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息伸手去擋,可剛剛一挨酒葫蘆,頓時感覺一股大力從酒葫蘆上傳來,就好像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要把自己壓趴下。
張四息頓覺不對,手在酒葫蘆上一滑,手抄老道士的手腕上抓去。
老道士哈哈笑道:“讓你喝你不喝,現在居然搶了。”
當下手腕一轉,酒葫蘆再次引上了張四息的手來。
張四息道:“我可不喝酒,你別塞給我,小心把酒葫蘆打壞了,你就再也喝不了。”
老道士道:“那我可得小心點,這酒葫蘆可跟我好些年,可是我老夥計!”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嘴上沒停下,手裡也沒閑著,狹小的房間內,你來我往,燈光下兩人的手就好像變成了影子一般。
張四息越打越驚奇,老道士就好像泥鰍一樣,即便自己使盡了渾身解數,卻感覺如泥牛入海,有種不著力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異常難受,但是和自己又不一樣,自己昨天是躲,今天老道士卻並沒躲,而是讓自己感覺好像力氣打在空氣中一樣。
“你功夫不錯!”
老道士誇獎道,突然撤招,一個後退坐回了自己床上,拿起油光油光的酒葫蘆狠狠地喝了一口。
張四息也立刻停手,疑惑的看著老道士,問道:“你這什麽意思?”
老道士笑道:“整個鏢局我也看你有點意思,老道士手癢了,想找人過過招,也活動活動手腳,免得這身好骨頭生鏽,動都動不了。”
張四息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不應該生氣,居然因為整個理由和自己動手。
老道士吧唧了一下嘴,又道:“對了,你難道是個當差的?”
張四息心裡一驚,面不改色,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老道士有些得意道:“老道士我行走江湖多年,各門各派的功夫多少也了解。”
“哼!”
張四息冷哼一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道士道:“我看你為人冷靜,倒也適合這種功夫,這種招式用在戰場上的確不錯,畢竟戰場上到處都是敵人,要勝敵,先得勝氣勢,也就是一往無前,生死不懼,即便敵人再強大又如何,憑我手裡三尺長刀,誰又能敵?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
略微停頓片刻,老道士缺也搖頭道:“只可惜啊!”
說吧,又是咕咚咕咚的灌起酒來。
看著他賣關子,張四息也懶得理會!
老道瞟了一眼他,道:“你就不想知道老道我可惜什麽?”
“不想!”
張四息回答得非常乾脆。
老道搖搖頭,歎口氣躺在了床上,不一會,就發出了輕微鼾聲。
張四息吹滅了燈,房間裡面頓時安靜下來,很快,整個客棧房間的燈陸陸續續就熄滅,客棧恢復了平靜。
黑夜中,一隊人馬抵達了客棧外,人數有五人,其中一人下了馬,把客棧門拍得啪啪直響,好一會,店小二才裹著衣服打開了門,一看到門外的幾人,奇道:“諸位客官,有何事啊?”
敲門的大漢道:“廢話,這半夜三更的的,當然是來住店,難道還是來探親不成,快開門,讓你們的廚師起來,大魚大肉給弄上來,然後給我們準備幾間上房,爺有的是錢。”
說完,從懷裡一掏,取出了一錠銀子,再店小二面前晃了晃。
店小二眼睛狠狠的盯著銀子,很快又有些不忍心的移開,歉意道:“幾位客官,實在對不住,我們的店被人給包了,現在別說上房,就連柴房都給人住了。”
大漢手猛的一伸,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領,一下子提到自己面前,惡狠狠的說道:“你說什麽,讓我們住拆房?”
店小二頓時被嚇得不輕,急忙道:“我不是那個那個意思,我們這裡是小店,平時也沒多少客人,房間也少,可今天突然來了五六十號人,一下子就住滿了,實在沒多余的房間,就在前面還有一家客棧,哪裡應該還有空房。”
大漢道:“五十六號人,我倒問你,哪裡來的五六十號人,他們是什麽人?”
