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與豪格率領的後金韃子,從山東退卻之後,並未在京畿之地繼續征伐,而是取道古北口,離開關內,這讓朝廷上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從四月至八月,後金韃子入關肆虐了足足五個月左右的時間,中原一帶遭受到巨大的荼毒,田地裡面的莊稼被後金韃子劫掠一空,無數的人口被後金韃子劫持,本就掙扎在死亡線上的京畿和山西一帶的百姓,幾乎沒有了活路。
大明朝廷同樣遭受了重創,第一批馳援京師的近二十萬大軍,包括部分的遼東邊軍,其大軍統帥、三邊總督盧象升陣亡,二十萬大軍損失了近十六萬人,回到京師的不足四萬人,倒是繼任的兵馬大都督、內閣次輔劉宇亮率領的大軍,沒有多大的損失,其實劉宇亮率領的大軍,壓根就沒有與後金韃子碰面,當後金韃子取道通州、順義和密雲一帶,前往古北口的時候,劉宇亮率領的大軍只是遠遠的跟著,絕不會與後金韃子交戰。
當然,後金韃子從古北口撤兵之後,劉宇亮沒有忘記向皇上和朝廷報喜,同時也間接的彰顯了自身的功勞,至於說是不是真的有功勞,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大軍一路尾隨後金韃子,至少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濟南之戰並未宣揚開來,這不免讓人感覺到奇怪,其實誰都明白,若不是登萊新軍在濟南之戰大敗後金韃子,多爾袞與豪格是不可能匆匆撤兵的。
吳宗睿沒有馬上離開登州,近半個月的時間,他巡查了登州和萊州各地,登萊巡撫盧象升以及登萊商會會長曾永忠等人一直都陪著,在這期間,盧象升和曾永忠都提出建議,讓吳宗睿向皇上和朝廷奏報濟南之戰的實際情況,但吳宗睿拒絕了。
這也讓盧象升和曾永忠更加明白了吳宗睿的心思。
回到登州,吳宗睿住進了寅賓館,巡撫衙門是盧象升署理政務的地方,吳宗睿可不會在那裡辦公,對盧象升有影響,也顯得不倫不類。
巡查的結果讓吳宗睿很滿意,登州和萊州的百姓,腦子裡面幾乎沒有皇上和朝廷的概念,他們很清楚,自身得到的一切,都是來源於原任的登萊巡撫、現任的薊遼督師吳宗睿,如果沒有吳宗睿,他們或許早就不在人世了。
至於說駐守登州和萊州等地的登萊新軍,更是忠心於吳宗睿。
信仰是必須有的,忠心也是不能少的,否則吳宗睿創立起來的基業,就等同於空中樓閣,根本無法扎根,稍微的風吹草動,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百姓其實很淳樸,他們不在乎誰是皇帝,只要有人能夠讓他們過上穩定富足的日子,他們腦子裡記住的就是誰。
可惜的是,大明皇帝朱由檢不明白這一點,更不知道這樣做。
劉寧進入房間的時候,吳宗睿正在收拾東西,他打算回到遼東去了,眼看著盛夏的季節過去,馬上就是秋天,遼東的氣溫會大幅度的下降,這個時候回去正合適。
“大人,寅賓館外面有人前來拜訪,說是專門從濟南府城趕來的。”
“哦,是什麽人專門從濟南府城趕來拜訪我,你沒有詢問嗎。”
“屬下問過了,來人說是要見到大人,否則不會說出來歷。”
吳宗睿搖搖頭,看著劉寧開口了。
“既然在你的面前都不願意說出自身的歷來,那我也不必見了,劉寧,你準備一下,明日或者後日,我們離開登州,回到遼東去,遼東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們,不能夠繼續耽誤時間了。”
劉寧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屬下早就想著回到遼東去了,大軍從登州出發半個月的時間了,想必他們早就抵達遼東了,屬下還覺得奇怪,為什麽廖都督沒有寫來信函詢問情況。”
看著劉寧舒心的笑容,吳宗睿也笑了。
“劉寧,你說說看,火炮局是不是需要搬遷到遼東去,或者說在遼東也建一座火炮局。”
劉寧連連搖頭。
“大人,屬下覺得還是不要搬遷,遼東哪裡有登州和萊州穩定啊,再說了,遼東還很貧瘠,也沒有那麽多的銀子投入到火炮局啊。”
“說的也是,遼東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穩定下來,好了,今日沒有什麽事情了,叫上親衛,你也跟著,我們到大街上去轉悠一圈,順便找到一家酒樓去吃飯。”
劉寧摸了摸腰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了。
