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漢軍軍士的營地裡,時不時的傳來哭聲,爾後哭聲越來越大,引發了營地裡不少登萊新軍將士的好奇,他們之中不少人想著過去看看,被守衛在門口的軍士勸阻了。
祖大壽和金礪兩人進入營地的時候,門口的軍士立刻給兩人行禮。
進入營地,祖大壽愣住了。
到處都是嚎啕大哭的軍士,有的蹲在地上,有的站在一邊,他們毫無顧忌,壓根沒有想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
有些發懵的祖大壽看著身邊的金礪。
“金兄,這是怎麽了,這些漢軍的軍士,是不是失心瘋了啊。。。”
金礪的眼睛有些濕潤,看著這一幕,一時間沒有開口回答。
看見金礪的神色不對,祖大壽明白了什麽,再次小聲開口了。
“金兄,他們是不是痛恨滿人權貴啊。。。”
金礪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著祖大壽開口了。
“祖兄,你說的不錯,他們都是漢人,在我們看來都是鮮活的人,和我們沒有多大的區別,可是在滿人看來,他們就不一定是人了,好多時候還比不上畜生。。。”
祖大壽有些不明白的搖搖頭。
“既然是這樣,那他們還為滿人做事情嗎,不知道造反啊。。。”
金礪看著祖大壽,苦笑著開口了。
“祖兄,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啊,人總是要活下去,前朝的時候,那麽多的農戶造反,他們不知道造反要被殺頭嗎,可不造反就是餓死,他們能夠怎麽辦啊。。。”
祖大壽點點頭,總算是明白了一些。
其實金礪的話語,也略微的觸動了祖大壽,當年的大凌河城之戰後,祖大壽死死的守在遼東,不敢前往京城,每當朝廷派遣到遼東,都要擔驚受怕好長的時間,那種日子,想起來還真的不是滋味。
四名軍官走到了祖大壽和金礪的面前,為首的軍官開口了。
“稟報祖將軍,金將軍,九成的漢軍軍士都願意歸順,願意在戰場上與後金的八旗軍廝殺,屬下真的沒有想到,他們與滿人有著如此之大的仇恨。。。”
金礪對著軍官揮揮手。
“知道了,還要繼續說下去,對於不願意歸順的漢軍軍士,暫時也不要處置,待到我去請示大帥之後,再行定奪。。。”
走出營地,金礪對著祖大壽抱拳了。
“祖兄,您該去操心傳遞消息的事情了。。。”
祖大壽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看著金礪開口了。
“嗨,光顧著你的事情了,險些耽誤了大事情,這件事情好辦,一會找幾個信得過的漢軍軍士,讓他們想辦法將消息傳遞出去,我還要從他們中間找一些人,前往遼陽城去稟報好消息,也讓濟爾哈朗這個老小子高興高興。。。”
金礪看著祖大壽,小聲的提醒了。
“大帥的意思,是將我登萊新軍的將士,編入到漢軍之中,他們的身份依舊是漢軍,所以祖兄在傳遞消息的時候,是不是也要想到這一點,這樣就穩妥很多了。。。”
祖大壽對著金礪豎起了大拇指。
“金兄,還是你的腦瓜子靈活,我就沒有想到那麽多。”
金礪連連搖頭。
“祖兄,你這麽說我就羞愧了,這哪裡是我想出來的,這是皇上的計謀,大帥想到的辦法,我不過是按照要求去做了。。。”
祖大壽的神情也變得嚴肅,看向了西南方,那裡是京城的方向。
“皇上的睿智,真的不是你我能夠明白的,我看啊,後金那些王八蛋,這一次在劫難逃,皇上在京城指揮,大帥在這裡指揮,我們一定滅掉後金的小朝廷。。。”
金礪也有些唏噓,他和祖大壽都經歷過那一段難熬的歲月,當年後金的八旗軍橫掃關內,如入無人之境,大明的軍隊患上了恐金症,只要是遭遇到後金的軍隊,就如同兔子見到了老虎,掙扎的份都沒有。
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了,登萊新軍主動進擊,一路勢如破竹,首戰開門紅,全殲了漢軍正紅旗、鑲黃旗、正藍旗和鑲藍旗五萬軍士,收復了蓋州和耀州等城池,大軍逼近了遼陽,將濟爾哈朗率領的十余萬八旗軍死死的困在遼陽城內,更加關鍵的是,喬明俊率領的六萬登萊新軍將士,直撲鎮北關,試圖將大門關上,阻止八旗軍往北逃竄。
祖大壽看了看四周,湊近金礪,再一次小聲開口了。
“金兄,你說這才多少年啊,以往我在遼東的時候,但凡遇見八旗軍挑釁,只能守在城池裡面,關寧鐵騎還能夠和八旗軍正面作戰,後來關寧鐵騎徹底完了,我們就只能夠守在城池裡面,眼睜睜看著八旗軍肆虐,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了,八旗軍看見我登萊新軍就瑟瑟發抖,這變化也太快了。。。”
