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梁一飛就專門提過,最好能找到老外。
數量不用多,課時也不需要安排太滿,專門在周末,給學生聊外國的風土人情、文化習俗,幫助想出國的學生,提前了解他們將要去的那個地方和國內有什麽不同。
這點很重要,不僅能便於留學生提前對外國有個印象,關鍵是,去大使館面試的時候,老外面試官非常看重中國留學生的三觀是否和和他們國家契合。
有很多學生,英語水平非常好,但都倒在面試這一關上,出來之後還不知道為什麽,回去下死功夫繼續複習英語,然後繼續被淘汰。
就是因為東方的思維模式、三觀和西方的有明顯區別,你不懂他的文化,他的所謂的‘政治正確’,你就完全get不到他考察的點。
比如當著白人面試官罵黑人,白人心裡說不定有共鳴,但會毫不猶豫的pass掉,英語再溜都沒用。
再者,老外嘛,金發碧眼,搞英語補習班,本身就是一塊活招牌。
這個任務是有點難的,在大學裡任教的、留學的外國人本來就很少,還有一些外企裡的,這些人有很豐厚的補助,出於種種原因,一般不會去社會上撈外快。
顧文明換了個思路,我不找留學生,那我能不能通過留學生來找呢?
真找到一個!
通過科大一個非洲留學生介紹,找到了這位叫做‘菲爾尼克斯’的美國人。
既然是介紹,那就比較知根知底,菲爾對外那份‘極為嚇人’的履歷,經過顧文明的摸底,大約是這麽一回事:
大使館工作經歷,是真的:他在非洲某個小國,曾經給美國駐當地外事機構打過雜,充其量,算是臨時工。
注意,是外事機構,並不是大使館,規格不夠。
後來來到了中國,所謂的‘重要商務活動’,也是有的:
國內有的商場開業做宣傳,會請一些金發碧眼的洋人站台,冒充什麽‘美國著名學者’、‘歐洲頂尖設計師’之類所謂的專家名人,給個幾十塊錢百來塊錢的出場費。
請個誰都不認識的外國人,套上一大堆金光閃閃的頭銜冒充專家,忽悠國人,這一套到了二十多年後還是很流行。
所以講嘛,不要看不起‘套路’,套路,都是經過實踐檢驗,即便不是最好使的路,也絕對是管用的路,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上套路,指定沒錯。
總之,菲爾尼克斯來中國之後,就靠乾這事過活,賺到點錢就到處去旅遊,錢花完了,再賺,心態瀟灑,加上一張外國人的臉孔,在國內處處挺受優待,日子倒是過得滋潤。
在老外看來,菲爾這樣的生活屬於個人選擇,只要不違法不傷害他人,沒人用異樣的眼光對他,可國內畢竟不同,顧文明當時還猶豫,覺得,這人不就是個‘混子’嗎?
他要的待遇也高,一小時課,100塊錢。
梁一飛倒是不這麽認為
什麽叫混子?要是沒這個學校,我不也是個‘混子’嘛?
他能在異國他鄉混得下去,這本身就是一種能力。
再說了,他口語、經歷、金發碧眼,甚至在所謂的大使館工作經歷,對於補習班,都是很不錯的噱頭,正好可以讓他來講周末的‘美國文化’課程,一周也就兩節課,價錢上受得了。
先叫來,和其他老師一起面試下,行就留,不行就拜拜!
幾個老師普遍都很年輕,年紀最大的宋忠實,
36歲,最年輕才22。 “各位老師,那我們就開始吧。”顧文明搬了一個黑板過來,幾個老師挨個開始試講。
一個人十分鍾,梁一飛在台下聽。
總的來說都很不錯,按照之前的要求,個人特點十分的鮮明,講課生動。
最出人意料的,是年紀最大的宋忠實老師。
他不光年紀大,看起來也很古板,帶著厚厚的眼鏡,一身藍色發皺的中山裝,第一眼感覺就不好。
哪知道上台沒三分鍾,就讓人眼前一亮!
到了講台上,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好像是來到了田間的農民,上了戰場的將軍,攝像機前的演員,進了青樓的流氓,瞬間把講台變成了屬於他的領域!
梁一飛在台下聽著,甚至有一些錯覺,覺得自己就在後世新東方或者某家知名的補習學校,聽金牌老師在上課!
漂亮!
都是識貨的人,顧文明在梁一飛耳邊小聲問了句:“這個人要不要加點錢?”
“暫時不要,給他多安排點課。”梁一飛說,學校才開始起步,立刻就分出三六九等,其他老師會有意見,但是排課卻是顧文明說的算,尤其是周日這天,從早到晚全部是機動課程,除了菲爾的‘外國文化’課,剩下全部由顧文明來安排。
除了宋忠實,那個菲爾也不錯。
老外在場面上混的多, 有著很好的‘台風’,上台講了幾句話,個人魅力十足!
平穩中帶著深沉,陽光中充滿睿智,說他是美國大使恐怕都有相信!
女老師朱蘭講課的時候,菲爾拽了一張凳子梁一飛的身邊,低聲問:“梁先生,您覺得可以嗎?”
現在的他,和剛才台上又判若兩人,語氣親熱卻不乏尊重,身體微微前傾,靠近對方卻沒有給予對方威脅感,恭謹客氣但不到卑微的程度。
要不是長著金發碧眼,梁一飛簡直懷疑眼前這是一個在大陸坐了十年辦公室的老職場。
“菲爾先生,我冒昧的問一句,您以前學過表演嗎?”
這句話是用英文講的,聲音不大,但坐在不遠處剛下講台的宋忠實還是聽到了,扶了扶眼睛,有些意外的看著梁一飛。
沒想到,這位老板的口語這麽標準!
菲爾的回答十分俏皮,他很歐美化的聳聳肩:“人生就是舞台,不是嗎?”
梁一飛看了他一會,忽然笑了起來,說:“菲爾,我喜歡你!”
“我也莫名其妙的覺得,和您似乎非常投緣!”菲爾正色說。
“那可以減一點代課費嗎?”梁一飛認真的說:“你的費用實在太高了!”
“我覺得恰恰相反,遇到您這樣投緣的好老板,我願意帶更多的課,做出更多的貢獻!”
明明是為了多賺錢,可菲爾說起來臉不紅心不跳,完全一副不遠萬裡來中國做貢獻的白求恩模樣。
“菲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顧校長,以後給菲爾老師也多安排一些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