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六萬多軍士終於抵達登州。
那些剛剛加入登萊新軍之中投降的流寇軍士,看見登萊之地的繁華富庶,壓根不敢相信,一路行軍的時候,他們接受的訓練也是異常的嚴酷,已經有近千名軍士因為難以承受嚴酷的訓練,被沿途就地安置,離開了登萊新軍,那些堅持下來、留在軍中之人,來到了登州之後,暗自慶幸。
這其中還有少量的家眷,來到登州之後,被妥善的安置。
東南五省總督的行營,暫時設立在登州城外登州新軍軍營。
吳宗睿不打算進入登州府城,到巡撫衙門去了,盧發軒已經出任登萊巡撫,被敕封為督查院右僉都禦史,身份和原來不一樣了,吳宗睿既然不是登萊巡撫,再到巡撫衙門去,明顯不合適。
軍營裡面的一切事宜,由廖文儒打理,劉寧早就趕赴萊州,這一切不需要吳宗睿操心。
吳宗睿能夠回到家中過年,這是陳靈雁等人想不到的,她們非常高興,盡管陳靈雁等人沒有看到朝廷的塘報,可她們也知道登萊新軍獲得了大勝。
剛剛洗漱完畢,登萊巡撫盧發軒、登州知府史可法以及萊州知府崔雲輝,一同來到了府邸,專門來拜訪。
吳宗睿進入會客室的時候,盧發軒、史可法與崔雲輝同時站起身來。
盧發軒神色頗為平靜,他與吳宗睿之間的關系不一般,遠遠強於其余兩人,崔雲輝臉上帶著感激的神情,他是舉人的功名,做夢都想不到會升遷為萊州知府,史可法的神色同樣平靜,相比較來說,盧發軒和崔雲輝都得到了提拔,唯有他還是原地踏步。
吳宗睿的臉上帶著笑容,揮手示意三人不必行禮。
“大人,登萊新軍取得大勝,皇上的聖旨和戶部的敕書已經到了巡撫衙門,禮部宣旨的官員尚在寅賓館等候,若是大人不方便,下官讓宣旨的官員等候幾天的時間。”
吳宗睿搖搖頭。
“不用,一會我就到巡撫衙門去接旨,皇上的聖旨可不能耽誤了。”
京城的消息,吳宗睿早就知道了,因為生擒高迎祥與馬守應,皇上本打算敕封吳宗睿太子少保,以示鼓勵,但這個建議被內閣否決了,所以皇上的聖旨,也就是口頭嘉獎的意思,戶部的敕書,賞賜吳宗睿五百兩黃金,賞賜登萊新軍一萬兩白銀。
這樣的賞賜,吳宗睿還真的沒有看在眼睛裡面,不過他還是要表現出來恭敬,不能夠讓禮部傳旨的官員等候。
說完了皇上聖旨的事宜,盧發軒再次的開口。
“大人,蓬萊知縣暫時空缺,吏部讓大人舉薦知縣的人選,下官與史大人特來稟報,待到大人確定人選之後,巡撫衙門上奏吏部。”
知縣是七品官,不需要皇上下旨,吏部任命即可,巡撫衙門、布政使司以及府衙都是可以舉薦知縣人選的,原則上巡撫衙門舉薦的知縣人選,吏部一般都不會為難,布政使司與府衙舉薦的人選,就不好說了。
“這事我知道了,蓬萊知縣的人選,我考慮一兩天的時間,來年正月上奏吏部就可以了。”
其實蓬萊知縣的人選,吳宗睿早就在考慮了,吳宗坤是蓬萊縣主薄,接任蓬萊知縣順理成章,而陳思宇是黃縣主薄,同樣可以接任蓬萊縣知縣。
登州水師的大本營在蓬萊縣,所以吳宗睿對蓬萊縣知縣的人選,還是頗為關注的,這關乎到水師將來的發展,更加重要的是,貨運碼頭在蓬萊縣,這是登萊之地發展的命脈,不能遭受到任何的干擾。
從能力方面來說,吳宗坤以前在縣衙做過吏員,知道的事理多一些,經驗也相對豐富一些,不過吳宗坤也有弱點,最為主要的還是性格方面的問題,其遭受的磨礪太少,性格頗為張狂,這樣的人成為縣衙的主官,需要有其他人來輔佐。
半個時辰之後,吳宗睿趕到了登萊巡撫衙門。
傳旨的禮部官員,對吳宗睿異常客氣,吳宗睿倒也沒有擺架子,接旨之後,還專門賞賜了禮部官員十兩白銀。
曾永忠在巡撫衙門的廂房,等候吳宗睿。
越是春節,曾永忠越是忙碌,這是商貿的特點,登州不僅僅是登萊之地最大的商品交易地方,也成為整個北方最大的商貿交易市場,其商品的吞吐量甚至超過了南直隸與江浙一帶,而征收商貿賦稅,並未使商品交易市場蕭條,相反,連續多年保證穩定的商貿賦稅政策,讓來到這裡的商賈放心,也完全適應了。
吳宗睿以前擔任登萊巡撫的時候,對於市舶司的要求異常嚴格,決不允許有徇私舞弊的情況出現,也決不允許有吃拿卡要的情況出現,一經發現,涉事的官吏與商賈都會遭遇到嚴厲的懲戒,而監督市舶司的不僅僅是巡撫衙門,還有商會。
