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的話語讓奧諾雷沉默了下來，雖然殘酷，但這確實是事實。

“我聽說過您的事跡，您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傳奇……我想問問您，這個國家……究竟還有救麽?”奧諾雷悲觀的問到。

“有啊，怎麽沒有……”江嵐面無表情的歎了口氣。

“那?”奧諾雷的眼睛中閃出一絲希望。

“隻要你別忘記你是法蘭西人，隻要這個國家的人別忘記自己是法蘭西人，這個國家就不會完蛋的。”江嵐聳了聳肩。

這說了等於白說的話讓奧諾雷有點懵。

“我曾經和瑪麗安娜說過這樣的話，你覺得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江嵐看向奧諾雷問到。

“軍事?經濟?法制?”奧諾雷想了又想，但他的大腦依舊很懵。

“呵呵……那是對於一個和平繁榮的國家而言罷了，對於現在的法蘭西而言哪來的軍事經濟和法律?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人民啊……”江嵐微笑著搖了搖頭。

“人民……”奧諾雷又沉思了下去。

“你覺得這場戰爭的定義是什麽?”江嵐又故作高深的問到。

“難道不是教會發動的叛亂麽?”受限於眼光，奧諾雷想的比較淺。

“你這麽說當然也是對的，但你應該往深層次想一想，教會隻是一個引線罷了，這難道不是法蘭西的人民正在挑戰法蘭西已經持續了千年的腐朽黑暗的貴族制度麽?”江嵐並沒有繼續打啞謎。

奧諾雷的眼睛裡瞬間爆出精光。

是啊，人民正在站起來反抗那些壓迫他們的貴族階級啊！

而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做的麽?

“但是……其他國家的干涉又該怎麽辦?”然後奧諾雷的腦子轉了轉，發現事情並非這麽簡單。

“其他國家?這裡的人民連一個名為法蘭西的完整國家都擊敗了，還會懼怕其他國家那僅僅一部分的力量麽?”江嵐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搖了起來。

奧諾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想了又想。

“但是就算推翻了貴族又能怎麽樣?到最後不還是會出現新的貴族麽?最後人們還是會繼續被貴族統治和壓迫……”稍微想通透了一點的奧諾雷又開始悲觀了起來。

江嵐有點訝異的看著眼前的這家夥。

在民族大義的問題上，不怕腦子轉不過彎的人，就怕思想轉不過彎的人，而眼前這家夥很顯然就是那種思想已經開始轉動了的。

“為什麽一定要讓貴族統治國家?”

“唔?您說什麽?”奧諾雷瞪大眼睛看著江嵐。

“為什麽一定要貴族統治國家?為什麽不能讓平民統治國家?我記得法蘭西人民接受教育的程度也是很不錯的，為什麽平民就不能統治國家?”江嵐問到。

奧諾雷目瞪口呆，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

是啊，為什麽平民就不能統治國家?但是……好像……

“但是……就算讓平民來統治……在獲得權力和力量之後……平民不也會成為貴族麽?”奧諾雷反問道。

江嵐讚揚的笑著朝奧諾雷伸出了大拇指，弄的那家夥一臉的不明所以。

“所以，你有沒有想過，隻讓統治者隻能獲得暫時的權力呢?而且還讓更多的人來監督他呢?比如像自由聯邦那樣，總統是國家的統治者，但最多隻能任職8年，其中還有議會在隨時監督他。”

“您就別開玩笑了，自由聯邦的那些議員不就是貴族麽……不對！”奧諾雷苦笑著，然後忽然靈光一閃。

“如果議員是平民……也是有任期的話……如果從上到下所有官員都有任期的話……”這一瞬間，奧諾雷思如泉湧，仿佛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雖然還沒有完全看明白。

“那樣至少就不會出現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存在了，至少表面上不會，到了那個時候，你說的法制時代，就基本上到來啦……”江嵐坐起身拍了拍奧諾雷的肩膀。

奧諾雷現在激動無比，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但至少這個方向已經有了，他無比感激的看著江嵐。

“不要那麽看著我，如果你真的決定走上這樣一條道路的話，我隻能說，任重而道遠……”江嵐重新躺回搖椅上搖了起來。

任重而道遠，一點也沒錯，這已經不是一場戰爭的層次了，這是一場改變所有人固有思維的革命――影響深遠到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法國大革命。

江嵐在椅子上搖了多久，奧諾雷就一個人站在旁邊激動了多久。

“江嵐閣下！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我終於找到自己該走的路了！”在大腦轉動到快要燒起來的時候，奧諾雷激動的對江嵐說道。

“不用感激我，高爾先生，你心系你的祖國，你遠比我更加偉大。”江嵐懶洋洋的擺了擺手，情緒稍微有點低落。

眼前這家夥正打算為了祖國的生死存亡和未來而奮鬥， 可他呢?他的祖國還遠在另一個世界呢，雖然那個國家偉大到並不需要他去特意為它做些什麽，但他現在除了心系之外貌似也啥都做不了。

“不！您是我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導師！在您的面前我恐怕擔當不起高爾先生這個稱謂，請您稱呼我為夏爾就好！江嵐先生！”奧諾雷現在激動的就像個孩子一樣，滿臉尊敬的看著面前這個懶洋洋的東方人。

“好吧好吧，夏爾先……夏……夏爾?等等……你說你叫啥來著?”江嵐忽然滿臉驚愕的坐直了身體。

“夏爾，我叫夏爾・安德烈・高爾，江嵐先生，奧諾雷是擔任警探時的化名。”奧諾雷，哦不，夏爾先生一臉疑惑的回答道。

江嵐忽然仿佛癱瘓了一樣倒回椅子靠背上，瞬間有種想捂臉的衝動。

“唔……夏爾先生，等回到巴黎之後，我請求瑪麗安娜授予你De的次姓如何?”江嵐有氣無力的說道。

夏爾先生依舊一臉懵逼……

其實江嵐現在也是一臉懵逼的……

夏爾・高爾……夏爾・德・高爾……夏爾・戴高樂……

命運真TM是一種好玩的東西.....江嵐咬牙切齒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