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原本還在睡夢中,突然體內真氣一蕩,整個人突然轉醒。
醒來的瞬間,趙遠突然察覺這屋中還有其他人,下意識的身手去抓兵器,不了卻抓了一個空。
而這動作一猛,原本縫合的傷口又迸裂開來,一震劇痛頓時傳來。
“別擔心,是我!”
來人淡淡的說道,接著笑道:“還挺警覺的。”
趙遠緩緩的將手收回了被窩,這才發現右手邊有一硬物,輕輕一捏頓時明了這就是藏在自己腰間的止水劍,於是右手摸上了劍柄,暗運內力,發現內力雖弱,運行卻很通暢。
眼睛這才朝來人看去,此人一聲黑袍長衫,年紀看上去三四十歲左右,一身穿戴整整齊齊,在一細細打量,發現此人隱隱約約有些眼熟,再一細想,臉色赫然微微一變。
此人不就是當初不劫獄幾人之一,被鷹王自稱左護法之人?
他可是魔教中人,怎麽居然跑到柳家來了。
“看樣子好像想起來了!”
左護法笑道,仿佛絲毫不在意趙遠看穿了自己身份,一拉旁邊的一張椅子,大咧咧朝椅子上一坐,道:“你別誤會,我並無惡意,所以你手現在可以拿出來了,而且以你現在的狀態不是我的對手!”
說話間,他坐在了椅子上,朝背後靠了靠,道:“對了,我的名字叫柳傑,柳家二老爺身邊的管家!那麽堂堂的錦衣衛,鷹王和逍遙子的得意門生,關門弟子,怎麽來柳家了?”
趙遠腦子快速的轉了起來,自己應該打不過他,那麽……
旋即,趙遠頓時滿臉堆笑,道:“原來是大師父身邊的左護法,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你,我大師父他老人家身體可好?沒想到你居然還當上了柳家二爺的管家,你可真厲害!”
趙遠如此的熱情反而讓柳傑有些吃驚,哈哈一笑,道:“你居然都沒狡辯?”
趙遠把手大大方方的放在了被子外,笑道:“您對我可是知根知底,在您面前我狡辯什麽啊,對了,您今天前來有什麽事?”
柳家二爺的管家那麽在柳家地位也不低,他一個魔教中人居然混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趙遠左一個您右一個您,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即便是柳傑此刻想做出一副冷冰冰的養子也難,便道:“不用擔心,我可沒絲毫要揭穿你的意思,只不過你在茶場浴血奮戰,拚命保全了柳家二小姐的安危,這二老爺也就派我過來探視一番,至少也應該感激一下,我先前聽說是個丐幫弟子,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你,只不過你也太不小心了,柳家好歹也是武林世家,你乾掉了汪權,用的卻是鷹王的血鷹十八式,他老人這功夫可是威震江湖,即便白道所謂的一君一魔一仙一佛都有些顧忌,只要柳家之人細細一探查,沒理由看不出來,如此你豈不是自找麻煩?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乞丐居然會鷹王的得意功夫,你覺得柳家會怎麽對付你?”
趙遠心裡頓時一驚,對敵的時候根本就沒想到這些,現在想來卻發現自己果然疏忽,只不過自己當時已經沒其他選擇。
片刻的驚訝之後冷靜一想,突然眼前的柳傑有些可疑,他怎麽知道自己用了血鷹十八式?
難道他當時在場?
可在一想卻不對,之前給自己千裡傳音,指點自己對敵的是逍遙子,他若在場,逍遙子豈能察覺不了?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仔細查看過屍體,而且他現在才如此一說,
顯然不會擔心柳家能看到屍體,那麽屍體已經被他處理掉了。 雖不完全確定,趙遠心裡卻隱隱約約頓時有了定數,頓時雙手啪的一拱手,道:“在下初入江湖,不懂事,謝謝柳管家出手相助,不過……,難道那些埋伏的人本來就是您所安排的?”
之前並未細想,現在仔細想來,那些茶場的姑娘們都已經被換掉,而且刺客仿佛知道柳芷青回去茶場,所以才能那樣設伏,能做到這點的只有對柳芷青習慣非常熟悉之人才行。
他柳傑是柳家二老爺的管家,在柳家也是有一定的地位,豈不是非常有嫌疑?