店小二道:“好……好想是叫什麽振武鏢局的。”
“好了,既然這裡沒地方,我們也就去其他地方試試看。”
大漢背後有人發話道。
“哼!”
大漢氣呼呼的冷哼一聲,手一松,轉身便走。
恢復自由的店小二感覺就好像去閻王殿走了一趟一樣,生怕大漢再回頭過來,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大漢回到了其他人身邊,翻身上了馬,一抖韁繩,幾人便朝鎮子裡面走去,走出一段之後,大漢才道:“剛才那個店小二應該沒有說謊,他們果然已經到了這裡,公子,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被稱為公子的人便是剛才發話之中,聞言沉思片刻,道:“他們有五六十人,強攻不可取,更何況我們還不知道情報是否屬實,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在前面好像有一夥山賊,你就跑一趟,就說有筆大生意上門。”
“是,公子,屬下立刻就去!”
大漢立刻道。
公子笑道:“不用著急,他們行動也慢,我們先找地方住下,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在出發也不遲。”
第二天一早,休息完畢,用過早飯之後,隊伍再次出發,不過很快張四息就發現有些奇怪之處,按理說押鏢的話應該走大路,大路人多,朝廷的關卡也多,自然也就安全一些。
可是,離開了小鎮之後,開始還在大路走著,可不一會,就轉入了小路,要是有人想打鏢的主意,豈不是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不過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走哪裡都一樣,隊伍沒有絲毫整齊可言,經過一天的熟悉,原本冷卻的隊伍此刻已經變得熱鬧起來,雖不敢大聲喧嘩,可私下也都小聲的說著笑,沒絲毫的緊張感。
在看看那些鏢局的人,或許出於長期押鏢培養出來的職業習慣,他們一邊走也一邊密切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雖說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葉凱要選擇走這條路。
一上午倒是沒絲毫的異狀,下午的時候,隊伍進入了山區,山腳下有一條僅僅可以容納一輛馬車的簡易小道,小道凹凸不平,還有不少的陡坡,不過整個隊伍也就三輛用來拉箱子的馬車,而且也不缺人,行動的速度比起大路也慢不了多少。
可是,看上去很平常的一條路,卻引起了張四息的警覺。
“你也覺得這條路有什麽不妥嗎?”
一旁仿佛永遠沒辦法放下手裡的酒葫蘆的老道士問道。
張四息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山口,沉默了片刻,道:“前面有埋伏。”
老道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問道:“那你不去提醒他們一句?”
張四息猶豫了,自己隻想混到開封就行了,越不引人注意越好,所以能盡量避免和人打交道就盡量避免。
老道士仿佛看出了張四息的心思,灌了一口酒,道:“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明知前面有埋伏,要是不告訴他們一聲的話,眼前的這些人不知道多少人會變成冤死鬼。你也沒盡到自己的本分吧。”
張四息已經有些動搖,不過看到在一旁好像和自己沒任何關系一樣的老道士,問道:“你這麽不去告訴他們一聲?”
老道士道:“我又沒說前面有埋伏,這可是你說的,我才不會霸佔別人的功勞,嗯……你要是在耽誤的話,可就要晚了!”
他完全就是一副與我無關的養子。
張四息心裡頓時有種無語的感覺,抬頭看看周圍那些人,其實大多數人和自己一樣,隻想混口飯吃而已,可沒人願意因此丟掉小命,要是自己知道而不去提醒他們準備一下,自己良心也難安。
良心?
張四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堂堂的錦衣衛,居然還能找到一絲良心?
即便如此,張四息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這群人就在任何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別人的伏擊圈。
一咬牙,心裡一橫,頓時打定了注意,當下急急忙忙的朝前奔去,很快就趕到了隊伍前面,大聲喊道:“總鏢頭,等等!”
對於鏢局之中,現在張四息也就認識三個人,一個是總鏢頭葉凱,一個就是葉英玉,另外一個便是昨晚上也給安排任務,也就是當天考驗自己的鏢師李二牛。
聞言幾人倒是一拉韁繩停了下來,李二牛朗聲道:“王六,你幹什麽?”
