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80年代中後期開始,國內就開始引進國外照相機生產線,90年代初,一批外國品牌也進入了大陸市場,可由於價格相對昂貴,對於一般老百姓而言,照相機依舊是個罕見的物件,奢侈品。
一般稍微富裕點的家庭,大不了買一個傻瓜照相機,那種用紙盒子包裝著,上面印著英文‘歡迎來到美國’的山寨貨,三米之外拍出來的東西幾乎就沒法看。
所以,當吳三手戴著大墨鏡,拿著柯尼卡照相機,在寰宇教室門口,給道明誠手下的一個‘女學生’拍照的時候,幾個路過的學生,也一起圍上來看熱鬧。
不光是看照相機,還看人,那個被拍照的女學生雖然穿著打扮普通,可一頻一笑,眼波流動,有股子誘人的風情。
”有個男生笑嘻嘻得湊上去搭訕,“呦,你不是今天早上來報名的嘛?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了,你給我指路的嘛!”女生很自然的就挽住了男生的手臂,說:“來一起拍個照吧。”
“好咧!”男生美滋滋的就站在她身邊。
“你們兩站好了,衝著鏡頭,說一二三茄子!”吳三手帶著大墨鏡,冒充藝術家……
哢嚓一聲,一男一女兩個學生,印上了膠卷底片,背景,是寰宇的教室。
“很好,外瑞古德!”吳三手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再去教室裡坐著照一張吧!”
……
晚上九點半,大宇宙二樓,宇宙歌舞廳。
要說效率,宇宙歌舞廳的絕對是一流,就在阿明提議搞什麽‘學生妹之夜’後,不到一個禮拜,宇宙歌舞廳居然真讓一批陪酒女穿上了學生服裝,其中就有阿明帶來的那幾個。
短袖,開領的小襯衫,下面是只有十幾公分的短裙,還穿著一雙厚厚的學生襪,胸口上,統一別著‘校徽’,有省大、省科大這類的大學的,還有四中、鐵路技校這一類中學高職的,甚至有幾個看起來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女孩,別的是小學的校徽。
當然,小學一般是沒有校徽的,可是在這種場所,誰還會在意這個?
阿明手下的那幾個人,統一別的是寰宇和新時代的校徽,這兩個學校也是沒有校徽的,於是就用一塊小牌牌代替。
有客人點台,不叫名字,直接說‘哪個哪個學校的’,就會有帶著校徽的小妹來,說‘老師您好,我是某校某年級某班的某某某’
這一下,原本生意就很好的歌舞廳,頓時火上澆油,每天的流水,增加了接近一倍!
這天晚上,場子裡正群魔亂舞,一個卡座上,忽然亮起來一道強光。
對於整個舞廳而言,這光並不算刺眼,可是站在大堂經理的角度,卻正好能發現,這是照相機的光,十分明顯。
他皺了皺眉,大步走向那個卡座。
卡座裡只有一個客人,乾瘦乾瘦的,尖嘴猴腮,大晚上的,卻還帶著一副墨鏡。
脖子上,掛著一條栓狗都嫌粗的金鏈子!
周圍點了足足五個小妹!
看到對方這副打扮,大堂經理不敢造次,很客氣的說:“先生,剛才您是在拍照嗎?”
“怎麽了?”那人操著一口濃厚的地方口音,啪得一拍桌子,“老子來你們這裡花錢,拍張照片都不行啊?”
“不是,先生,您要是喜歡,您天天來,我們歡迎,可是您拍照幹嘛呢?”經理笑道:“難道這麽多小妹妹,還不如照片?”
“我在老家也是開歌舞廳的,
你們這裡辦的好,我學習經驗,拍點照片回去,我投資個五十萬,也按照你們這裡來搞!”金鏈子暴發戶說。 ……
一大早,濱海市友誼賓館。
阿兵摟著一個穿著打扮和學生似的小姑娘,從二樓出來,一臉的銷魂。
這個妞是阿明帶的,第一眼看到,他就被這妞給勾了魂!
眼神媚得狠!
當晚就迫不及待的上床一試,那滋味,誰嘗誰知道!