除此之外,他掩飾得不錯,可最後那幾句話卻讓人覺得他非常妒忌自己!
為什麽妒忌自己?
很明顯,因為自己得到了鷹王的真傳,哪怕是表面上的功夫。
趙遠心裡更加的警覺起來。
柳傑連忙搖搖頭,道:“我可是柳家管家,可不會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實際上你也清楚他們是什麽人。”
趙遠想起了九江那個被自己先前斬斷一臂然後又被自己一劍擊殺之人,按照紫衣女子說言,他就是梵天教的人。
心裡清楚,趙遠臉上卻是一臉的迷糊,搖頭道:“在下還真不知道,柳管家,他們都是些什麽人?”
柳傑奇道:“你不知道?那你先前可認識二小姐?”
趙遠又道:“不認識?”
柳傑道:“那你為什麽在九江的時候出手相救?”
趙遠歎口氣,有些無奈道:“救他實屬不是在下本意,在下奉命辦點事,為了方便行走也就假裝了一個乞丐,那日見一個乞丐被賣饅頭的店老板欺負,於是也就給他買了兩個饅頭,沒想到那個乞丐為感激在下,說柳二小姐在丐幫分舵派發雞腿,非要拉著在下一起去,然後她就突然遇襲,逃命的時候慌不擇路,逃到在下身邊,那些刺客更是打算連在下和她一並殺了,當時除了把她救出來還真沒其他辦法?”
此話七分真,三分假,趙遠可不想他繼續盤問自己如何知道梵天教。
柳傑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道:“既然不知道的話那麽我就告訴你,九江和茶園那些刺客都屬於江湖之中自稱梵天教的門派,這門派出現不過才五六年的事情,卻崛起異常之快,而且他們不開分舵,僅僅以江湖之中各大寺院作為據點,平日都是一些慈眉善目的和尚,也吃齋念佛,普度眾生,因此很難分辨,神教和梵天教雖說表面上彼此互不干涉,互不衝突,但也不會彼此合作,而且梵天教貪得無厭,連神教的勢力也在不斷的吞並,只不過礙於某些立場彼此相同,不願意正面起衝突而已。襲擊柳芷青完全是他們自己的所作所為,神教此刻處於非常時期,可不願意多招惹是非,此事和神教無任何的關系,我只不過提前比柳家人得到消息,安排人把你乾掉的那些屍體處理而已,而且你想都想不到是誰給我通風報的信。”
趙遠靜靜的聽著他說,從某一方面而言也證明自己的猜測,他是得到消息之後這才前去處理那些屍體,那麽當時唯一能比自己快,同時也在現場的人就只有逍遙子,於是道:“難道是的二師父?您看見他了?他老人家可好?”
柳傑一愣,沒想到趙遠居然如此輕易就知道是何人,可仔細的想了想,旋即笑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你能乾掉鬼劍?現在看來定是逍遙子在旁邊暗中指點!然後他又快你們一步通知了我,讓我安排人去把鬼劍等人的屍體處理掉,他老人家可也是用心良苦。不過有一點我卻很疑惑……”
就在此時,他突然身子一晃,手突然朝趙遠手腕探去。
趙遠原本就戒備著,當下立刻手一伸,點向他的內關穴,動作看上去慢條斯理的,速度卻非常之快。
“咦!”
柳傑驚訝一聲,手腕一轉,避開這一招,接著一扭,依舊抓向趙遠的手腕。
他快趙遠也不慢,招式一換,點向他的太淵穴。
片刻的功夫,兩人就悄無聲息的交手幾招。
不過柳傑的功夫的確高於趙遠可不是一點半點,使了一個虛招,趙遠不覺果然上當,頓時被他一把扣住了右手的脈門。
旋即一絲內力鑽進了趙遠的經脈之中,幾乎在同時,趙遠體內內力察覺有不同內力入侵,猛的反抗起來。
柳傑頓覺手指有些疼痛,連忙松開了手,若無其事的緩緩坐會了自己椅子上,道:“這拈花指倒是精進了不少,已經有點大家風范!”
心裡卻有些暗暗吃驚,趙遠體內的那個內力雖說很弱,可是卻霸道異常,凶猛至極,但卻並非鷹王那種內力,練內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就的,可趙遠體內的內力卻仿佛已經練個二三十年才能有如此火候,當初自己劫獄的時候他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獄卒而已。他內功又是何時練的?
