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押解著一名漢軍軍士,來到了中軍帳。
“報,這名漢軍軍士,是從永寧城出來的,他們一行共有五人,其余四人全部被斬殺,他交代說趕赴複州城,其余的什麽都不願意說了。。。”
吳宗睿看了看這名漢軍軍士,年齡不是很大,臉上帶著一絲的精明,更多的則是恐懼。
看著漢軍軍士微微一笑,吳宗睿開口了。
“說吧,早些說你還有機會,若是什麽都不願說了,那就算了。”
漢軍軍士撲通的跪下了。
“小的說,小的什麽都說,是總兵大人派我們出城的,趕往複州城,就是要告訴駐守複州的金礪總兵大人,永寧馬上就會馳援複州城。。。”
“這些消息,不需要你說,我早就知道了,說關鍵的。”
漢軍軍士抬頭看了看吳宗睿,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是,小的說,小的說,永寧城內駐扎有五千三百軍士,其中正紅旗八旗軍士三百人,領頭的牛錄額真叫做葛巴泰,明天他就要領兵增援複州,總兵大人協助,城內留下五百漢軍軍士守衛,其余的全部趕赴複州增援。。。”
吳宗睿揮揮手,示意斥候將漢軍軍士押下去。
漢軍軍士眼睛裡面露出絕望的神情,看著吳宗睿,卻不敢開口說話。
吳宗睿看了看這名漢軍軍士,再次開口了。
“怎麽,怕死嗎,是不是家裡還有老母親要贍養啊。”
聽見吳宗睿這麽說,漢軍軍士低下頭,無法開口了。
斥候準備再次將漢軍軍士押下去的時候,吳宗睿揮揮手。
“你叫什麽名字,是哪裡人。”
“回大人的話,小的張登歡,廣寧人,是總兵大人的親衛。。。”
聽見張登歡的回答,吳宗睿略微的沉默了一下,並沒有馬上開口。
一邊的廖文儒開口了。
“看押起來,等候處置。”
張登歡被押下去之後,吳宗睿的神色變得嚴肅。
“情報都清楚了,我想張登歡不至於說謊,他有些精明,看樣子他對於後金韃子,也存在頗多的不滿,這讓我想到了李國翰,身為漢軍的總兵,日子未必那麽好過。”
“永寧城馳援複州的軍士達到了四千八百人,人數不少,其中還有三百名正紅旗的八旗軍,想必他們的戰鬥力是不差的,明日務必全殲永寧馳援複州的援軍,決不讓他們回到永寧城去,這個張登歡,如果想著活命,就要看他怎麽表現了,明日的廝殺,派人押解張登歡,在遠處觀戰。”
廖文儒點點頭。
“大哥,您放心,火炮全部都擺設好了,夠他們喝一壺的。”
“嗯,注意封鎖消息,絕不要讓漏網之魚回到永寧城去報信,只要我們拿下了馳援複州的後金韃子和漢軍,永寧城就是掌中之物了。”
廖文儒看了看吳宗睿,沒有開口說話。
卯時,葛巴泰率領馳援的大軍出城了。
要不是考慮到漢軍的人數眾多,葛巴泰甚至沒有打算讓李國翰參與此次的增援,在他看來,打敗圍攻複州的明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要不是考慮到明軍可能有八千人左右的規模,葛巴泰恨不得率領三百八旗軍士直接廝殺。
當然,出發之前,葛巴泰告誡了李國翰,打敗明軍之後,所繳獲的錢財軍械戰馬等等,悉數都要上繳,若是發現有漢軍軍士私藏戰利品,殺無赦。
明軍軍士所擁有的錢糧物資,都被葛巴泰視作是個人擁有的物資了。
應該說,葛巴泰在永寧的日子過得很滋潤,錢糧方面不用過於的發愁,也沒有多少的廝殺,過著太上皇一般悠閑的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屬於個人的錢財還是不夠。
當然還有發愁的地方,那就是升遷的問題,八旗子弟想要升遷,需要有戰功,當然,如果與旗主有著不一般的關系,或者乾脆就是親眷,那又不一樣了。
可惜葛巴泰沒有這等的運氣,他想要升遷,必須依靠戰功。
牛錄額真,在八旗之中,屬於底層的軍職,麾下有三百人,作戰的時候,可以單獨成為一個團隊,要說任何的旗主,對於牛錄額真都是較為重視的,可惜這種重視,僅限於作戰的時候,平日裡旗主壓根不會關注牛錄額真。
不要看葛巴泰在永寧和複州等地耀武揚威,真正到了盛京,屁都不敢放一個,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哪位權貴,日子就不好過了。
葛巴泰和絕大部分的八旗子弟一樣,懷念以前的遊牧生活,那個時候天為被,地為家,無拘無束的狩獵放牧,不需要想那麽多的事情,日子雖然窮苦一些,可自由自在。
