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對抗團的計劃,只要求兩點,必須要有準確的行動時間、地點和人員,以及詳細的撤離計劃。
路承周要知道準備的行動時間、地點和人員,是為了自身的安全。
至於撤離計劃,是讓抗團的人安全撤離的。
路承周每天都有固定的路線,從二十四號路15號的家裡出來後,會先去吃早餐,再到警務處巡捕房報到。
當然,在路上,一般會在大興日雜店歇一下腳,除了布置一室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拿包煙。
在辦公室待一個小時左右後,會上街巡視。
他手下有六條街,路承周會花兩到三個小時,把街道全部轉一遍。
事實上,像路承周這麽勤奮的巡官並不多,像林譯、聞敬載等人,一般隔一天才去巡一次街。
就算巡街,也不會全部巡完。
中午,路承周會回辦公室,或者回家小睡一會。
他就住在二十四號路15號,那也算巡區,在家裡睡個午覺,跟在辦公室睡覺並不多。
下午,路承周的活動就很多樣化了,基本上是見不到人。
抗團的孫如鵬和沈澈,為了掌握路承周的活動規律,這段時間,每天都會在二十四號路15號外面,從早上跟蹤路承周。
然而,到中午之後,他們就再也找不到路承周了。
並不是路承周失蹤,而是中午之後,路承周就甩掉了他們。
要到晚上,才能在康伯南道20號的後門見到路承周。
十點以後,路承周會再從康伯南道20號的後門出來,回家睡覺。
抗團的跟蹤,毫無懸念的確定了,路承周是日本特務的事實。
從孫如鵬和沈澈第一天出現,路承周就發現了他們。
兩人騎著一輛自行車,裝作在路承周家外嬉戲。
看到路承周後,兩人的運作明顯一滯。
路承周每天的活動確實很有規律,確實有利於跟蹤。
但是,路承周每天的活動范圍有限,他對活動范圍內的人和事,知道得很清楚。
比如說,他一看到沈澈和孫如鵬,就知道這兩個人,不是自己轄區的。
他們這麽年輕,臉上的稚嫩還沒有完全褪去,一看就是學生。
“沈澈,你覺得在這裡動手怎麽樣?”孫如鵬跟了路承周幾天后,發現路承周每天早上都要到大興日雜店買包煙,覺得這是一個動手的好地方。
“周圍人不少呢。”沈澈個頭比孫如鵬矮一些,他警惕的觀察著四周,覺得在這裡動手,撤退是個問題。
“這個時候人還不多,而且,前面有條巷子。”孫如鵬將車停在大興日雜店的斜對面,指著右前邊的小巷子,說。
“走,去看看。”沈澈提議。
路承周從大興日雜店出來後,會去警務處報到,要一個小時左右才會出來。
這個時候再跟著路承周,已經沒有意義。
那條小巷子可以通到二十五號路號,兩人覺得,那是條完美的撤離路線。
兩人是抗團的主要成員,又都負責行動,他們兩人覺得,可以在大興日雜店門口行動,事情基本上就算定了下來。
離開之前,兩人還到了大興日雜店,觀察了一下地形。
他們並不知道,大興日雜店是情報一室的聯絡站,裡面的夥計和掌櫃,都是特務。
其中的金連振,以前還是軍統的人。
回去之後,抗團開了個會,研究了行動計劃,決定三天后,在二十四號路大興日雜店門口暗殺路承周。
具體時間為,路承周從大興日雜店走出來,沒騎自行車時。
根據路承周這段時間的行為,準確時間應該在七時四十分左右。
路承周還沒到警務處,身上未必帶槍,而且街上的巡捕,只有平時的一半。
如果等路承周從巡捕房出來,他換上警服,身上也配了槍,街上的巡捕會增加一倍,種種因緣,都不利於他們的行動。
“原本,我覺得路承周剛從家裡出來時,最有利於行動。可是,行動之後,撤退時只能沿著二十四號路走,很容易遇到巡捕。”沈澈做事比較周密,將路承周上午的路線圖,全部畫出來。
雖然隻跟了三天,但路承周的行動軌跡,基本上都摸清了。
當然,路承周下午脫離他們的眼線,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路承周受過專業訓練,上午當巡官,下午當特務,行蹤無定是必然的。
“能不能在康伯南道20號的後門動手呢?”馬玉珍是組織乾事,也提出自己的想法。
康伯南道20號的隔壁,是掛著昌隆盛貿易公司的日本英租界憲兵分隊。
如果路承周死在康伯南道20號後門,等於正面向憲兵分隊宣告,抗團除掉了路承周這個特務漢奸。
