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一語驚醒夢中人。老和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連一個八歲孩童還不如?自己被困這裡三十年,都白活了,居然消耗自己大半輩子的時間,結果被一個孩子給破了。
這水潭是靠著這飛來峰一面很陡峭的山面滑落的,雖然水流很小,但整面山二十多丈的寬度加起來,水量也不少,所以蓄了這麽大一個水池子。但這水不斷滲入,池子這大小三十年來也沒任何變化,那這源源不斷流下的水哪去了?
三人瞬間反應過來,池底一定在某處有水流向外面的地方。可這池潭的水,冰冷無比,不是一般常人能比擬的,這可如何是好?縱使三個大人有內力護體能稍微堅持一會,可天賜才八歲,他又怎麽能出去的了呢?
不過到底能不能出去,還是要下水探探才知道。老和尚呆在這裡時間最長,深知這潭水的厲害。他運起了內力,全身遊走一番,然後一憋氣縱深跳入水中。
“娘,師父這是要做什麽呀?”天賜看到跳入水中的師父問道。
雲三娘把天賜微微拉得更靠攏了自己,低聲道,“沒事,師父下去找東西,很快就會上來啊。”
天賜好奇問道,“這麽多年師父都不找,為什麽偏偏此刻才下去找呢?”
不得不說這個孩子真的太聰明了,一個八歲小童怎能問出這麽有道理的問題來?秦回安和雲三娘都是一震,秦回安回答道,“師父他突然想起來有東西要給小天賜,所以他才下水的啊。”
“啊?有東西要給我?什麽東西?”
雲三娘趕緊補充道,“不著急,師父隻是下水看看那東西還在不在。如果被魚吃了,那就沒有了,如果還在,師父一定給你帶上來。”
“臭魚,敢吃我東西…”小天賜對著池潭怒道。
雲三娘立刻教育他,“天賜,你可不能這樣哦。你想想,咱們平時吃了多少魚?如果真的大魚把你東西吃了,你是不是也要原諒它呢?”
天賜歪著腦袋想了想,“嗯…娘親說得對,不怪魚。平時我們吃了那麽多魚,它們吃我們一點東西是可以原諒的。”
秦回天微笑著摸著他的腦袋,“嗯,小天賜這才乖嘛。咱們就在這等著師父回來好嗎?”
“嗯…”三人杵在水池邊,等待著義悟老和尚。這池水的威力小孩可能不懂,但秦回安兩夫婦是領教過,沒有深厚的內力下水隻有被凍死。即便是有很強的內力,下水這麽長時間也是夠嗆。老和尚在水下多半刻鍾就多半刻鍾的危險,他們著急得等待著老和尚的出現,著實為他捏了一把汗。
好一會,老和尚從水裡蹦出,秦回安和雲三娘夫婦早在岸邊支起了一個小火堆。老和尚上岸後看見火堆二話不說盤膝而坐,接過秦回安遞來的蜂蜜酒一頓狂喝。然後運功走氣,排除體內余寒。
秦天賜想過去親熱下師父,問下到底帶什麽東西給自己,到底東西被魚吃了沒,但被兩夫婦拉扯住,這時可不能打攪老和尚運功。
片刻之後,老和尚氣色恢復,才慢慢緩解過勁來。老和尚喜道,“小天賜不愧是上天恩賜給我們的,經他提醒,果然下面有一處洞口。”
“真的嗎?”秦回安道。
“那太好了。”雲三娘道。
老和尚卻沒有露出喜色,繼續道,“不過此口子叫一塊巨石擋住,且在冰冷的潭水下面,就算合你我三人之力也未見推得動。”
雲三娘忙問道,“這巨石位置是在何處?正下方還是哪兒?”
