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八年九月二十日,兵部尚書張鳳翼抵達登州。
吳宗睿在巡撫衙門大堂接了聖旨和尚方寶劍。
張鳳翼並沒有停留,匆匆囑托了吳宗睿幾句話之後,隨即離開了登州,回到京城去了。
張鳳翼代表皇上前來宣旨,說明了皇上和朝廷對於此事極為重視,可張鳳翼的表現,讓曾永忠、廖文儒、劉寧、史可法以及盧發軒等人,很是氣憤。
吳宗睿卻表現的很平靜。
回到廂房,吳宗睿將手中的聖旨以及尚方寶劍,放到了桌上。
“你們都坐下吧,不用綁著臉,張大人已經離開登州了,你們的臉色是不是給我看啊。”
曾永忠忍不住開口了。
“大人,張大人也太過分了,無非是想著大人年輕,驟然擔此重任,怕是辜負皇上和朝廷的重托,所以急匆匆離開,生怕沾惹上了什麽關系,他日難以在朝中解釋。。。”
“先生,你已經說清楚了理由,張大人的舉措,也就可以理解了啊。”
“還沒有出征,就遭遇到輕視,這豈不是滅自家威風,長他人志氣。”
吳宗睿笑了,看著曾永忠一字一頓的開口了。
“先生,我們依靠的完全是自身,與他人沒有任何的關系,不管別人怎麽看,我們做好自身的事情,這才是最好的回擊,須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皇上敕封我為東南五省總督,這可不是什麽褒獎,更不是升官發財,我現在是救火隊長,流寇愈發的囂張,敢於進攻西安府城了,有時候逼迫的洪承疇大人也只能防禦,曹文詔陣亡,對於洪承疇來說,是異常沉重的打擊,我想,四川、河南以及山東等地的軍隊,怕是不敢與流寇硬碰硬了。”
吳宗睿剛剛說完,盧發軒有些著急了。
“大人,這怎麽行啊,大人出任東南五省總督,總理江北、山東、湖廣、四川與河南等地的軍務,若是這些地方的軍士,悉數畏戰,大人還如何剿滅流寇。”
吳宗睿苦笑著搖頭。
“這也怨不得眾人,流寇號稱二十萬大軍,各地的兵力能夠湊足萬人規模,就算是不錯了,將近萬人放置到二十萬人之中,你們想想是什麽局面。”
廂房裡面迅速沉默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壓抑了。
眾人都知道,流寇攻陷中都鳳陽府城之後,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變得異常瘋狂,他們連續攻破城池,甚至敢於兩次圍攻西安府城,絲毫不將朝廷大軍放在眼裡,號稱西北第一驍將的曹文詔,也陷入流寇的包圍之中,自刎身亡,試問還有誰能夠抵禦流寇的洪流。
登萊新軍的確能夠壓製流寇,但如果將登萊新軍全部拿去與流寇拚殺了,登萊之地怎麽辦,要知道皇太極和後金韃子,至今都在切齒痛恨登萊新軍。
。。。
慶賀宴席還是要擺的,參加的人悉數都是吳宗睿的絕對心腹,這裡面就包括了盧發軒、史可法以及崔雲輝等人。
端起酒杯,吳宗睿的神色變得嚴肅。
“十日之後,我就要率領大軍出征,此戰關系登萊之地的前途,不容有失,諸位與我同甘苦,共患難,已經與登萊之地緊緊的聯系在一起,登萊之地是我們的根據地,我們需要傾盡全力來維護和保護,所以說,此戰我必定要打敗流寇,遏製他們的囂張氣焰。”
“為了登萊新軍的勝利,為了登萊之地的未來,我們滿飲這杯酒。”
吳宗睿說完,一口氣喝完了杯中酒,其余人也毫不猶豫的喝完杯中酒。
放下酒杯,吳宗睿親自執壺,給每個人倒酒。
“此番我率領大軍出征,至少數月的時間,登萊巡撫衙門的事宜,由萊州知府盧發軒暫時負責打理,登州知府史可法協助,蓬萊知縣崔雲輝,趕赴萊州,負責府衙的一切事宜。”
“巡撫衙門的內務,依舊由曾先生負責打理,商會的事宜,曾先生全權負責。”
“蓬萊縣主薄吳宗坤,抽調到登州衙門,協助史大人做事,黃縣主薄陳思宇,抽調到萊州府衙,協助崔大人做事情。”
“登州總兵廖文儒,萊州總兵劉寧,登州副將喬明俊,秦大龍,登州參將牛犇,跟隨我出征,登州軍務事宜,由副將羅典勇負責打理,萊州軍務事宜,由副將羅典召負責打理,包括旅順島、金州和皮島等地的事宜,都需要兼顧,不可有任何的閃失。”
“駐扎在登州軍營的軍士,其中五萬人跟隨我出征,剩余一萬人,留守登州。”
“萊州、旅順島、金州、皮島等地的駐軍,暫時不動,不做任何的調整。”
“秋收尚未結束,登州和萊州的各級官府,務必做好秋收和春耕的一切事宜,有些地方已經準備開始謀劃播種秋小麥,官府需要密切關注,諸位牢記,民以食為天,不管什麽時候,不管遭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能夠誤了春耕與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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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下來,吳宗睿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宜。