“在康伯南道20號後門動手,太危險了。一來,路承周出入時,天色基本暗了,甚至全黑了下來,他進出時很警惕,未必能得手。就算能得手,我們不知道憲兵分隊會不會馬上派人支援。”沈澈搖了搖頭。
在康伯南道20號動手,太過冒險,就算他的膽子很大,也覺得很危險。
“路承周披著巡捕的皮,乾著賣國求榮的勾當,這種漢奸特務,一定除掉的。”馬玉珍堅定的說。
她提出這個建議時,當時心情很複雜。
畢竟,她與路承周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同學,當時還參加過學生運動。
那個時候的路承周,多麽的有激情啊。
然而,路承周考入警察教練所後,一切就變了。
當時,路承周還只是對國家危險漠不關心,她覺得還可以挽救。
然而,路承周在歧途上越走越遠,竟然投靠了日本人。
路承周是巡官,在巡捕中,職位算比較高了。
他暗中為日本人做事,危害太大了。
馬玉珍希望,能通過抗團,除掉這個漢奸,哪怕他是自己的……,為了國家和民族,她也計不反顧。
只是,此時的馬玉珍,說完這番話後,心裡莫名有一絲心疼。
抗團的計劃,首先送到曾紫蓮手裡。
她對這個計劃,還是很認同的。
“玉珍,我好佩服你,大義來親可不是說做,就能做到的。”曾紫蓮無需與抗團的其他成員見面,通過馬玉珍,就能及時了解和掌握抗團的情況。
“我跟路承周又不是親人。”馬玉珍一聽,扭捏著說。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曾紫蓮調侃著說。
“這輩子,怕是不可能了。”馬玉珍喃喃的說。
“未必,這個計劃,還要上頭批準。”曾紫蓮指了指天花板,神秘的說。
“紫蓮姐,我能見見你的上頭嗎?”馬玉珍好奇的問。
“暫時還不行,放心,以後會有機會的。”曾紫蓮微笑著說。
其實,她也很想見見“火柴”呢。
袁慶元、黃文買和安孟博都見過“火柴”,唯獨她總是沒有機會。
與“火柴”的接觸,倒是比較頻繁,然而,火柴總不願意露面。
除了“火柴”外,曾紫蓮最感興趣的,應該是“火焰”。
“火柴”有很強的行動能力,要保護自己,平時盡量減少與人聯絡,都是一種自我保護措施。
而“火焰”應該就潛伏在憲兵分隊內,他更加會小心謹慎。
軍統海沽站有“火柴”和“火焰”,真是幸運。
路承周收到抗團的行動計劃已經是第二天了,抗團定於17日早上7時40分左右行動。
這個時間,他應該剛從大興日雜店走出,確實是警惕性最低的時候。
至於撤退路線,路承周研究了一下,還是不錯的。
動手的人員,由沈澈和孫如鵬兩人動手。
沈澈開槍,孫如鵬騎車接應,同時散發抗團傳單,上面寫著:誅殺漢奸特務路承周!
後面的落款,是抗日殺奸團。
一旦得手,孫如鵬馬上從大興日雜店附近的小巷子,插到二十五號路。
路承周仔細研究了這份暗殺自己的行動計劃,他在尋找著抗團的漏洞。
最終,路承周提出兩個要求:第一,執行的時間、地點不能更改。第二,不管沈澈有沒有得手,只能開兩到三槍,孫如鵬都得載上他撤退。
只有抗團確定了時間和地點,路承周就好操作了。
路承周自然不會送死,否則他也不會規定,沈澈開槍後,不管有沒有得手,必須第一時間撤退。
至於傳單,路承周覺得,不必要寫自己的名字,只要寫“殺盡海沽漢奸特務”就可以了。
對“火柴”的兩個要求,抗團都認為必須執行。
但是,傳單上的字,他們覺得沒必要更換,因為已經印出來了。
行動前的兩天,沈澈和孫如鵬非常緊張,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對人開槍。
手槍的使用和射擊,他們之前學習過。
但是,學習是一回事,朝人開槍,又是另外一回事。
路承周每天的行動,還是一樣,每天早上,吃過早餐後,會去趟大興日雜店,在裡面待個幾分鍾,就會出來。
這個時候,二十四號路上的人並不多,大興日雜店一般是沒有顧客的。
也就是說,只要在大興日雜店等著,路承周進去後,看到有人出來,舉槍便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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