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殺了銅爺幾個，心裡的氣隻消了三分之一，他邁開大步，往斧頭、鑿子三個潑皮的方向追去，他要將這三人也一並解決，這氣才能消去一半，還有一半要找銅爺嘴裡的“三爺”算帳，才能完全消去！

　　江燁追上斧頭三個的時候，斧頭三人已經把老張圍在一條偏僻小巷了，這一次江燁沒有喊話，快步上前，揮掌猛擊在那一高一矮兩個壯漢的腰上，令人心驚的悶響中混合著嚇人的骨裂聲，這兩個汢漢的慘叫都沒有完全從喉嚨裡喊出去，就已經變成了兩具屍體，像兩個破布袋一樣，撲倒在地上。

　　江燁突然出現，而且瞬間擊倒他的兩個同夥，讓剩下的那個瘦子嚇了一跳，瘦子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鐵鑿子，老張顯然與這瘦子有仇，一直用仇恨的眼光盯著這根鑿子。

　　江燁的出現，給了老張莫大的勇氣，趁著瘦子被江燁嚇到的一瞬間，老張把手中不知在哪撿的一根竹杆，好像發瘋一樣向瘦子肚上捅去。瘦子雖然因為江燁的出現而分神，但是他的武功要高出老張許多，看到老張拿竹杆往他身上捅，稍稍往邊上一躲，就要避開老張的進攻。

　　這是瘦子多年習武和實戰形成的肌肉反應，可以說隻憑習武之人的本能，老張也不是這瘦子的對手，但是在兩人邊上，還站了一個江燁。

　　江燁上前一步，雙手捉住瘦子的兩條臂膀往裡一合，就像一把巨大的鉗子鉗住了瘦子的身體，瘦子絲毫動彈不午，被老張狂刺過來的竹杆猛地捅在肚子上，這一擊老張用盡了全力，竹杆竟然穿透了瘦子的肚子從背上透了過來，不過竹杆畢竟不夠鋒利，穿透了瘦子的身體，卻沒能穿透瘦子身上的厚麻布衣服，隻把衣服支了起來。

　　瘦子生命力頗強，被手臂粗的竹杆穿透了身體，還在猛烈掙扎，老張用力把竹杆拔出去，又奮力刺向瘦了，江燁看他狀如瘋魔，怕他一不小心扎到自己，連忙閃開了。

　　瘦子被老張不知道刺了多少下，直到徹底死透了，老張才停手，因為竹杆夠長，老張倒沒染到多少血跡，看起來還算乾淨，只不過他用力過猛，需要張嘴大口大口地喘氣。

　　“老張，走吧。”江燁招呼老張離開，沒有多看被殺死的敵人一眼。

　　老張囁嚅著，想要說點什麽，江燁已經走出巷子了，他連忙跟了上去。

　　出了巷子江燁一聲不吭走在前頭，老張小心翼翼跟在後面，江燁不開口他不敢繼續打聽野鬼山消息，跟了一會兒老張劇烈翻滾的心平靜下來，他開始用一種從沒有過的目光去打量豐縣的一景一物，心裡莫明其妙地產生了一個“原來活著是這種感覺”的念頭。

　　江燁帶著老張在街上晃蕩了一陣，沒等來縣衙的捕快，反倒讓老張發現，那些原來見了他就惡語相向，甚至敲詐勒索的潑皮們，遠遠地看到江燁就跟見了鬼似的落荒而逃。

　　兩人走到食滿樓前，已經有人給銅爺等人收了屍，地上的血跡也衝洗過了，但是食滿樓的生意還是大受影響，原本熱鬧的大廳裡，此時一個顧客也沒有。

　　“走，去照顧一下他們的生意。”江燁讓老張跟他一起走進食滿樓，跑堂見到江燁這尊煞神，卻又不敢不招呼，戰戰兢兢過來問好之後，一邊說著“二位爺請上座”一邊把兩人往裡面請。

　　江燁佔了正中的座頭，讓老張也坐了，小二手腳麻利地上了好茶。掌櫃是個富態的中年人，滿臉堆笑親自過來招呼，江燁隨口點了兩道菜，然後問掌櫃:“這位老板，

跟你打聽件事，城裡有個叫‘三爺’的，是什麽人，住哪?”　　掌櫃連聲“哎喲”求饒道:“我的爺唉，求您了，別再殺了。”

　　江燁冷笑著說:“你跟他是親戚?”

　　掌櫃歎氣搖頭。

　　江燁拿起茶杯聞了聞，味道很香，但是他不怎麽愛茶，所以沒喝。他放下茶杯說:“既然跟你不是親戚，那你就說說。”

　　掌櫃苦著臉說:“可三爺是本店的常客呀。”

　　江燁長長地“哦”一聲說:“看來你是為了你的生意，不錯不錯。現在天氣這麽冷，街上還有許多饑民缺衣少食，你這酒樓的柱子、橫梁用的都是楠木，這種木頭燒起來又香又暖和，一會拆了給他們烤火用，你說怎麽樣?”

