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二月,海沽的氣溫下降得很厲害,可是,海沽人民的抗日熱情,卻日益高漲。
十二月初,海沽各中學發表聯合宣言,要求抗日。
十二月九日,北平爆發了學生抗日救亡遊行大示威。
消息傳來,海沽各學校,迅速行動起來,學生情緒異常高漲,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路承周接到緊急任務,迅速打入進步學生團體,獲取學生最新動向。
路承周的命令,依然是通過楊玉珊傳達的。
看到命令後,路承周並沒有馬上行動。
學生雖然情緒激烈,但並不傻。
就算他們一時沒有察覺,事後也會覺醒。
與進步學生接觸,路承周也會特別注意,不能因為這些人沒有地下工作經驗,就可以隨意欺瞞。
路承周相信,海沽的學生,如果有所行動的話,會主動找上門來。
海沽站剛上任的情報組長何賀,也準備獲取這方面的情報。
他知道路承周的任務後,向陳世光請示,情報組也參與此次行動。
“情報組與學生接觸沒問題,但不能走路承周這條線。”陳世光輕輕搖了搖頭。
路承周與那些學生,之前有過接觸,何賀突然加進來,暴露了身份怎麽辦?
況且,何賀到海沽站後,總想與路承周有接觸,這是陳世光不願意的。
何賀與路承周是同學,他們之間的關系,自然要強過自己。
如果路承周被何賀拉攏過去,海沽站在格局,豈不又要回到從前?
“好吧。”何賀一愣,無奈的說。
他原本想借著路承周的關系,打入學生內部呢。
現在看來,這條路走不通了。
但何賀也有自己的辦法,他化名“賀仁可”,去海沽各個學校應聘老師。
何賀來海沽前,就準備好了一整套假的資料。
最終,何賀竟然在鐵路一中應聘上了英文老師。
他在特警班,英語學得不錯,此次終於可以用上了。
既然陳世光不想讓他與路承周發生橫向聯系,何賀自然不會與路承周聯系。
在特警班時,何賀的特工技能成績就很好,他也專門研究過共產黨的理論。
應聘到鐵路一中後,何賀表現得很“左傾”,試課時,就評擊了政府,公開要求抗日,並且要政府帶頭。
何賀的試課,引起了學生共鳴。
下課後,馬上有學生,強烈要求“賀仁可”老師留下來任教。
路承周也沒想到,何賀竟然一下子就打入了鐵路一中。
他采取的辦法,依然與原來一樣,主動與馬玉珍聯系,但不與其他進步學生聯系。
路承周很清楚,只要與馬玉珍聯系,自然就會與其他人接觸。
路承周也知道,程瑞恩與馬玉珍,都加入了共產黨。
與他們接觸,可能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可是,此時的路承周,沒有更好的辦法。
只是,此次他與馬玉珍接觸前,向李向學匯報了。
一旦情況緊急,他希望李向學能通過海沽市委,讓進步學生主動切斷與自己的聯系。
大不了,就是主動暴露軍統特務的身份。
“如果你這麽早暴露了軍統身份,軍統會懷疑,日本人也會懷疑。”李向學並不讚同路承周的辦法。
暴露軍統特務身份,確實可以杜絕後患。
畢竟,軍統和日本特務機關,
如果知道學生曉得了路承周是軍統特務,肯定不會再給他派相關任務。 但同時,也會給路承周帶來危險。
作為一名有經驗的特務,與學生接觸,都能暴露身份,這也太無能了吧。
就算敵不懷疑路承周的用意,以後是否會重用他呢?
路承周目前在軍統和日本特務機關,都贏得了他們的信任,要維持這份信任,可以付出一定代價。
“我擔心學生的示威,會被當局鎮壓。”路承周擔憂的說。
“學生只是要求抗日,他們的行為是愛國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放心,事情未必會有你想象的糟糕。你獲得的情報,只要不影響大局,可以如實向軍統匯報。”李向學沉吟著說。
全市學生的聯合行動,想要瞞天過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只要不將核心情報傳遞出去,路承周怎麽做都可以理解。
“好吧。”路承周點了點頭。
路承周雖然很想獲知海沽學生的情況,但他與馬玉珍接觸時,卻得打著,要勸她不參加這些帶著政治目的的活動。
馬玉珍接到路承周的邀請後,猶豫了一會,才答應與他一起吃飯。
事實上,北平學生爆發抗日救亡遊行大示威後,海沽的學生,就準備積極響應。
“最近我們準備響應北平的抗日救亡示威,你願意參加嗎?”馬玉珍試探著問。
她其實也知道,路承周與自己,已經在兩條路上行走了。
自從秘密加入共產黨後,馬玉珍就暗下決心,要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
“得知北平學生搞了遊行示威後,我就擔心海沽也會搞。這些政治上的事,你怎麽越來越有興趣了呢?”路承周勸道。
“國家已經到了危亡時刻,你難道真的緊守著巡捕的飯碗?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些道理,不用我再跟你說了吧?”馬玉珍不理會路承周的勸說,反而向他宣傳抗日救亡的道理。
“你們只是遊行、示威、抗議,又有什麽用呢?”路承周“似乎”被說動了,猶豫了一會後,才緩緩的說。
“喚醒民眾,傳播抗日救亡主張,堅決回擊日寇的侵略挑釁,打擊漢奸賣國賊的囂張氣焰!”馬玉珍激動的說。
她覺得,現在所做的一切,實在太有意義了。
她希望,不僅僅是學生要參與進來,工人、農民、手工業者、工商經營者,都要參與進來。
只有所有同胞,都投入到抗日的洪流中,才能挽救民族危亡,最終戰勝日本侵略者。
“這些行為,應該在政府的引導下進行才對。”路承周緩緩的說。
“現在的政府,只知道委屈求和,面對日寇步步退讓。要我說,這樣的政府根本就沒有用。”馬玉珍擲地有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