聲的驚叫著打開了門。
奧諾雷有點感動的踏進了門,他發現這間公寓比他想象的更溫暖一些……這是家的溫暖麽?
“孩子在睡覺,我帶你去看看他。”拉貝爾重新鎖好門之後,朝奧諾雷招了招手。
奧諾雷第一次夢寐以求的近距離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那熟睡的像頭小豬一樣的兒子讓奧諾雷呵呵傻笑著,那和他一樣的棕色頭髮,那屬於小鬼們才有的胖胖的臉頰,小奧諾雷仿佛天使一樣……
拉貝爾悄悄的把奧諾雷拉出了孩子的臥室,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你為什麽會忽然到這裡來?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女主人點起蠟燭,打開灶具放上灌滿的水壺,然後坐在奧諾雷的身邊有關心也有質疑的問到。
“並沒有出什麽事,我隻是打算不再繼續那個工作了,你們倆收拾收拾吧,過幾天就搬到我那個破莊園去,把那邊收拾收拾,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奧諾雷隻是溫和的抓起拉貝爾的手說道。
奧諾雷的話如同驚雷一樣衝暈了拉貝爾的大腦,一家三口……這是拉貝爾從未奢求過的……
正如一直以來所說,拉貝爾曾經隻是一名街女。
她沒喜歡過奧諾雷,奧諾雷也沒有喜歡過她,大家隻是各取所需罷了,直到有一天,拉貝爾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想要一個孩子。
於是奧諾雷就這麽多了一個私生子。
生下孩子的拉貝爾滿足了自己的願望,但又滿心都是後悔,她根本養不起孩子,更別說給小奧諾雷良好的教育,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十幾年後的小奧諾雷只會成為街頭那些流氓混混們的一份子。
這顯然不是拉貝爾想要的,但她又無力自己的狀況,隻能每天在悲傷痛苦中憔悴。
但奧諾雷出現了。
這原本是拉貝爾最恐懼的事情, 因為她私自一個男人生了個孩子,如果按照王國的法律,奧諾雷打死她是不需要被追究任何責任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奧諾雷不但沒有惡劣的對待她,他還幫她們搬家到了安寧的第15區,每個月都會托人帶給她們一大筆錢,在拉貝爾的多方面打聽下,她才知道奧諾雷每個月都把他工資的一大半都給了母子二人,就是為了能讓她們過上更好的生活,讓小奧諾雷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先結婚後戀愛的,可是不戀而愛真不知道有沒有,不過拉貝爾知道,雖然她幾乎從未見過奧諾雷,但是她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
而她也知道,這個她愛的男人現在需要她。
拉貝爾忽然把奧諾雷抱在了懷裡讓奧諾雷有點吃驚,但他並沒有去掙脫。
雖然兩人幾乎從不見面,但自從6年前見到那個滿臉憔悴的抱著他兒子的拉貝爾時,他知道,他們兩人之間開始產生了一種默契,一種名叫愛的默契。
“願意陪我說會話麽?”溫暖的愛意打開了奧諾雷那被寒冰凍結的心防。
“我一直在聽著呢。”拉貝爾抱著奧諾雷的頭,輕輕的撩動著那棕黑色的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