金礪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祖兄,你比我強多了,當年我沒有辦法,歸附了八旗軍,現在想想都窩囊,如果不是皇上運籌帷幄,依我看啊,這遼東肯定保不住,遼東保不住,京城就完了,我們這些人,怕是無顏面對祖宗了。。。”
祖大壽輕輕的擂了一下金礪的胸脯。
“金兄,滅掉後金小朝廷,我們回到京城去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的給皇上磕頭,祝願皇上長命百歲。。。”
。。。
臨時中軍帳。
除開廖文儒和金礪,所有人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廖文儒看著眾人開口了。
“各位,這都是皇上的英明,皇上說了,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漢軍軍士,也是普通人,當年他們是明軍軍士的時候,也可能魚肉百姓,覺得那樣做沒有什麽,歸順後金之後,他們遭受了凌辱,遭受了歧視,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而且他們手中的鋼刀,被迫向手無寸鐵的漢人舉起來,那個時候他們是怎麽想的,要不是為了活命,他們怕是早就造反了。”
“如此情況之下,他們只需要一根導火索,點燃了這根導火索,他們內心的怒氣就徹底爆發了,這爆發出來的怒氣,噴向滿八旗和蒙八旗,可不得了。”
“皇上還說了,漢軍所屬的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和鑲白旗,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樣是受氣,到時候,這些歸順的漢軍軍士,稍微的鼓搗,滿人就無法控制局面了。。。”
廖文儒說完,金礪點點頭,抱拳開口了。
“大帥說的是,吳守進是真心誠意的歸順了,石廷柱和馬國柱的態度不是很堅決,屬下建議。。。”
廖文儒對著金礪擺擺手。
“金將軍,你的意思我明白,皇上說了,讓歸順的漢軍軍士說話,看看他們想如何的處置石廷柱和馬國柱等人,哼,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冥頑不化,還幻想著得到滿人的青睞。”
金礪炸了眨眼,不再開口說話,內心有些顫動,要知道歸順的漢軍軍士,內心有著巨大的怨氣,需要找到地方發泄,讓他們面對滿八旗和蒙八旗的軍士作戰是一方面,及時的疏通他們的情緒是當務之急,所以石廷柱和馬國柱兩人絕不要想著活命了。
祖大壽進入臨時中軍帳的時候,廖文儒開口了。
“祖將軍,說說情況吧。”
祖大壽對著廖文儒抱拳行禮之後開口了。
“稟報大帥,屬下已經安排十名軍士前往遼陽報信了,同時,屬下也安排了部分的漢軍軍士,在周遭傳遞消息,這遼陽城的周遭,有一些等候消息的商賈,他們之中有滿人的眼線,屬下相信,通過他們傳遞消息,濟爾哈朗一定會相信的。。。”
廖文儒點點頭,神情變得肅穆。
“好,萬事俱備,接下來,我們要開始行動了。”
“今夜大軍後撤二十裡地,沿途繼續散播消息,言漢軍在西平堡作戰獲取了勝利,正渡過遼河,從我軍背後偷襲,我大軍後撤,試圖徹底剿滅這一路的漢軍。”
“祖大壽,金礪,你們二人會同吳守進,率領兩萬軍士,其中漢軍軍士一萬人,登萊新軍將士一萬人,想辦法進入遼陽城,你們切記,這一萬漢軍軍士,務必要仔細的甄別,凡意志不堅定者,不能夠進入大軍之中。”
“你們進入遼陽城池之後,我大軍立即展開對遼陽城池的進攻,我們裡應外合,拿下遼陽城,徹底剿滅城內的八旗軍。”
“命令牛犇和李國翰,在我大軍展開進攻的時候,發起對鞍山城池的進攻,務必全殲駐守鞍山城池的八旗軍。”
。。。
所有人都去準備了。
鄭孝孺進入了臨時中軍帳。
廖文儒看著鄭孝孺開口了。
“師兄,剛剛的命令你都聽到了,不去準備作戰,還來這裡幹什麽。。。”
鄭孝孺猶豫了一下,對著廖文儒抱拳行禮了。
“大帥,屬下請求跟隨祖將軍和金將軍作戰。。。”
廖文儒有些動容。
“師兄,進入遼陽城很危險,濟爾哈朗究竟怎麽想的,是不是讓漢軍進入遼陽城,這一切都是未知數,你還是跟隨大軍暫時撤離吧。。。”
鄭孝孺沒有動,依舊抱拳。
“大帥,屬下已經下定決心了,這麽多年,屬下在軍中,沒有立下什麽功勞,這一次,屬下一定要拚死一戰,不辜負皇上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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