吳宗睿哭笑不得。
“好了,劉寧,我沒有想著讓你付銀子,你啊,餉銀到手了,也要給自己留下一點,全部都交給家裡了,出門豈不是囊中羞澀,我看這一次作戰賞賜的銀子,你就不要領取了,放在我這裡,需要用的時候,和我說說,直接支取。”
劉寧連連擺手。
“大人,屬下可不敢,家裡的婆娘知道作戰之後有賞賜的銀子。。。”
吳宗睿板起面孔,看著劉寧開口了。
“劉寧,你剛剛跟隨在我身邊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現在是怎麽了,家裡的婆娘太厲害了嗎,那我幫著你出氣,回去之後,好好的教訓一下你的婆娘,也不知道這三從四德是怎麽學習的,居然如此的無法無天,不管怎麽說,你都是都督同知,萊州總兵。。。”
吳宗睿還沒有說完,劉寧就已經是苦瓜臉了。
吳宗睿當然知道劉寧老婆的情況,要說劉寧的老婆,也就是脾氣厲害了一些,不過對劉寧可是全心全意的,不反對劉寧納妾,而且生下了兩個大胖兒子,在家裡的地位自然不一樣。
“好了,劉寧,我也就是說說而已,你們家中的事情,我也懶得去關心。”
一邊說話,吳宗睿一邊往寅賓館的前院而去,劉寧舒了一口氣,連忙跟上去,一邊走一邊揮手,示意外面的親衛跟上去。
吳宗睿在外面閑逛的時候,清一色的都是微服,絕不會穿著官服,其實很多時候,就算是在官府裡面,吳宗睿也沒有總是穿著官服,這一點劉寧等人早就習慣了。
剛剛走出寅賓館,遠處一個精壯的漢子走過來。
精壯的漢子很快被吳宗睿身邊的親衛擋住了。
這名漢子突然跪下了,大聲開口。
“小的奉命從濟南府城來,帶來了信函,小的是奉主人的命令來的。。。”
這名精壯的漢子很聰明,沒有說出自家的主人是誰,也沒有大聲呼喊大人。
吳宗睿看了看跪在不遠處的漢子,對著身邊的劉寧開口了。
“將信函拿過來,我倒是要看看,是誰寫來的信函。”
劉寧走過去拿過信函,精壯的漢子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親衛準備控制這名精壯的漢子,吳宗睿擺擺手,示意不必了。
看了看手中的信函,吳宗睿微微皺眉。
“劉寧,你們在這裡等候,我會房間去,看看是誰寫來的信函。”
劉寧點點頭,連忙吩咐幾名親衛跟隨吳宗睿進入寅賓館。
回到房間,吳宗睿打開了信函,一目十行看完了。
“奇怪了,德王朱由樞,他給我寫信幹什麽,難道不清楚地方的藩王不能夠結交朝中的大臣嗎,難道不知道他的身邊,遍布的都是錦衣衛嗎。”
大明的藩王是很特殊的存在,他們有著皇室的血統,但一直都被當做豬一樣的喂養,他們衣食無憂,卻沒有自由,只能夠在封地活動,譬如德王朱由樞,封地就在濟南府城,而且大明的皇上,對於這些藩王很不客氣,不僅派了很多的錦衣衛,盯著這些藩王的一舉一動,而且還允許朝中的大臣時刻彈劾這些藩王。
朱由樞寫來的信函,吳宗睿不會在意,在他的印象裡面,這個朱由樞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在歷史上也沒有留下什麽奇聞異事, 與封地在西安府城的福王朱常洵大不一樣。
腦子裡面閃現了大明朝廷對於諸多藩王的禁錮之後,吳宗睿倒是沉下心來,開始仔細看著手中的信函了。
幾分鍾過去,吳宗睿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原來是想著給我銀子,表面上說是要做生意,其實就是投入銀子,看樣子這個朱由樞,也不是特別的本分啊,奇了怪了,怎麽史書中都沒有說到這個朱由樞呢。”
有人願意給銀子,吳宗睿當然高興,何況是德王朱由樞給的銀子,這個朱由樞,大概是看到了登萊新軍在濟南之戰的表現,所以想著在朝中攀附一定的關系了。
朱由樞還算是聰明,信函裡面僅僅提到了做生意的事宜,其主要也是針對登萊商會的,大明皇上和朝廷不允許藩王參政,到沒有說不允許藩王做生意。
剛剛那名送信的精壯漢子,應該是朱由樞的心腹之人,否則不可能承擔如此的重任。
這個時候,吳宗睿才明白了,為什麽那名精壯的漢子,要將信函直接交給自己。
一邊朝著寅賓館外面走去,吳宗睿一邊喃喃自語。
“有意思,與大明的藩王接觸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們就會發揮出來意想不到的作用,再說了,他們的銀子都不少,不用白不用,反正他們的銀子來路也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