　　掌櫃雙膝一軟，差點給江燁跪下，江燁站起來怒喝道:“看你的樣子就跟他們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把你知道的給老子都吐出來，然後再拿食物多幫助一下街上那些饑民。要不是你在街坊中的口碑還算不錯，我早把你打出屎來了！”

　　掌櫃哪經得住江燁一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把三爺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江燁聽到這什麽三爺只是本地一個惡霸兼土財主，根本沒什麽特別的來頭，都沒興趣親自去找他麻煩，他對老張說:“老張，這三爺是你的仇人，你去找洛珍，請她派兵也好，或者請她按住縣衙後，你自己帶人打上門去也行。你可以帶那杆獵槍去，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不得傷及無辜。報仇之後你去城西的枯井看一看，那兒有你一位故人。”

　　老張聽江燁說完，愣了一下，然後想明白了江燁說的故人是誰，眼睛立即紅了，想要給江燁磕頭，又想到江燁不喜歡這一套，渾身顫抖著向江燁抱拳道:“獵槍是江哥才可以用的仙器，小的不能用，小的會向洛大人借一把刀去報仇！”

　　江燁見他情緒激動，叮囑他道:“你記住兩點:第一，不得傷及無辜。第二，報仇不是跟人拚命，而是讓敵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隻許敵人受苦，不能讓自己人遭罪。你不拿獵槍，就一定要讓洛珍派兵。掌櫃剛才說了，三爺有幾十個護院，讓洛珍派兵控制這些人，你的人才不會受傷。知道了嗎?”

　　老張抱拳鞠躬道:“是！我都聽江哥的。”

　　江燁目送老張離開後，準備向仍然站在一邊的食滿樓掌櫃詢問野鬼山的消息，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他這個念頭。這位不速之客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細布道袍，發髻上插著一根老樹根雕成的木簪。

　　這少年進了食滿樓之後，徑直走到江燁這張桌子，在江燁對面坐下，然後揮手讓掌櫃走開。

　　掌櫃不清楚這個少年是什麽路數，用請求的目光看著江燁。江燁也不認識這個膚色黝黑的少年，他笑著對掌櫃說:“你去忙你的吧，我跟他聊聊。”

　　掌櫃松了一口氣，點頭哈腰地去了。

　　“我今天還沒吃飯。”少年開口對江燁說，聲音聽起來很老成。

　　“正好我點了兩道這裡的招牌菜，看，來了。”江燁點的菜早就燒好了，只不過小二剛才沒敢端上來。

　　一道紅燒樓蘭魚，一道鱔魚燉豆腐，都是既美味又有營養的菜，一上桌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菜有了，你是喝酒，還是吃飯?”江燁笑著問少年。

　　少年看著江燁說:“只有兩道菜，會不會少了一點?而且不能又喝酒又吃飯嗎?”

　　江燁搖著頭說:“兩道菜不少了。我老家對面的村子有句古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我一見面，我就請你吃飯，你卻還什麽都沒有給我。”

　　少年第一次聽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稍加品味之後，他連連拍手，口中稱“妙”。

　　然後他對著江燁拱拱手道:“在下神偷李川，中原第一神偷。”

　　江燁雖然聽海瑜說過不少江湖典故，但是並未聽到這一位的事跡，於是也拱拱手說:“沒聽過，在下江燁。”

　　李川頗感意外，啞然失笑道:“真的是你。”

　　江燁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我。”

　　李川大笑說:“果然是你。”

　　江燁聳眉道:“我是我，你到底是不是你呢?”

　　李川苦著臉說:“我是我，可我又不能是我。”

　　江燁想了想說:“說一說，說得好就又有飯吃又有酒喝。”

　　李川聽到“酒”字，眼睛一亮說:“空空道門，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這個門派江燁聽海瑜說過，於是點頭道:“聽過，可是我朋友跟我說，空空道門已經失傳了。 ”

　　李川長歎一聲說:“差不多吧，就剩我一個了。本門個個是神偷，偏偏祖師爺定了一條該死的規矩。”

　　江燁笑著把這條空空道門這條有名的規矩說出來:“不得偷竊比自己本領弱的人。”

　　李川再次長歎一聲說:“這是一條很好的規矩，偷比自己弱的人，算什麽好漢呢?這又是一條該死的規矩，偷比自己強的人，不是找死嗎?所以我是中原第一神偷，因為我中原武林最強的偷竊本領。但是我又不是神偷，甚至連小偷都算不上，因為在今天之前，我還從來都沒有出過手。”

　　江燁總結道:“所以你們門派就搞不下去了。”

　　李川點頭道:“是啊，我常常餓肚呢，還好我還會種田養豬，勉強不被餓死。不過，我今天運氣來了。”

　　江燁笑著說:“偷了我?”

　　李川得意地點頭道:“沒錯，我已經下手了。你本領比我強，可是我得手了。”

　　江燁笑容不變，看著李川說:“我本領比你強，你又怎麽可能得手呢?”

　　也不見李川有什麽動作，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一個扁扁的白色塑料盒子，對著江燁揚了揚說:“這種盒子只有你身上才有，我從來沒有在別人那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你的本領比我強，靠的是外物。像你這樣的人，全天下可能只有一個。別的本領比我強的人，無一不是內力深厚之輩，我根本沒辦法靠近他們一丈之內又不被發現。”

　　江燁露出稀奇地神色，盯著白色塑料盒子說:“我靠！這都被你拿到了。你敢不敢打開看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