老和尚道,
“不不不,在靠近山體的地方。” 雲三娘道,“那就好辦了。一般池水周圍都有淤泥,在潭水正下方的話那就不好辦。倘若在靠近山體的一側,那它下方一定還有空間。”
“是啊,巨石在一處斜面上,那個位置不是最深處。”老和尚補充道。
“那就沒問題了,”雲三娘露出笑臉,“隻要我們把巨石斜下方位置的淤泥清除,巨石自然就會滾落。到時下水出口便會露出來了。”
秦回安擔心道,“那可得挖多久啊。”
老和尚卻來起了勁,“對啊,不愧是聰明的雲飛雀。不換挖多久,至少咱們找到了出這個絕望谷的辦法。咱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困在這裡了,還怕再多些時日嗎?要知道天賜這才多大啊,不可能讓他一輩子都困在這裡吧?”
是啊,總要讓天賜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總不能讓這個孩子從一出世到老都在這巴掌大的地方過完一輩子吧。不管挖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都要把孩子送出去。
不過這潭水奇寒無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自然雲三娘和孩子不可能下水去挖淤泥,隻有秦回安和老和尚下水。老和尚內力深厚,他能比秦回安多堅持一會,哪怕下水後隻能挖一下,也是好的。
這樣決定好了,在具體實行前,老和尚把這家人叫到一塊,把這個黑漆漆的江湖令拿了出來。
“師父,這是什麽東西呀?怎麽黑乎乎的?”天賜調皮道。
雲三娘打岔道,“天賜聽話,別鬧。”
“哦…娘親。”
老和尚整理下自己思緒,說道,“貧僧和你們兩夫妻能在這種環境下結實,也算是我們緣分。而且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對你們人品各方面也有所了解,現在我決定把這江湖令裡的武功傳授於你們兒子秦天賜,也算是當年我對你們承若的兌現。”
秦回安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天賜,還不快謝謝師父。”
秦天賜趕緊跪拜老和尚勉強,“謝謝師父……”
“先不著急,我可先說好哦。這三塊江湖令記載的三樣東西你們也知道了,那這裡面到底是外家功夫《易筋經》還是內家武學《洗髓經》還是普通經書《金剛般若經》都不得而知。不管哪一種,貧僧隻得教學這一種,這要隨緣。”老和尚打斷小天賜說道。
當然,學到《易筋經》或《洗髓經》當然是最好,如果是《般若經》那也沒辦法,隻能聽天由命。
老和尚繼續道,“不管學的是什麽,我希望以後到了中原,小天賜,你要答應我三件事,否則不管天涯海角,貧僧都會找到你,惟你是問。”
小天賜給老和尚磕了個頭,“師父您吩咐。”
老和尚道,“第一,出去以後,行走中原,你不得為非作歹,習武隻是強身健體保家衛國,絕不能持強凌弱。”
“是,師父。”秦天賜拜道。
“第二,出去以後,無論遇到什麽情況,不管時間發生久遠,這江湖令一定要重回我少林。”老和尚說這句話,其實是說給秦回安夫婦聽的,要知道當年他們就是因為搶奪這江湖令才淪落至此,為了避免這江湖令重出江湖而引起武林的紛爭,老和尚這是做了一件功德事。再者,這江湖令原本就出自少林,回歸少林也理所應當。
雲三娘自然明白老和尚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好直接作答,但老和尚的意思她明白而且他們夫婦也早已想通。不是這江湖令,也就不會有天賜這個孩子。倘若能重回中原,她也不想再管江湖之事,之後她隻想相夫教子,帶著孩子跟隨丈夫能讓孩子見識更多的東西,接受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便好。
“第三,我少林收徒授業是有嚴格規定的,雖然你我二人此刻以師徒相稱,但出去後,你我皆不可再以師徒相喚。”
秦天賜突然傷心道,“師父是不要我了麽?那天賜不要出去,就在這裡每日陪著爹爹、娘親和師父。”
雲三娘笑道,“傻孩子,師父不是不要你,而是出去後你不能叫師父為師父,但師父依然還是你的師父。”
“那為什麽出去就不能叫師父了呢?”秦天賜眼淚婆娑的望著自己娘親。
“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了他是你師父,那你師父就會有危險。天賜乖,你也不想師父因為你,有危險對吧?”
