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到警務處後,將賈明叫到自己辦公室。
“巡座,有什麽吩咐?”賈明其實很鬱悶。
韓福山去舉報大興日雜店和路承周,結果憲兵分隊不認可。
那個金惕明還找上門來,拉他入夥。
看韓福山的態度,應該已經加入憲兵分隊了。
而路承周與大興日雜店的關系,恐怕路承周也早就替日本人暗中做事。
如果路承周跟日本人沒關系的話,賈明倒不在乎為憲兵分隊做事。
他覺得,英租界早晚會被日本人佔領,這個時候投靠日本人,確實很明智。
只是,路承周已經先他一步,與日本人合作,他此時再過去,搞不好又得被路承周壓一頭。
“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天天在明城茶樓消費?消費就消費嘛,帳總是要結的。這次人家是告到我這裡,如果捅到斯塔克利那裡,你這身皮怕得扒掉。”路承周將賈明在明城茶樓消費的帳單,扔到他臉上,冷冷地說。
“不就是欠了幾頓茶水錢麽,有必要跑到這裡來要麽?”賈明不以為然地說。
他現在沒有加入憲兵分隊,就是因為知道,路承周肯定跟日本人有關系。
他覺得,自己抓到了路承周的把柄。
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可以把這個消息捅出去。
“不就是欠幾頓茶水錢?賈副巡官,好大的口氣啊。”路承周一臉嘲諷地說。
“巡座放心,這錢一定會還的。巡座如此為明城茶樓討債,是不是明城茶樓暗中替日本人做事?”賈明突然說。
“明城茶樓替日本人做事?”路承周一愣,馬上怒容滿面,賈明拐彎抹角說自己替日本人做事呢。
“不錯,我看明城茶樓很有可能與日本人沆瀣一氣。”賈明意味深長地說。
“看來賈副巡官,很憎恨日本人嘛。”路承周淡淡地說。
“日本侵我中華,害我國人,真正的中國人都會痛恨。”賈明看了路承周一眼,振振有詞地說。
“既然你說明城茶樓與日本人勾結,就辛苦你去查找證據。只要證據確鑿,馬上將明城茶樓封了。對了,那裡是韓福山的轄區,把他叫來。”路承周平靜地說。
他不知道賈明知道多少,但不管賈明知道多少,路承周都不擔心。
“韓福山能查出什麽?”賈明嗤之以鼻地說。
看到路承周語氣低了下來,他似乎覺得,抓到了路承周的軟肋。
“好啊,就交給你。”路承周看了賈明一眼。
“除了明城茶樓,好像大興日雜店,也跟日本人有不清不楚的關系。巡座,是不是一並查一下?”賈明淡淡地說。
“可以。要查清楚,查徹底。”路承周一字一頓地說。
等賈明走後,路承周打了個電話。
路承周感覺,賈明應該是看出什麽了。
對這種人,無需再上什麽手段了,直接來硬的就是。
賈明離開路承周辦公室的時候,像一個得勝的將軍一樣。
他覺得,以後終於不用再被路承周壓一頭了。
自己也不用鳥那個姓金的,什麽憲兵分隊,敢動自己一根毫毛?
明城茶樓竟然去警務處討債,真是活膩了。
還有那個大興日雜店,應該不是什麽抗日機構,很可能是憲兵分隊的外派情報站。
經過明城茶樓時,賈明將自行車停到門口,自己獨自走了上去。
“賈警官,還是老三樣麽?”夥計看到賈明進來,馬上一臉笑容地迎了上來。
“不,今天換最好的明前茶,來最貴的點心,要包間。”賈明斜睨了夥計一眼,冷冷地說。
“樓上請。”夥計暗暗叫苦,但臉上不得不擠出笑容。
只是,賈明剛坐進包廂沒多久,韓福山就帶著金惕明到了。
同來的,還有對面大興日雜店的張廣林和寧明。
“你們要幹什麽?”賈明色厲內荏地說。
“聽說你在查日本特務?”金惕明自顧自地坐到他對面,拿起桌上的糕點,塞了一塊在嘴裡。
“你們跟路承周是一夥的?”賈明冷笑著說。
“路承周也是你喊的?”張廣林大怒,衝到賈明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好大的膽子!”賈明站起來就要拿口哨。
可旁邊的寧明,已經先他一步,將口哨搶了過去。
“既然你要跟我們作對,那就對不住了,請吧。”金惕明站起來,冷冷地說。
“你們要帶我去哪?”賈明一驚。
“你不是要抓日本特務麽?我帶你去憲兵分隊,讓你一次抓個夠。”金惕明冷笑著說。
憲兵分隊在英租界是半公開的情報機構,反倒是軍統和地下黨,已經歸屬於恐怖組織那一類。
“我不去。”賈明大叫。
寧明突然在他腦後重重地擊了一掌,賈明的叫聲嘎然而止。
