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進入大殿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有些異樣,這令阮大铖覺得奇怪,還專門開口詢問,馬士英說可能是昨日什麽東西沒有吃好,幾乎一夜未眠,身體有些不舒服,今日又要趕著上朝,沒有恢復過來,聽見馬士英這樣說,阮大铖不再開口詢問了。
朱聿鍵的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
黃道周、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悉數來到了大殿。
朱聿鍵看著行禮的眾人,臉上再次露出滿意的笑容。
“諸位愛卿,這是平虜侯專門寫來的奏折,平虜侯說遭受到左夢庚的蠱惑,險些冤枉了高都督,現在願意專門給高都督寫去信函,表示謝罪,同時平虜侯還對高都督在廣東剿滅流寇張獻忠的戰鬥之中不斷獲取勝利表示了欽佩。。。”
黃道周和阮大铖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他們認為鄭氏家族和鄭芝龍願意服軟,是大好事,至少說明朝廷與鄭氏家族對立的危機暫時過去了。
唯有馬士英,臉上的神色愈發的不好了。
朱聿鍵當然注意到了馬士英的神情。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朱聿鍵一直都注意觀察黃道周、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憑著他的判斷,馬士英署理政務的能力是強於黃道周的,而黃道周在朝中的影響力強於馬士英,學識方面也是強於馬士英的,至於說阮大铖,落實朝廷部署的相關事務,還是不錯的。
渴望得到人才的朱聿鍵,開始高度關注馬士英,在很多重大事情的決定方面,直接征詢馬士英的意見,有時候黃道周與馬士英的意見相左,朱聿鍵甚至可能采納馬士英的建議,不過黃道周是內閣首輔的位置,在朝中的影響力不一般,朱聿鍵還是要關注黃道周的情緒,不會顯露特別關注馬士英的態度,以免黃道周有看法,導致朝廷不穩定。
“馬大人,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平虜侯的這份奏折,有什麽問題嗎。”
朱聿鍵如此突兀的詢問,讓黃道周和阮大铖等人都頗為吃驚,他們不是朱聿鍵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朱聿鍵想些什麽,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朱聿鍵看見馬士英的神情不對,想要明白其中的究竟,也很正常。
馬士英抬頭看了看朱聿鍵,慢慢的抱拳開口了。
“皇上,臣以為,平虜侯寫來了奏折,的確有需要深思的地方。。。”
朱聿鍵的神色瞬間不是很好了,
看著馬士英。
“馬大人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合適啊,說來朕聽聽。”
還沒有等到馬士英開口,黃道周就看著馬士英開口了。
“馬大人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平虜侯感覺遭遇到左夢庚的蠱惑,鄭成功斬殺了左夢庚,這沒有什麽問題啊,就算是平虜侯覺得這其中還有蹊蹺,但奏折說明了一切。。。”
馬士英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一下,不過他低著頭,誰也沒有看見。
抬起頭的時候,馬士英的臉色完全恢復了正常。
“皇上,臣也沒有特別質疑平虜侯的奏折,臣只是覺得,平虜侯若是覺得遭遇到左夢庚的蠱惑,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要親自將左夢庚押解到朝中來,這樣不明不白的處置了左夢庚,總是有些不妥。。。”
黃道周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馬士英說的很正確,既然左夢庚揭露太子少保、右都督高傑,那是天大的事情,牽涉甚廣,鄭芝龍就應該將左夢庚押解到朝廷來,由皇上來親自處置,皇上和朝廷不一定要斬殺左夢庚,可以讓左夢庚寫出謝罪的文書,公之於眾,這樣才能夠真正的平息諸多的猜測。
眾人都是明白人,知曉其中的貓膩,之所以不說出來,是因為朝廷需要全力依靠鄭氏家族的支撐,如果離開了鄭氏家族的支撐,朝廷根本撐不下去。
有些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不要說,馬士英是異常精明之人,應該明白其中道理,為什麽會在朝會的時候說出這番話。
阮大铖扭頭看了看馬士英,眨了眨眼睛。
朱聿鍵略微思忖了一下,字斟句酌的開口了。
