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林天,有些囁嚅的說得:“公子,您難道反悔,不想買這個小姑娘了?”
那原本已經看到希望的小姑娘此刻又緊張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林天。
林天冷笑一聲,道:“我是說找錢,你剛才說只要八十兩,我給了你一百兩,是不是應該找我二十兩?”
聞言,男人和小姑娘同時松了一口氣。
男人麻利的掏出了二十兩的散碎銀子,林天接過銀子,交到杜麗娘手中,看著身邊的小女孩,道:“麗娘,把錦盒給我,你拿著這些銀子去給她買幾身衣服,再好生梳洗梳洗,順便帶她吃點東西,等會在醉仙樓等我,咱們一起回家。”
杜麗娘看了看身邊的小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
林天攥著杜麗娘遞過來的錦盒,看著二女漸漸消失在人群當中,不由的松了口氣。
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麽久,林天可深知杜麗娘的性情。
杜麗娘從小孤苦伶仃,不管看人還是看事都心存善念,如果帶著她繼續逛下去,真不知會買多少個可憐人。
林天並非不想買,他身受人道主義的教育,可以說比杜麗娘更想解救這些人。
沒錯,林天傾家蕩產說不定可以買下數十上百人,但買了之後呢?林天剛到京城,根基尚且不穩,又如何養活這些人?
退一步說,就算林天可以養活這些人,但明天、後天呢?誰又能保證不會有更多的可憐人在此等著被販賣?
天下可憐之人何止千千萬萬,僅憑他林天一人如何養活?
如果想根治這樣的事情,只有重振超綱,讓天下人自給自足,但同樣的,要達成這個目標真的很難。
林天歎了口氣,不再想那些事,繼續尋找可用之人。
林天志向遠大,他知道目前最迫切的是找到一個可以為自己打理家事的人,也就是管家,這樣一來,他也就可以後顧無憂了。
突然,前面傳來一聲驚呼,人群騷動起來,林天循聲望去,只見人群當中站著一男子。
那人身材瘦削,衣衫襤褸,髒亂的頭髮用一根麻繩束在腦後。
從林天所站位置只能看到那人背影。
人群中再次傳來一聲驚呼,林天心中一動,擠了上去,來到那人正面,這才看清。
男人年約五十,蓬頭垢面,左臉臉頰刺著一個囚字,下巴上留著一小撮山羊胡,面前擺著一把鐵算盤,手指撥動,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須臾,那人停了下來,轉頭對一身穿長服、一副商人模樣的男人道:“一共是一千八百二十九兩,一錢三分二厘。”
那商人看客手裡的紙,道:“哎呀,真是神算啊,竟然分毫不差!”
接著,旁邊又有一人道:“來來來,算算我的。”
說著,念了一長串的數字。
只見那人剛剛念完,圍在眾人中間的中年男人已經停了下來,頭也不抬的說道:“總共兩千七百八十九兩七錢六分。”
“真是神了,沒想到天下間還有如此神算!”
林天也看的驚奇,心中已經生了招攬之意,如果有這樣的人才坐鎮,那自己的帳目肯定算的一清二楚。
“哎,請問你自己值多少錢?”一人問道。
“一口價,兩千兩!”那中年男人自己說道。
說罷,拎起放在一旁的酒壺灌了一口。
嘶!
一聽這個價格,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想買下此人的人也止住了各自的念頭,
遠遠的退到了一旁。 笑話!
兩千兩,別說是一個糟老頭子,就算五六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也可以買下,眾人雖然驚歎中年男人算數的本事,但也沒人肯花這麽一大筆錢。
林天看得更加新奇,他只見過被拐賣的,還從未見過自己賣自己的人,心下一動,問旁邊一個看客道:“這位兄台,你可識得此人?”
那看客抬眼瞧了瞧林天,道:“怎麽會不認識,他可是天橋下出了名的鐵算盤,無論你報多長的數目都能在極短的時間算的一清二楚。”
“哦、那兄台可知他為何臉上刺字?”
看客指了指中年男人手邊的酒壺,道:“還不是因為它,這鐵算盤原本是帳房師爺,但因為貪杯,延誤了一筆款項的核對,因此被問罪刺面。”
林天點了點頭,上前走了幾步,拱了拱手,道:“晚生姓林名天,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中年男人斜眼看了看林天,見林天對自己如此彬彬有禮,好整以暇的正了正衣服,拱手道:“老夫姓蔣名敬字錦福,不知小友何事?”
林天笑道:“晚生見蔣先生如此大才,心生招攬之意,不知先生可否願從?”
蔣敬搖了搖頭,伸出一隻手,道:“兩千兩,我蔣敬便是你的人。”
林天輕笑,打開隨身錦盒,露出裡面的一遝銀票。
看到這些銀票,別說是蔣敬,就連其他人也是微微一愣,誰也沒想到還真的有人肯花兩千兩買一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兒。
蔣敬看看林天,再看看那些銀票,有些不確信的說得:“你真的願意花兩千兩買我這麽一個糟老頭子?”
林天目光灼灼的盯著蔣敬,道:“我相信,終有一天,蔣先生的價值遠遠超過這兩千兩銀子!”
聞言,蔣敬身體一頓,看著林天的目光中閃過一抹異色。
林天自顧自的取出兩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蔣敬卻是沒接,盯著兩天的眼睛,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公子不答應,我是絕不肯收這些銀子的。”
“先生請講。”林天道。
“我自滄州而來,曾欠了他人銀子,我若是收了公子的錢,公子可放心老夫自去幾日?”
林天笑了笑,道:“當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蔣敬又是一愣,道:“公子不怕我就此遁走?”
林天搖了搖頭,眼中含笑的一字一頓的說得:“我知先生不會!”
聞言,蔣敬渾身又是一顫,藏在衣袖裡的雙手不自覺的輕輕顫抖起來。
林天捧著銀票,道:“先生且去處理私事,晚生等先生幾日便是!”
蔣敬遲疑,半晌才接過,對著林天深深的施了一禮,道:“公子之情,蔣敬銘記於心,公子且說家住何處,蔣敬不日便到府上盡心做事!”
林天上前一步,在蔣敬耳畔低語了幾句,蔣敬抬起頭,深深的看了林天一眼,轉身便走了。
圍觀眾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不僅驚歎林天年紀輕輕就能拿出這麽多的錢財,更驚歎於林天能如此放心大膽的任蔣敬自去。
人群中有人低聲笑道:“這是哪裡來的小子,真是有錢沒處花了,給小爺,定去買她幾個小姑娘,好生樂呵樂呵,買一個糟老頭子作甚,難不成當親爹供著?”
“就是,那人本就犯過罪,看吧,這一去肯定不回來了!”
聽著那些議論,林天卻是不為所動,他堅信自己不會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