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龍部被徹底剿滅,吳宗睿沒有懈怠,立即下達命令,登萊新軍所有將士,做好一切準備,前往新野一帶,剿滅在新野一帶活動、朝著鄧州方向而來的四天王李養純、掃地王張一川、射塌天李萬慶等三路流寇。
從獲悉的情報來看,李養純、張一川、李萬慶三路流寇,其麾下共有流寇十萬人左右,看起來力量異常的龐大,實際上其中新加入的流民人數佔到了六成以上,其中的任何一路流寇,實力方面與賀一龍都是無法比較的。
熟知農民起義軍發展歷程的吳宗睿,特別注意農民起義軍力量的變化,高迎祥身亡之後,農民起義軍力量的發展,進入到真正的轉折期,明末農民起義軍首領之中,不管是能力還是遠見方面,李自成是首屈一指的,他成為了農民起義軍首領之後,在整合農民起義軍力量、壯大農民起義軍實力方面,做了很多實實在在的事情,就算是期間遭遇到朝廷大軍無情的打擊,險些全軍覆沒,憑借著睿智的頭腦和能力,也能夠在很短時間之內東山再起。
也就是說,雖然農民起義軍造反已經有九個年頭,可實力方面,還沒有出現根本性變化,各路農民起義軍依舊各自為政,相互之間鮮有配合協調作戰,而每一次的聯合作戰,都是利益方面的驅使,如果沒有任何的好處,各路農民起義軍幾乎沒有聯合與協調作戰。
這是吳宗睿的機會,務必要把握住。
但吳宗睿剿滅流寇,又有自身的目的,他不可能為即將顛覆的大明王朝嘔心瀝血,在剿滅流寇方面,肯定有所保留。
十二路的流寇,賀一龍部被徹底剿滅,剩下十一路流寇,接著剿滅其中三路流寇,還剩下八路流寇,至於剩下的這八路流寇,吳宗睿會選擇性的對付,剿滅其中幾路,不過李自成與張獻忠等流寇,吳宗睿放到最後圍剿,短時間之內不會觸及。
時局隨時在變化,吳宗睿的戰略部署也會跟著變化,他不可能算準每一步,很多時候要隨機應變。
“大人,皇上下詔書了。。。”
喬明俊走進中軍帳,手中拿著朝廷的塘報。
吳宗睿幾乎沒有抬頭,皇上的詔書多了,他哪裡關心得到那麽多。
“大人,皇上下罪己詔了。。。”
“什麽,皇上下罪己詔了嗎,所為何事。”
吳宗睿終於抬頭了,其實他也沒有感覺到特別的意外。
歷史上,大明的崇禎皇帝,下了六道罪己詔,是所有皇帝之中,下罪己詔最多的一位,對於一個心高氣傲、剛愎自用的皇帝來說,下這麽多的罪己詔,實在是少見。
平心而論,崇禎皇帝絕非荒淫無度的皇帝,相反他比較克制,當皇帝之後,從未安與享樂,他殫精竭慮、乾剛獨斷、勵精圖治,試圖做一個中興之君,可惜的是,事態的發展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他成為了大明王朝的末代皇帝。
總體來說,吳宗睿對崇禎皇帝還是同情的,崇禎皇帝朱由檢是一個好的鄰家大哥,但不是一個好皇帝,是一個好人,但絕非中興之君。
在皇宮中長大的朱由檢,因為特殊的環境,導致其多疑嬗變、刻薄寡恩,做事情沒有長期規劃,頭疼醫頭、腳痛醫腳,性格急躁,求治心切,且極度的自戀,這樣的性格,作為平常人,沒有什麽大不了,作為王爺,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但作為皇帝和君主,就是致命的。
看了看喬明俊遞手中的塘報,吳宗睿還是有些奇怪,歷史上的崇禎皇帝朱由檢,做皇帝十七年,一共下了六道罪己詔,第一道罪己詔是崇禎八年,第二道罪己詔是崇禎十年,崇禎八年已經過去,朱由檢沒有下罪己詔,到了崇禎九年,反而下了罪己詔。
“念一念吧。”
喬明俊點點頭,打開了塘報。
“朕以涼德,繼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至虜猖寇起。夫建州本屬我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撫禦得宜,何敢逆我顏行。。。”
中軍帳裡面很安靜,廖文儒和劉寧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連呼吸聲都輕了很多。
吳宗睿的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的神情。
朱由檢的罪己詔,聽上去言辭懇切,甚至是情真意切,但仔細的揣摩,朱由檢依舊是將幾乎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下面的文武大臣。