曾永忠一直擔任商會會長,其特殊的身份,讓商會在登萊之地有著不一般的影響力。
看見曾永忠清瘦的面容,吳宗睿連忙走上前去。
“先生,你辛苦了。”
“大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明日就是臘月三十,今日還有好幾艘的海船靠岸,大量的貨物需要檢驗,需要征收賦稅,要不是聽聞大人來到了巡撫衙門,我還真的抽不出時間來。”
吳宗睿點點頭。
“先生要是事情多,盡管去忙就是了,我會抽時間專門到碼頭和市場去看看的。”
“大人原圖勞頓,剛剛回到登州,就不要到碼頭和市場去了,我今日來,專門給大人稟報錢莊的事宜。”
“哦,錢莊的情形如何了,我還真的不清楚。”
“大人,錢莊運行的情況很好,只是有些局限,商會在登州、萊州所轄的府州縣,全部設立了錢莊,在金州、旅順島以及皮島等地,也設立了錢莊,諸多的商賈都感覺到很方便,交易的時候不需要攜帶大量的錢財,每到一地,可以到錢莊去結算。。。”
曾永忠一邊說,吳宗睿一邊點頭,他很清楚,隨著登萊之地商貿的大發展,錢莊是不可或缺的,一方面安全,商賈將黃金白銀存於錢莊之後,憑著錢莊開具的收據,到另外一地購買商品貨物之後,能夠結算,因為登萊之地的錢莊有著官府的影子,商賈也是放心的。
“先生說到錢莊的局限,是不是說暫時無法在其他地方設立錢莊。”
“大人說的是,登州和萊州雲集了南方和北方的商賈,他們在登萊之地交易的時候,依托錢莊,一切都很方便,可是離開登萊之地後,就不是很方便了,不少的商賈希望商會能夠在其他的地方也設立錢莊,特別是京城、南京府、淮安府、濟南府、武昌府和太原府等地,這些地方的商賈,到登州和萊州做生意的特別多。。。”
吳宗睿微微歎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想在大明各地都設立錢莊,可惜目前的情況不允許。
北方遭遇到後金韃子和流寇的私掠,不少地方已經是荒無人煙,安全根本得不到保證,錢莊肯定是需要重點保護的,如果得不到很好的保證,一旦遭遇到搶劫和掠奪,損失會非常的慘重,要知道錢莊的錢財,全部都是商賈存在裡面的,損失之後就要賠償。
吳宗睿不敢冒險。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目前的情況尚不允許,一步一步來吧,不知道登萊之地的尋常百姓,是不是也將家中的錢財放置到錢莊。”
“大人,士大夫家族,官紳家族,完全接受了錢莊,他們將家中的黃金白銀存於錢莊之中,至於說尋常的百姓,他們家中的錢財不會,故而到商會來的人也很少。”
吳宗睿擺擺手。
“先生,我們開設錢莊,可不僅僅是針對商賈,也要讓尋常百姓將家中的金銀珠寶存到錢莊,唯有尋常的百姓悉數接受錢莊,錢莊才能夠很好的發展下去。”
“大人的囑托,我記下了,回去之後馬上安排。”
“錢莊需要給尋常百姓一些好處,讓他們能夠將黃金白銀存進來,尋常百姓存進來的這些黃金白銀,錢莊可以適當的挪作他用,讓拿到錢財的商賈,繳納一定的報酬。”
“大人,若是挪作他用的黃金和白銀,收不回來該怎麽辦啊。”
“這個不複雜,借錢的商賈,擁有不少的家財,一旦遭遇困難,就算是他們暫時沒有黃金白銀來抵債,還可以扣押他們的其他資產。 ”
。。。
盧發軒來到廂房,告訴吳宗睿,酒宴已經備好。
房間裡面,史可法、崔雲輝、廖文儒、劉寧等人,已經在等候。
“諸位不必行禮,都坐下吧,氣候嚴寒,可不要等到菜肴都涼了。”
來到巡撫衙門吃飯之人,都是吳宗睿的心腹,正是依靠這些人,登萊之地得到了大發展。
吳宗睿端起了酒杯。
“諸位這一年的時間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酒。”
喝下第一杯酒之後,吳宗睿看了看眾人,再次開口了。
“也許不長的時間,哦就要離開登州,到其他地方去了,登萊之地的所有事宜,都拜托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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