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劉鴻漸十分堅定的道。
如果科舉不能改製,那麽三年來他做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待他老去後不用多少年,大明仍舊會走回原來的老路。
僵化的科舉制度如不能改變,儒家如果仍舊控制著這個帝國,他拿什麽區告慰死去的崇禎大叔,拿什麽去告慰無數為大明帝國戰死沙場的英雄們。
他答應秦將軍、答應崇禎大叔要中興大明、要給天下百姓以福祉的,那麽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魯子曾曰過,大力出奇跡,搏一搏單車變摩托,他就不信了,是他手下士兵的槍子兒硬,還是天下文人的脊梁硬。
想好了這些,劉鴻漸眼神便更加深邃了。
“取筆墨來吧。”劉鴻漸對朱慈烺道。
天底下敢對朱慈烺這般說話的,估計也只有劉鴻漸了。
朱慈烺聽後直接衝門外侍候的秉筆太監龐大海示意,少傾龐大海自端著文房四寶進來,在朱慈烺的授意下安靜的坐在了桌子的一邊攤開宣紙,充當了筆吏。
“第一、取消八股取士的定製,文章之體上,可任由考生自由發揮。”
劉鴻漸剛說完第一條,朱慈烺倒沒覺得有什麽,記錄的龐大海嚇的手一哆嗦。
這是要在文人頭上動土呀,他雖為內臣,但也是文書房畢了業的,內廷之文書房相當於外廷之翰林院。
翰林院是外廷人才儲備庫,入內閣者無不出翰林院,而文書房即是內廷的人才儲備庫,入司禮監者必出文書房。
龐大海身為司禮監秉筆,自然知道科舉對外廷的重要性,這絕對是大陣仗。
不過他心中又有些竊喜,內廷之於外廷一直都是明爭暗鬥,現在又加上個巨無霸般的安國郡王到處插一腳,身為東廠廠督、內廷背後的一把手,龐大海別提多難受了。
如今眼見著這安國郡王要對科舉制度下手,科舉制度乃是文人的命根子,安國郡王定是要與外廷那幫家夥不死不休,他能不高興嘛。
倘若安國郡王被打趴下,他便能利用手中的職權以及皇爺的信重,順理成章的將那司禮監掌印的位子搶到手,在龐大海眼裡,現任的司禮監掌印王二喜實在是太礙眼了。
雖然這個姓王的小年輕很老實、也從來不拿職權壓他,雖然內廷實際上是由他掌控,但坐上司禮監掌印太監,是所有太監們的夢想。
倘若朝臣們被打趴下了,那便更舒服了,只要他不招惹這瘋子般的安國郡王,內廷外廷還不都得聽他的,反正這安國郡王向來不上朝。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龐大海為自己能當這漁翁沾沾自喜。
“龐大伴兒你樂個什麽勁兒,難不成你也覺得劉兄這提議提得好?”朱慈烺見龐大海寫完了一行字嘴角掛著笑意,隨口問道。
“王爺雄才大略這提議自然好,不瞞皇爺,奴婢也覺著八股文實在是太難寫了。”龐大海老臉瞬間綻放出一朵菊花,一邊恭維一邊道。
“恩,將劉兄之言一字不差的記下,若是漏了隻言片語,朕唯你是問。”朱慈烺沉聲道。
龐大海自然點頭稱是,他確實會一字不差的好生記錄,因為他還要當那漁翁呢!
“第二、殿試內容降低儒家經典的比重,臣認為降低至三成為益,加入明法、明算、明字等科,大幅提升策論一科的比重。”
“劉兄,此舉恐遭朝臣們反對。”第二條說完,不止龐大海目瞪口呆,連朱慈烺都不淡定了。
若說取消八股這一僵化的格式,雖說朝臣們必然會有怨言,但畢竟只是個格式問題,他還能彈壓得住。
但若是改了科舉的內容,不以儒家經典為要,反而提倡其他諸如法家、墨家之律令、幾何之學,朝臣們又豈能善罷甘休,說不得內閣都回集體寫奏疏反對。
這是在動聖人的根基,這是在動天下文人的根基。
“怕了嗎?呵呵,變法本就艱難,歷朝變法無一不血流成河,如今的科舉便如那疥瘡之疾,不忍短痛則久痛不止,子子孫孫都要被其連累。”劉鴻漸微微笑道。
朱慈烺聞言握緊了拳頭,似乎下定了決心般。
“第三,將兵學、理工之學納入科舉,與經學並重。”劉鴻漸接著又拋出了第三個重磅炸彈。
兵學就是講武堂裡講授的戰術學、軍製學、兵器學、地形學、航海學等科目,其實這些兵學在大明初年還是比較受重視的。
大明前前後後開國好幾次武舉,就是為了給朝廷儲備軍事人才,但後來大明禁海以後,長達近百年無戰事,武舉幾近廢弛。
外加上武人一直被文人打壓,科舉每三年一次,每次都是大明最頂尖的盛事,舉國上下無不關注的地位。
但到了武舉,壓根就沒幾個人重視,甚至到了後來,朝廷連監考官都懶得整,皇帝更是派遣內廷的太監,外加上隨便抽調過來六部中的一個小小的主事來張羅。
實在是滑稽至極。
將兵學納入科舉,與經學並列,取同樣之規格,為天下武人正名,為朝廷儲備軍事人才,也是這次改製科舉的重中之重。
講武堂只有一個,這完全不夠,將兵學納入科舉,各縣的縣學、各府的府學都要教授兵學知識,從天下萬民中取人才,總比講武堂這一小廟要強上太多。
講武堂頂多算作一個高級軍校,他們也許畢了業後會去各鎮駐兵中效力,但卻沒有進入朝廷、進入兵部的資格,這是不合時宜的。
兵學如此,理工之學亦然,早在成立講武堂、工學院之初,劉鴻漸邊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一所學校不足以支撐著龐大的帝國。
“這……”朱慈烺都有些不知所言了。
劉鴻漸擺了擺手,示意先讓其說完。
“第三,科舉由三年一次,調整為兩年一次,經學、兵學、工學各取前三百為進士。”
大明需要人才,需要更多的人才,海外有那麽多的寶藏需要去掠奪,一年取那兩三百人怎麽能夠?
“暫時就想到這麽多,回頭皇上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或者更改的。”劉鴻漸不顧朱慈烺主仆二人的呆愣表情,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倘若真要與天下儒生一較高下,那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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