作為皇帝,朱由檢當然不可能親力親為,務必要依靠有能力的文武大臣,可惜的是,不能親力親為的朱由檢,偏偏在用人方面,存在重大的缺陷,其刻薄寡恩、多疑嬗變的性格,導致最為關鍵的內閣大臣唯唯諾諾、瞻前顧後、缺乏大局觀,朱由檢本人的才大智疏,更是將朝廷昏庸的決策推向了極致。
面臨如此的局面,就算是神仙下凡,也無法改變大明王朝轟然倒塌的結局。
喬明俊念完了之後,吳宗睿若有所思的點頭。
“看樣子皇太極稱帝建國,刺痛了皇上,讓皇上悲憤不已,對了,賀一龍被剿滅的奏折,送出去多長時間了。”
“大人,奏折已經送走兩天的時間,應該到京城了。”
“可能還沒有到,文儒,劉寧,命令所有將士,明日拔營,前往新野,六月底以前,徹底剿滅南陽境內的流寇,不得延誤。”
。。。
天黑了,吳宗睿走出了中軍帳。
所有的馬車都已經備好,卯時就要出發前往新野,鄧州到新野,不足一百裡地,大軍以最快的速度行軍,一天時間可以抵達。
時間還是倉促了一些,畢竟有近三萬的俘虜需要處理,完全交給地方官府是不可能的,完全的遣散更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僅僅五天的時間,甄別和留置的事宜根本沒有做完,就要立刻出發前往新野,對於廖文儒和劉寧等人來說,是頭疼的命令。
吳宗睿沒有辦法,按照時間的推算,剛剛登基的皇太極,已經派遣大軍,準備入關劫掠,到時候,北方廣袤的大地將是一片哀宏,京城遭受巨大的震蕩,朝中的文武大臣都要分別把手城門,而各地的援軍,根本不敢與滿八旗面對面廝殺,都是躲得遠遠的,朱由檢不知道下了多少的詔令,都沒有多大的作用。
承擔抗擊滿八旗重任的,一定是登萊新軍。
其實吳宗睿也想著與滿八旗硬碰硬的乾一仗,以檢驗登萊新軍的戰鬥力究竟如何。
廖文儒和劉寧同時走過來了。
“流寇俘虜的情況如何了。”
廖文儒看了看劉寧,皺著眉頭開口了。
“大人,此次俘獲的流寇,絕大部分都是流民,基本都是南陽本地人,生活無著,屬下和劉寧商議過了,老弱婦孺一律發給糧食遣散,令其回到家鄉去,作惡太多的流寇,移交縣衙處置,還有部分的青壯,甄別之後加入到軍中,不過人數不是很多,迄今不足三千人。。。”
吳宗睿點點頭。
“五天的時間,能夠做到這一步,很不錯了,遣散的老弱婦孺,倒是翻不起什麽大浪,其中一部分人能夠回到老家去,還有一些人,怕是走不回去,至於說那些作惡太多的流寇,能夠處置一部分就處置一部分,全部移交給縣衙,他們也無法處置。”
劉寧跟著開口了。
“大人,移交給官府的流寇不多,一共兩千余人,流寇之中的總管、掌家、管隊,以及各營的大領哨和領哨,基本都處置了。。。”
吳宗睿看著劉寧,頗為不滿的開口了。
“劉寧,兩千人,對於登萊新軍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對於縣衙來說,就是天大的難題,鄧州縣衙守備衙門的軍士,頂多兩百人到三百人,且大都是沒有什麽戰鬥力的軍士,讓他們對付兩千人,怕是拱手將縣城交給這些流寇,我看這樣,該要遣散的一律遣散, 該要處置的一律處置,其余的流寇,暫時看押在軍中,視他們的表現,再行做出決定。”
。。。
廖文儒和劉寧轉身離開,按照吳宗睿的吩咐去做了。
偌大的營地很安靜,四周都是火把,將營地的絕大部分地方照的亮堂堂的。
吳宗睿沒有任何的睡意,穿越之後,他的起居習慣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穿越之前,每晚睡覺都是十一點以後,甚至是半夜十二點鍾,穿越之後,一般在戌時一刻到戌時二刻就睡覺了,最遲也就是亥時一刻,也就是晚上八點鍾到十點鍾左右。
朱由檢的第一封罪己詔,讓吳宗睿感覺到了隱憂,應該說,中都鳳陽失陷,朱由檢就應該要發罪己詔,不過吳宗睿和登萊新軍很快將高迎祥和馬守應等人生擒,讓朱由檢緩了一口氣,而皇太極登基稱帝建國,讓朱由檢緩下的那口氣提起來了。
看樣子朱由檢也知道,北方的後金,或者說大清,才是大明王朝最大的威脅。
接下來,登萊新軍肯定要承擔抵禦後金韃子的作戰任務,如何利用與後金韃子周旋和交戰的機會,爭取到更多的權力,徹底壯大和夯實自身的班子,是吳宗睿馬上就要面臨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