八旗軍搬遷到盛京一帶之後,規矩多起來了,滿人雖然有著不一般的地位,在漢人面前可以橫著走,可是滿人之間的規矩也變得越來越森嚴了。
葛巴泰記得很清楚,兩年前,正紅旗之中的一名牛錄額真,不小心衝撞了正白旗旗主、貝勒爺多爾袞,被鞭打致死。
自那以後,葛巴泰知道,他這個正紅旗的牛錄額真,在滿人權貴的眼裡,連螞蟻都不如。
所以,葛巴泰做夢都想著建功立業,如果能夠以巨大的戰功,升遷為甲喇額真,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地位大幅度的提升,也有機會成為旗主的心腹了。
這一次就是很好的機會,如果真的有八千明軍,被葛巴泰率領的大軍打敗,那他葛巴泰一定能夠得到旗主的嘉獎,更是能夠得到大汗的表彰。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四千八百軍士全部都在城外肅立。
清一色的騎兵,葛巴泰麾下的三百名正紅旗八千軍,每人都是兩匹馬,這樣能夠保持戰馬的體力,更好的進攻。
葛巴泰看了看肅立的軍士,什麽都沒有說,揮揮手示意大軍開拔。
李國翰靠過來了。
“大人,是不是派遣斥候在前方偵查,畢竟明軍包圍了複州城池,他們或許想到我們會前去馳援複州,如果半路設伏。。。”
“李總兵,怎麽了,金礪前來求援了,被嚇破膽,你也被嚇破膽了,我記得大汗賜予你墨爾根,你可不要對不起這個尊貴的稱號。”
李國翰的臉上浮現一絲的怒氣,很快消失。
昨夜葛巴泰安排完畢,才派人通知,得到消息的李國翰,急匆匆趕赴葛巴泰的府邸,得到的是不鹹不淡的接待,葛巴泰甚至沒有告知如何的排兵布陣,如何的展開進攻,將李國翰真正當做了隨從。
李國翰沒有辦法,他不敢反抗葛巴泰,很多時候只能屈從。
“大人,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作戰的時候,派遣斥候偵查,更加的穩當。。。”
李國翰還沒有說完,葛巴泰揮揮手。
“不用多說了,明軍孱弱,要不是想著你忠於後金朝廷,得到了大汗的嘉獎,我會讓你留在永寧城內,負責駐守。”
李國翰沉默了,永寧城內留守五百人,由李國翰的副將指揮。
留在城內,雖然安全,可不會有任何的戰功,不僅僅是滿八旗的軍士不願意,就連漢軍的軍士,也是不情願的,漢軍的軍士,出去征伐,獲得了勝利,多多少少能夠得到獎賞,可留在家中就什麽都沒有了,他們歸順後金韃子,人格上面沒有了尊嚴,唯有集聚錢財,等到某一天有足夠的錢財了,脫離軍隊,到某一處地方去過富家翁的日子,也是可以的。
漢軍軍士之中,絕大部分人的家人,還是在大明。
馳援的四千八百軍士,合為一體,由葛巴泰指揮,李國翰協助指揮,說白了,李國翰聽從葛巴泰的命令行事,其他的事情不需要考慮了。
看著大軍出發,李國翰陷入到沉默之中。
一馬當先的葛巴泰,發現了沉默的李國翰,臉上帶著譏笑的神情開口了。
“李總兵,怎麽了,是不是害怕,明軍肯定有八千人,我們馳援的軍士,不到五千人。。。”
李國翰抬頭看著葛巴泰,眼睛有些紅。
葛巴泰毫不在乎,繼續開口。
“李總兵,你要是害怕,作戰的時候,就留在後面, 不要衝進戰團。。。”
“大人,奴、奴才不會害怕,奴才只是不想說話。”
“好啊,這就對了嘛,說那麽多話幹什麽,聽從我的命令就是了,昨夜我已經詳細思索過了,進攻開始之後,正紅旗三百將士為先鋒,漢軍隨後跟上,我們要將明軍踏在腳下,讓他們無法翻身。。。”
話還沒有說完,葛巴泰的臉上,就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李國翰倒是沒有吃驚,雖然葛巴泰異常的跋扈,但是作戰的時候,絕不含糊,任何時候都是衝鋒在最前面的。
八旗軍作戰的時候,絕不願意成為後衛部隊,他們都是衝殺在最前面,如果被指定馳援某路大軍,會被他們認為是恥辱。
這種好強凶狠的作風,也讓八旗軍變得異常驍勇。
“大人在前方指揮行軍,奴才到後面去組織隊伍,免得有軍士掉隊了。”
“你去吧,記住,但凡有掉隊逃避的軍士,就不必留下性命了。”
李國翰點點頭,揚起手中的馬鞭,抽打在馬屁股上,胯下的戰馬一聲長嘶,朝著後方而去,葛巴泰看著李國翰的背影,楞了一下,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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