張四息也懶得廢話,立刻道:“小的覺得前面可能有埋伏,是不是應該先派人去打探一下。”
李二牛大眼一瞪,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張四息道:“前面鳥群驚叫不歸巢,又不願意離開,說明下面有什麽讓它們害怕的東西,我們又是鏢局,押運都是一些貴重物品,有人垂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前面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是山地,我們的隊伍已經沒辦法集中,若要是伏擊的話,前面便是最好的伏擊地點。”
李二牛聽得一愣一愣了,等張四息說完了,這才道:“你在哪裡胡說八道什麽?滾一邊去,別耽誤了行程!”
“慢著!”
葉凱出聲阻止,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張四息,沉聲問道:“你確認前面有埋伏?”
張四息道:“為了以防萬一,總鏢頭,還是派人去查看一下為好。”
葉英玉目送張四息離開,那種有些孤寂的背影讓她突然感覺有些熟悉,卻一時半會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等張四息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後,她才扭頭問道:“父親,他說的有那種可能嗎?”
隱隱約約,她覺得應該去相信張四息。
葉凱此刻正看著前面的山口,行走江湖多年,經驗自然老道,而且走那條路,有什麽風險,事先也早就計劃過,這片地方的確有一夥山賊,之所以選擇這條路而不走小路,就是因為這條路近,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可以通過山賊的勢力范圍,走大路雖然安全,可是沿途有三個朝廷的關卡,因此權衡了很久,葉凱才覺得有必要冒險。
剛才被張四息一提醒,葉凱在仔細的看了一下前面,也覺得有些不妥,並沒有直接回答葉英玉的話,而是說道:“二牛,派幾個人上前面的上坡看看,其他人原地戒備!”
這個地方雖說也處於山腳,可是地勢卻還算平坦,整個隊伍可以迅速的集結在一起,而不像在前面的小路上,整個隊伍就是一條長蛇,異常容易被人切斷,分割,然後一塊一塊的吃掉。
得到命令之後,李二牛立刻點了幾個精靈的鏢局弟子,前去前面打探。
當張四息回到了自己所處的隊伍最後時,整個隊伍已經開始朝中間集合,那幾口拉著箱子的馬車也就被圍在了中間。
“看樣子你的話他們還是聽進去了。”
老道士調侃道。
張四息瞪了一眼老道士,就是他讓自己去,害得自己差點露了餡。
老道士完全就當沒看見一樣,又道:“你不去準備一把武器?待會你難道用拳頭和別人硬拚?”
張四息沒好氣道:“我年輕,用拳頭就拳頭,你難道用你的酒葫蘆?”
老道士道:“這動刀動槍的事情也就交給你們年輕人,我一把老骨頭哪裡還經得起折騰?嗯,好像果然有埋伏。”
張四息扭頭一看,果然,從山口地方湧出了不少人來,遠遠的看去密密麻麻,就如一地的螞蟻, 那些前去的鏢局弟子見狀,急忙掉頭逃了回來。
這個地方出現的絕對不是什麽朋友,不是朋友自然也就是敵人了,鏢局人馬立刻齊齊的拔出了武器,對於那些剛剛加入鏢局的人而言,沒想到才加入鏢局兩天,就遇到敵人,關鍵是眼前這個陣仗可不是鬧著玩的。
頓時,有些打算進來混飯吃的家夥開始打起了退堂鼓,有些甚至腳肚子都已經開始打顫。
“我估計有人要逃了。你看,這就有一個。”
老道士說道,前面湧過來的敵人他完全就當沒看到一樣。
這話還沒說完,就有人彎著腰,開始悄悄的朝後溜。
那個人就在張四息的身邊,作為臨時加入鏢局的人,他們並沒有被安排在最前面,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們可不像鏢局的人那麽忠誠,遇到敵人說不定就立刻潰逃,而對於一支隊伍而言,有人潰逃就會如瘟疫一樣讓整個隊伍瞬間失去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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