“哦……嗯,我明白了,好吧。”
這時老和尚說道,“好,既然你答應了,那就一定要牢記這三點。雖然你年紀還小,但是你從小就聰明伶俐,這三點還請務必記住。”
“謹遵教誨。”秦天賜再次叩拜道。
只見這時,老和尚把江湖令放在手中,運足了內力,源源不斷傳送到這黑色的令牌上。隻一盞茶的時間,令牌變得炙熱,然後老和尚右手攥成拳頭,隻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令牌某處用力一戳,令牌便裂開了一條縫。
雲三娘驚道,“這…前輩,這就是傳說中的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之一的‘拈花指’?”
老和尚笑道,“三娘好眼力啊。不過這是少林絕技之一的‘二指禪’。隻有習得‘二指禪’才能練‘拈花指’和‘大力金剛指’。”
秦回安道,“更有傳聞倘若學會‘一指禪’便可習得少林第一外家神功,‘龍爪手’。而聽說練‘二指禪‘至少需要十年時間,而要練‘一指禪’至少需要十五年時間……”
“哈哈哈,想不到你這個朝廷的羽林衛也知我少林派武學?但我少林第一外家武學可是《易筋經》呢!”老和尚笑道。
秦回安不好意思道,“少林武學太博大精深了,凡事練武之人都有所耳聞,前輩教訓的是。就算在朝廷,哪個將士不憧憬少林武學啊。”
說著,老和尚把令牌打開,裡面一張看起來又像羊皮又像帆布的東西。老和尚攤開,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這字又小又工整,不過卻全部是梵文,秦回安和雲三娘根本就看不懂。這就是當年達摩祖師留下來的經書嗎?這筆跡是達摩親自書寫的嗎?
老和尚看了一會,歎氣說道,“天命如此,哎……”
“前輩怎麽了?”秦回安問道。
“這是《金剛般若經》,不是什麽武學奇經。可惜…可惜呀……”老和尚失望道。
秦回安和雲三娘到沒什麽,三娘說道,“這有什麽關系?經書就經書唄?沒事讓天賜念念經書也是好的嘛。不是聽聞多念念經文有助於沉澱自己的性情嗎?倘若咱們天賜有煩惱的時候,也不挺好麽?所以沒有什麽好可惜的。”
秦回安也安慰道,“是啊,沒有什麽好可惜的。學不學得成絕學那是天意,就算是普通詩詞歌賦,也要有一定機緣才能得到不是嗎。”
老和尚做事有自己原則,不能違背先人定的規矩,但也不想讓天賜失望。聽到他夫妻二人這樣安慰,著實也很是感動。
天賜隻是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三人的對話,對自己要學什麽他到無所謂,隻要能和爹爹娘親,和師父在一起,要他做什麽都願意。
老和尚說道,“這《金剛般若經》雖不是絕佳的上乘武學,學學也是好的。它能提神靜心,在遇到困難和挫折時,它也能給自己帶來一定的力量。而且長期學習並練習裡面的內容,對他自身也是能有所提高的,以後學其他武學在一定程度上有很大的幫助。要知道這畢竟是祖師的三樣絕學之一,輪資歷,它可比咱三十六門房、七十二絕技更厲害。”
秦天賜真的是很懂事也很聰明的孩子,他立刻再次跪拜道,“謝師父傳技之恩……”
老和尚見狀,哈哈大笑,不時還扯過身邊的美酒猛灌幾口。
“來,師父把梵文給你翻譯出來,趁著下水前這幾天要做準備,你可要把這些經文給記好了……”老和尚對著孩子低聲道。
秦回安和雲三娘離開了他兩,他們還是很識趣的把這時間交給他們師徒二人。而這兩夫妻,趕緊準備下水挖掘淤泥的工具。
老和尚道,“這經書分六道,前五道都是精心提神之道,切記要循序漸進,不可亂來。”
“是,師父。”
“學習之前有一總綱正文,你一定要遵循並按照總綱來學習,否則心智會渙散。”老和尚叮囑道,“那先來記文,聽仔細了……”
“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