幾次下來,阿兵就覺得徹底離不開了,到哪去都把她帶著,甚至在想,等寰宇第一次分紅,乾脆把這個娘們給包了!
大老板,誰沒個情婦?沒情婦,那能叫大老板?
別看周老板天天板著個臉,搞得跟老幹部似的,其實他在外面,不也養著女人?
將來寰宇做大了,老子自己也是大老板!
阿兵在吧台結帳,那女人就靠在阿兵身上,看大廳的電視機。
正在放一則新聞。
1992年3月26日,重量級拳擊冠軍邁克泰森,因犯強奸罪被印第安納波利斯法庭罰款3萬美元,判處監禁6年,鏡頭上,黑人拳王走出法庭,臉色像吃了大便一樣難看。
“哥,你是練武功的,你能不能打過泰森啊?”女人十分八卦的問。
“我那叫散打,不是一回事。再說了,我告訴你,拳擊台上都是有規則的,什麽他嗎拳王、冠軍,全扯淡,下了擂台,一把槍,分分鍾讓他慫!”
“呦,哥你還玩槍呢?”女人十分驚訝,滿臉的崇拜。
“哼,槍算個屁!”阿兵一臉的炫耀。
……
……
幾天之後,在小香江的老房子裡,梁一飛面前放著十幾張照片,都是吳三手跟拍或者偷拍的。
梁一飛一邊看,一邊笑說:“沒看出來,這個吳三手還挺有攝影天賦的……”
道明誠咧嘴笑笑,隨手拿了一張舞廳裡穿著學生妹製服的小妞照片,搖頭笑說:“他媽的,學生妹之夜,穿成這個鬼樣子,虧你想的出來。你知道不,現在舞廳裡都有人稱呼我‘歡場教父’了。”
“我可不是什麽歡場教父。”梁一飛呵呵一笑,他就是年輕時候小黃片看多了而已……
所以說吧,甭管什麽知識都得學,說不準哪天就派上用場了呢。
“對了,你說的那個外號叫做黑頭劉的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梁一飛問。
道明誠說:“現在還不確定,我派去專門關照阿兵的女孩說的,阿兵那個叫做黑頭劉的朋友有槍,可是神神秘秘的,平時偶爾去歌舞廳玩,都是半夜,而且戴著一定鴨舌帽,好像深怕被人認出來。”
“嗯。”梁一飛點點頭,大宇宙底子不乾淨,這是早在預料之中的,以阿誠的精明,‘打進敵人內部’,能抓到的肯定不止是什麽三陪、賣淫嫖娼。
不過沒想到,居然找到這樣一條線索。
“繼續跟進,摸清楚這人是來歷、住處,不過……別讓那個女孩摻和太深,後面的事,叫吳三手去做,這小子合適。”
“這個我懂,你放心,這批女的到現在為止,都還蒙在鼓裡,事情結束,我送她們去外地。”
道明誠想了想,指著桌上的照片和材料,說:“我就是擔心僅僅靠著照片、文字不夠。如果需要人證的話,更能坐實。”
“有人證,那反而容易露陷,把我們牽連進去。這種破事,他媽的比屎還臭,沾上了就洗不掉,咱們遠遠躲開最好。”
梁一飛把桌上的材料整理了整理,塞進一個大大的牛皮信封,說:“只要聲勢造起來了,證據不需要我們操心,自然有人去找。”
“也是。”道明誠歪頭笑笑:“這些東西流出去,他想不死都不行。得了,我先走,晚上還要去大宇宙。”
梁一飛說:“等等,錢還夠用嗎?”
道明誠咯咯一笑:“你忘了,我現在可是帶人的阿明哥,每天都有不少的抽頭,不缺錢。”
“草,你趕緊走,大晚上別這麽笑。”梁一飛揮揮手。
道明誠又是十分惡意的咯咯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裹著軍大衣,消失在夜色裡。
梁一飛把材料揣在懷裡,鎖上家門,走到街口的副食品店,播了通了電信尋呼台。
“你好,請呼一下9011022,機主姓林,麻煩連呼三遍,留言‘有重大新聞線索’,我姓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