“巡座,你怎麽啦?怎麽突然犯病了?”韓福山突然大喊著,連忙將賈明背了起來。
他是賈明的下屬,由他背著賈明走,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等出了門,外面有一輛小汽車在等著,把賈明塞進去,車子直接開到了憲兵分隊。
賈明被一桶冷水澆醒的,他醒來後,還感覺後頸處隱隱作疼。
“巡座,好了點麽?”韓福山將水桶放到一旁,關心地問。
“這是哪?我的衣服呢?”賈明看到韓福山,頓時平靜了一些。
但是,當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被解掉後,很是吃驚地問。
其實,他已經感覺不妙,因為周圍黑漆漆的,突然似乎也不太流通。
“這是憲兵分隊的地窖,馬上就要對你用刑了,我提前給你打個招呼。”韓福山微笑著說。
他的語氣依然很恭敬,對賈明動刑,好像是請他吃飯一樣。
“動刑?他們憑什麽對我動刑?”賈明驚訝地說。
“因為你是敵人啊,你要抓日本特務,跟我們作對。”韓福山笑了笑。
“我……”賈明正要說話,突然兩名日本憲兵,將他架了起來。
賈明比較瘦小,很輕松地就掛到了鐵鉤上。
雙腳離地還有一尺多,下頜處承受著全身的重量,他又慌又亂,雙腳亂蹬。
可是,越蹬,鐵鉤就越往肉裡進去一分。
“巡座,首先由我給你上開胃菜,放心,不會用全力。”韓福山微笑著說。
他的話剛說話,揮手就是一鞭子。
韓福山嘴裡說不會用全力,但這一鞭子下去,在賈明身就開了一條血槽。
“啊,韓福山……你個王八蛋。”賈明嘴裡已經全是血水,說話也不太清晰了。
“巡座,你說什麽?”韓福山一聽,頓時又是一鞭子下去了。
金惕明已經跟他說了,賈明如果不進憲兵分隊,後花園就是他的歸宿。
如果進了憲兵分隊,以後歸韓福山領導。
在賈明手下幹了這麽長時間,韓福山終於要翻身了。
為了給金惕明留下好印象,為了在日本人面前好好表現,韓福山早就拋棄了,他與賈明之間的那點情義。
“不要再打了。”賈明感覺這兩鞭子,差點要把他撕裂。
他也知道,自己的命,其實就掌握在韓福山手裡。
在警務處,他確實是韓福山的上司。
而且,韓福山能當上巡長,還是因為他的提攜。
可現在,自己的命,卻掌握在韓福山這個王八蛋手裡啊。
韓福山一點也不念舊情,再這樣下去,不用幾鞭子,他這條命就真得交待在這裡了。
憲兵分隊動真格的,他當然害怕了。
“那怎麽行呢,金副主任說了,讓我先抽二十鞭子,這才兩鞭呢。”韓福山笑吟吟地說。
“你跟姓金的說,我什麽都答應。有話好好說,先把我放下來。”賈明連忙說。
“你早這樣,不就不用遭這個罪了麽?”韓福山歎息著說。
原本,賈明早答應金惕明的話,進憲兵分隊後,應該職務比他要高。
可現在反過來了,賈明必須是他的手下。
韓福山知道,警務處那個是假的,這裡的職務才是真的。
以後,名義上,賈明是他的上司,其實上,他才是賈明的上司。
想到這一點,韓福山心裡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興奮。
將鐵鉤取下來後,賈明顯然覺得下頜說不出來的痛,但想想剛才被吊起來時的慘樣,現在簡直就是在享受了。
賈明坐在地上,用手捂著流血的下頜。
韓福山則去請金惕明進來,看到手指著還在流血的賈明,韓福山暗暗歎息一聲。
“怎麽,想通了?”金惕明拿起煙, 點了一根,問。
“想通了,我可以替你們做事。但有一個要求,請務必答應。”賈明說。
“說說看。”金惕明不置可否地說。
“我不想在路承周手下。”賈明緩緩地說,他已經得罪了路承周,他也猜到了,自己被抓起來,恐怕也是因為路承周的緣故。
“這個我可能答應不了。”金惕明搖了搖頭,輕聲說。
“為何?”賈明不解,自己這個要求,可以說很低了。
“巡座,以後你肯定是在情報一室,金先生是情報一室的副主任,路巡官是主任。”韓福山像看怪物一樣,可憐地看了賈明一眼。
事情到了這一點,賈明竟然還不知道狀況。 (https://) 《後手》僅代表作者可大可小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s://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台。【】,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