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賀剛到情報組時,表現得很能乾,劉有軍對他還是很賞識的。
總部派何賀來海沽站擔任情報組長,還是有識人之明的。
然而,何賀在海沽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就失敗了。
還沒摸到中共的門,就狼狽不堪的撤了回來,相比之下,路承周的能力比他強得多。
早知如此,劉有軍會向總部推薦,由路承周擔任情報組長。
“他的任務徹底失敗,站長很惱火。鑒於他的表現,以後情報組,不再負責對中共的情報搜集。”劉有軍冷冷的說。
“何賀與中共有過直接接觸,不搞中共的情報,實在可惜了。”路承周歎息一聲,遺憾的說。
“他裝進步教師這麽久,沒搞到實質性的情報。再讓他負責中共情報,後果不堪設想。”劉有軍搖了搖頭,一臉失望的說。
“何賀的能力還是很強的……”路承周還想為何賀辯解幾句。
但劉有軍徑直打斷了路承周的話:“他在中共的身份已經暴露,你們以後最好不要公開接觸。”
“是。”路承周連忙說。
“趙二的事,查得怎麽樣了?”劉有軍問。
“沒什麽進展。”路承周搖了搖頭。
他試探過川崎弘幾次,但川崎弘並沒有回應。
要麽是川崎弘收到了信息,沒有正面回應。
要麽是趙二,確實真心為軍統服務。
“鄭問友調查清楚了,趙二確實有毒癮,他之所以向我們提供情報,只有一個目的:錢。”劉有軍說。
趙二吸毒,這樣的人,日本特務機關可能會利用,但要讓這樣的人,執行反間,日本人是不是太傻?
此事鄭問友當面問過趙二,他回答確實是為了錢。
鄭問友一個月給他兩百元的特別經費,不算很高,但也絕對不低了。
“有些事情,我們可能想得太複雜了。”路承周笑了笑。
“今天找你來,並不是談何賀和趙二的事。戴老板特意為你,發了電報過來。”劉有軍緩緩的說。
路承周加入軍統,以及打入日本特務機關,都超過兩年了。
然而,路承周一直以“潛伏”在軍統,替日本特務機關效勞,除了通過路承周,向日本特務機關提供一些虛假情報外,就只能通過路承周的個人努力,獲取一些日本方面的情報。
戴立認為,路承周並沒有發揮真正的作用。
之前的兩年,路承周可以說是潛伏期,他用兩年的時間,證明了對日本特務機關的忠誠。
現在,他應該回日本特務機關,執行真正的潛伏任務了。
“戴老板特意為我發來電報?”路承周蹬大著眼睛,滿眼的不可思議。
“不錯,戴老板認為,你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劉有軍緩緩的說。
“怎麽發揮更大的作用呢?”路承周心裡一動,問。
其實,他也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潛伏在軍統,確實讓他難以發揮作用。
況且,他身上還有一個巡警的身份。
“你覺得,應該怎麽樣,才能令你發揮最大的作用?”劉有軍沒有正面回答路承周的問題,反問道。
“當然是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或者公開在日本特務機關工作。”路承周不假思索的說。
“戴老板說了兩個詞:暴露、孤立。”劉有軍說。
“主動暴露我是日本特務?”路承周驚訝的說。
“或者讓你與海沽站失去聯系,
成為斷線的風箏,讓日本特務機關不得不把你如回去。”劉有軍解釋著說。 他更傾向於前者,只要路承周身份暴露,日本特務機關就只能讓路承周公開,或者半公開為他們服務。
這樣,路承周就能直接獲取有關日本的情報。
“我怎麽沒有想到呢,戴先生真是神人也。”路承周一臉敬佩的說。
“如果主動暴露,執行起來比較簡單。若是孤立你,整個海沽站都得動起來。”劉有軍緩緩的說。
戴立讓他與路承周商量,但劉有軍的意思,讓路承周選擇前者。
“肯定不能主動暴露,我現在是副巡官,如果日本特務的身份被軍統知道,肯定要報復吧?到時候,整個海沽站都會出事。”路承周搖了搖頭,首先否決了主動暴露的方案。
“這麽說,只能孤立你?”劉有軍一愣。
他隻想到,路承周主動暴露的話,能更快真正打入日本特務機關。
“主動暴露也不是不行,但我知道的所有人和地址,都必須更換。甚至,為了讓日本人相信,還需要付出一定代價。”路承周沉吟著說。
他在腦子裡,迅速思考著兩個可行性。
戴立的意思,是要讓路承周離開軍統。
只是,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呢?
“我們要選一種,更有利於你以後潛伏的方式。”劉有軍覺得,路承周的思維慎密,自己的專長是聯絡,這種事情,路承周比他更有經驗。
“我能回去仔細思考麽?”路承周覺得,目前不適合作任何決定。
“當然可以。”劉有軍對路承周的謹慎表示理解。
路承周剛參加軍統時,當時還顯得青澀。
兩年過去了,現在的路承周,已經成為一名經驗豐富、性格沉穩、遇事沉著的精英特工。
回到宿舍,路承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戴立的想法很好,自己“潛伏”在軍統,除了能贏得川崎弘和野崎的信任外,並沒有產生太大的作用。
如果他沒有了軍統這層身份,或者這層身份不再起作用了,川崎弘必然要讓他去駐屯軍。
哪怕是進野崎公館,路承周覺得,自己都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副巡座,睡不著?”同宿舍的廖振東,突然在黑暗裡說了一句。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路承周被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回到宿舍後,也沒開燈,摸黑上了床,並沒有注意到,經常徹夜不歸的廖振東,竟然回來了。
“我早就回來了,要不聊聊?”廖振東提議道。
“聊什麽?”路承周隨口說。
雖然在黑暗中,但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看不見的天花板,一直在考慮著戴立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