回到廂房,廖文儒已經送來了有關流寇的一切情報和文書。
可以說,不管是皇上和朝廷,還是西北五省總督洪承疇,都沒有吳宗睿清楚流寇的行蹤,雖然流寇的行蹤飄忽不定,今天這裡,明天那裡,但吳宗睿還是能夠從中分析出來一些規律。
地圖已經鋪開,因為太大,所以鋪在了地上。
吳宗睿手持文書,看著地圖開口了。
“文儒,劉寧,喬明俊,秦大龍,牛犇,你們跟隨我出征,剿滅流寇,有些事情,必須要清楚,要知曉流寇活動的某些規律。”
“你們看,這圖上標準的是從正月以來,流寇所有的活動線路。”
“這些線路很雜,貿然看上去,無法梳理出來有效的信息,不過認真琢磨,還是能夠發現一些東西的。”
“流寇自崇禎元年開始造反,以前他們的活動雜亂無章,無跡可尋,可是滎陽大會之後,他們的行動有了明顯的變化,既以攻佔城池為主,以掠奪財富為主。”
“攻陷中都鳳陽府城之後,流寇接下來的行動更加明顯,既攻佔大型城池,譬如說西安府城,五月和七月,流寇兩次攻打西安府城,迫使洪承疇死守西安府城。”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流寇的思想開始發生轉變,他們需要有自身的地盤了,不再滿足於四處遊走作戰了。”
“流寇這等的轉變,對於皇上和朝廷來說,是可怕的,對於我們登萊新軍來說,是有利的,我們可以分析他們的作戰路線,從而做出妥善的安排。”
“我想,洪承疇與流寇,在關中還會有一場惡戰,曹文詔自刎身亡,流寇兩次攻打西安府城,洪承疇拚盡全力守衛西安府城,已經顯得異常的狼狽,內心肯定是窩著火的,這股火必定發泄到流寇的身上。”
“八月底,流寇的主力,已經朝著臨潼、渭南的方向而去,西安府城暫時沒有多大的危險了,洪承疇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一定會領兵追擊,與流寇作戰。”
“我可以肯定,洪承疇此戰必定獲得勝利,所謂哀兵必勝。”
“不過此番的戰鬥,想要削弱流寇的實力,難度頗大,流寇正處於癲狂的階段,連續作戰取得了勝利,稍微的一點損失,對於他們來說,無關痛癢。”
“我預測,流寇遲遲拿不下西安府城,一定會轉移到其他的地方作戰,他們恐怕會朝著河南的方向而去,繼續在河南找尋機會。”
“滎陽大會之後,流寇路過了洛陽府城,但沒有進攻,這一次就說不定了,如果能夠拿下洛陽府城,對於他們開說,不次於攻陷中都鳳陽府城。”
“不過這僅僅是我的預測,流寇下一步究竟會怎麽行動,是不是與洪承疇之間有一場激戰,都需要我們的情報工作到位。”
說到這裡,吳宗睿看了看廖文儒和喬明俊兩人。
按照吳宗睿以前的安排,羅典明本來是要到慶陽府駐扎的,但後來吳宗睿改變了主意,讓羅典明進入了西安府城,建立情報據點,這一變化異常重要,西安府城現如今已經是焦點地方,洪承疇需要全力保護,流寇時刻覬覦。
陝西與河南都陷入到動亂之中,情報的傳遞有些困難,但信義押司還是想方設法,將情報送到登州來,讓吳宗睿清楚的掌握流寇的行蹤。
“文儒,劉寧,還有三天時間,大軍就要開拔,這兩天你們辛苦一下,明日你們拿出來一個作戰方案,交給我看看,你們分別是登州總兵和萊州總兵,總會有單獨領兵作戰的時候,你們必須要獨立的思考如何作戰,如何制定作戰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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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裡面變得安靜,所有人都離開了。
吳宗睿陷入到沉思之中。
朱由檢為什麽會讓他這個年輕人出任東南五省總督,歷史上的東南五省總督,應該是盧象升,實事求是的說,盧象升的能力甚至超過了洪承疇,只不過因為性格方面的問題,沒有得到朝中太多的支持。
吳宗睿很冷靜,也很清醒,他知道,自身的資歷太淺,與盧象升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這恐怕也是兵部尚書張鳳翼,宣旨之後不願意在登州停留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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