難道即便鷹王和逍遙子都被他騙了?
然而旋即一想,卻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騙鷹王,談何容易?
於是,他心裡更加不解。
對趙遠而言,和鬼劍汪權一戰,遊走在生死之間,生死關頭領會了拈花指的精髓所在這就是最大的收獲。
不過面對柳傑的誇獎趙遠滿臉堆笑,一副謙虛的樣子,道:“您誇獎了,和您比起來可差遠了。”
柳傑輕哼一聲,道:“我仔細查探過汪權的屍體,他是心的位置有深深的爪印,肋骨粉碎,心更是被肋骨刺穿而亡,要做到這點必須得很強的內力才行。我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麽逍遙子當時在場,卻安心讓你自己去對付鬼劍自己卻不出手,並不是因為怕泄露自己的行蹤!而是他覺得以你的功夫能對付汪權,我說得可對?”
趙遠陪笑道:“您這可就太抬舉在下了,在下可沒您那麽高的功夫,要滅了汪權也就是一招兩招的事情,當日若非二師父千裡傳音指點的話我早就死在汪權的手裡,也不至於如現在一般狼狽。”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趙遠完全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恭恭敬敬的樣子,柳傑發現在這樣說下去一百年都說不到正事上面去,便道:“好,我們不扯遠了,說正事,逍遙子之所以通知我去幫你善後,那也是因為梵天教上面我們彼此達成一致。”
趙遠心裡隱隱約約有這種感覺,也沒打斷柳傑的話。
柳傑接著道:“相比而言,梵天教威脅更大。但對付梵天教,我神教不方便直接出手,而逍遙子一人豈是梵天教的對手?那就是梵天教,關鍵是梵天教過於隱秘,江湖之中很多人,很多門派對他們所知甚少,即便把他們的存在公布於世也很少有人相信,反而會打草驚蛇!但是任由他們發展下去,為非作歹也不是一個辦法,因此對付梵天教還必須得依靠其他門派的力量,比如說……”
“柳家!”
“柳家好歹也是武林世家,而且白柳左唐四家還有個四家聯盟,梵天教襲擊柳芷青,無疑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柳家定不會善罷甘休,這也是一個機會,只要適當的引導,用柳家或者說四大世家之力來對付梵天教,從而引起整個白道武林對梵天教同仇敵愾,梵天教何嘗不滅?”
趙遠一副仔細思考片刻的樣子,然後衝著柳傑豎起了大拇指,道:“高明!高明啊!”
柳傑奇道:“何來的高明?”
趙遠道:“柳管家這招可是借刀殺人之計?及可以通過柳家滅了梵天教,大師父的實力又可以毫發無損,豈不是高明?”
柳傑多少有些受用,笑道:“這可沒什麽高明的,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而且我們也會提供相應的情報,可不是坐等兩虎相爭。另外今天前來也就轉達一下他老人的家意思,希望你能留在柳家。”
這下輪到趙遠驚訝了,道:“留在柳家?為何?”
柳傑道:“你兩次破壞了梵天教的好事,他們已經視你為眼中釘,定然會想辦法除之而後快,梵天教勢力龐大,高手如雲,鬼劍汪權不過是三流角色而已!另外就是你錦衣衛的身份,必要的時候若能獲得錦衣衛的支援最好。除此之外我也聽說了白家好像到處在找你。就憑這三點,留在柳家你最為安全,另外我雖說是二老爺的管家,只可惜現在柳家可是柳芷晴當家,重要的決策我可參與不了,你兩次救了柳芷青,若能獲得柳芷晴的信任,比起我能更加容易把柳家引向和梵天教的爭鬥之上。若能解決了梵天教,在錦衣衛同樣可是大功一件,升官發財也是指日可待。”
趙遠心裡已經有些心動,陸炳的意思也不是讓自己在江湖之中地位越高越好,從某一方面而言,柳傑的意思和他一樣。
思索片刻,趙遠這才道:“留在柳家沒問題,關鍵是在下得用什麽理由?另外留下之後,那麽柳管家是否以後可以多多關照?這誰不想升官發財,家財萬貫,嬌妻美妾成群?”
柳傑笑道:“理由還不簡單,加入煙雨樓就行了!至於關照,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