“馬大人,你的話語有些道理,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還是不要糾結了,高都督正在廣東征伐,眼看著就要光複廣東行省,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朕想著,再次給浙江總兵劉澤清和江西總兵劉良佐下旨,令他們從浙江出擊,進入湖廣,展開對流寇張獻忠的圍攻。。。”
。。。
眾人皆散去之後,朱聿鍵讓太監將黃道周與馬士英留下了。
黃道周首先進入廂房。
朱聿鍵看著黃道周,直接開口詢問了。
“黃大人,馬大人今日在大殿上所說的話語,你是怎麽看的。”
黃道周微微的癟了癟嘴。
“皇上,臣覺得,馬大人有些吹毛求疵了,既然平虜侯寫來了奏折,臣擔心的那些事情,都不複存在了,若是還要強求平虜侯將左夢庚交給朝廷,怕是更加的不好處理,高都督在廣東作戰,不斷取得了勝利,臣覺得,皇上是否可以考慮遷都廣州府的事宜了。。。”
朱聿鍵微微的點頭。
“黃大人的想法,與朕的想法差不多,遷都到廣州府,更有利於光複我大明江山。。。”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黃道周離開了廂房。
馬士英很快進入了廂房。
朱聿鍵看著馬士英開口了。
“馬大人,朕覺得,若是高都督完全光複了廣東行省,朝廷遷都前往廣州府,你看如何。”
馬士英略微的思忖了一下。
“皇上,這件事情很重大,臣建議,皇上還是問一問黃大人,遷都牽涉到的事情很多,不僅僅是朝廷搬遷到廣東行省,包括諸多的開銷,糧草的維持,以及平虜侯對此是什麽意見,都要一一的弄清楚。。。”
馬士英沒有直接反對遷都廣州府,更沒有表示支持。
朱聿鍵再次的看了看馬士英,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馬大人,這遷都的事宜,正是黃大人提出來的,朕就是想著聽聽你的看法。”
朱聿鍵很少如此開口直接詢問事宜,從他的角度出發,如此直接的詢問馬士英,就是對馬士英最大的信任了,如果馬士英明確的表示反對,朱聿鍵不會堅持遷都的事宜。
馬士英卻不會這樣想,他不是特別了解皇上的脾氣和秉性,再說了,前面黃道周已經提出了意見和建議,他馬士英如果強行的反對,明顯不合適。
“這個,皇上,有關朝廷遷都的事宜,臣還沒有仔細思索,既然黃大人提出了建議,臣覺得,皇上可以最終做出決定,臣在這裡表態,不管皇上做出什麽樣的決定,臣都拚盡全力的維護和執行。。。”
朱聿鍵眼睛裡面閃過一絲陰霾,很快消失。
“既然馬大人這樣說,朕心裡有數了。”
。。。
阮大铖一直再宮外等候馬士英。
算計了錢謙益等人之後,阮大铖的態度徹底的改變,完全信任馬士英了,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麽,不過在朝中議事的時候,阮大铖開口說的話語,都是偏向於馬士英的,至於黃道周這邊,阮大铖略微的兼顧就可以了。
錢謙益等人被官府抓住,關押進入大牢之中,這件事情,在皇上那裡還是引發了一些波瀾,阮大铖明白其中奧妙,自始至終裝聾作啞,也因為這件事情,阮大铖感受到了皇上的忽略,決定朝中不少重大事宜的時候,阮大铖要麽不知道,要麽就是沒有多少的發言權。
出現這樣的態勢,阮大铖有些著急,近段時間以來,也有一些讀書人陸續來到了福州,其中不少人為朝廷所用,有些甚至被外派到府州縣去擔任主官,其中有部分人是東林黨人或者複社之人,這些人對於阮大铖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
凡此種種,讓馬士英成為阮大铖最為依賴之人。
看見馬士英走出來,阮大铖連忙走上前去抱拳行禮了。
“下官見過馬大人。”
馬士英看了看周遭,沒有什麽人。
“阮大人怎麽沒有回到官署去啊,剛剛沒有看到黃大人嗎。”
阮大铖搖搖頭。
“這個,散朝之後,下官一直都在這裡等候,沒有見到黃大人啊。”
馬士英的臉上還帶著笑容,眼睛裡面閃過一絲的寒芒。
“原來阮大人一直都在這裡等候啊,辛苦了,不知道阮大人有什麽事情啊。。。 ”
阮大铖擺了擺頭。
“這個,下官就是想著見一見大人,下官覺得大人近段時間很是辛苦,已經讓家人備下了酒宴,今日休沐之後,下官期盼大人能夠前去。。。”
馬士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阮大人,你我之間的關系不一般,朝中誰都知曉,何必這樣做,阮大人若是有什麽事情,直說就是了,能夠幫忙解惑的地方,我不遺余力。”
阮大铖連忙對著馬士英抱拳稽首。
“大人如此說,下官不敢當,下官一直都得到大人的照拂,對於大人是感激不盡。。。”
阮大铖沒有直接開口,讓馬士英有些無奈。
“好了,阮大人不必如此,弄得我都不好怎麽說了,你我同朝為臣,自然是相互光照,日後的機會有的是,也不在乎這一刻。。。”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