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漸與周皇后在坤寧宮裡聊了會家常就告辭離去。
正值初春,宮中的幾棵桃樹開滿了桃花,微風襲來,陣陣香氣撲鼻而來,熏得劉鴻漸心裡癢癢,此情此景,不知怎地一句詩詞脫口而出。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桃花開……”下一句是什麽來著,劉鴻漸撓著頭正思索間,身後突然傳來噗嗤的笑聲。
“安國伯真是‘好文采!’”一個身著粉色長衣的女子從坤寧宮翩翩走出,身後還跟著昭仁。
雙眉若斜月,秀目含嬌情,櫻唇微啟,一顧傾城。
劉鴻漸扭頭只看了一眼,心中驚歎於此女子的風華絕代,不由有些癡了。
“坤興見過安國伯!”如春筍初萌的素手捏著白娟掩面,對著劉鴻漸福身施禮。
“姐姐,你認得他嗎?”昭仁抬頭看向坤興公主。
“微臣見過公主!”見昭仁喊眼前女子姐姐,劉鴻漸趕忙行禮道。
“安國伯不必多禮,叫我坤興便是,安國伯屢次救我大明於水火,坤興一直想當面致謝!”說著坤興公主又對著劉鴻漸行了一禮。
“身為臣子,理應為國盡忠,公主大禮微臣可承受不起!”劉鴻漸側身躲開,隨口應和道。
“姐姐,我要吃糖,他有好吃的糖,你快幫我要!”昭仁見二人你一禮我一禮的施個不停,不由得秀鼻微蹙,不滿的道。
坤興忙低頭讓昭仁別鬧,可昭仁不依,坤興隻好對著劉鴻漸示以苦笑。
劉鴻漸隨即伸手入懷取出一支,想了一下又從戒指中取出一塊鏡子,一同遞與坤興。
“些許薄禮,望公主莫要嫌棄!”
坤興接過,把糖遞給迫不及待的昭仁,隨手翻看起小鏡子,坤興公主的絕美容顏頓時映入眼簾,倒把自己嚇了一跳。
劉鴻漸見二人一個忙著吃糖,一個愛不釋手的來回翻看小鏡子,便施了一禮告退。
坤興面露疑惑,這鏡子雖然很討人喜歡,但送禮物哪有送鏡子的?
也難怪坤興奇怪,古代人特別注重禮物的寓意,這鏡子有兩層含義,一是說別人沒有自知之明,要照鏡子看看自己。
這其二呢,鏡子代表心照不宣,心心相印之意,是情侶之間才會送的小玩意兒。
而我們的劉大伯爺哪想得了那麽多,只是想著來而不往非禮也,自己戒指裡除了鏡子還湊合著能當禮物外,還真沒其他能拿得出手的,總不能遞過去一包辣條吧!
那也太辣眼睛了!
劉鴻漸大步朝著萬歲山走去,眼見著中午了,該回家吃飯了!
萬歲山上,曹文泰、牛大棒槌二人正在吆喝著推一顆歪脖子樹,即使打光了所有的子彈,他倆也只是又打倒了一顆歪脖子樹,這第二棵數只打斷了一半。
為了防止劉鴻漸回來時被訓,二人於是想著使用蠻力把樹搞倒好交差。
也真是難為了這倆山炮,劉鴻漸訕笑了一下,命令他們收工。
回到家,孫秀秀早已做好了飯,在宮中折騰許久,劉鴻漸還真有點餓了,端起飯呼啦呼啦的吃的香甜,邊吃邊說吃完飯要搬家。
崇禎賜給他的那座宅子,空是空了點,但至少大呀,自己怎麽說也是個世襲的伯爺了,現在住的這個小房子,是有點寒酸了。
剛吃完飯,早接到幫指揮使大人搬家命令的錦衣衛就聚集在老劉家門外,烏壓壓來了得有二十個,考慮到家中有女眷和老人,還專門整了兩頂嬌子。
劉老爺子一生清貧,家裡也沒啥多余的東西,幾輛小推車就搞定了所有的行李。
老秀才當了一輩子帳房,也沒坐過嬌子,而且現在還是堂堂錦衣衛當轎夫,素聞錦衣衛凶名昭著,老爺子一開始還誠惶誠恐的,後見所有的錦衣衛都對他客客氣氣的,還喊他老大人,把劉德隆高興的合不攏嘴。
孫秀秀倒是沒有露出絲毫的窘迫,她出身大家閨秀,對於這種場面還是應付有余的。
剛到新居,劉鴻漸便見到諾大的院子裡,擺滿了各種瓷器、擺件、桌椅,當時查抄吳家時他一直在場,當然知道這些本來就是吳家的東西,只不過現在物歸原主了。
劉鴻漸深為感動,這些東西原本是交由錦衣衛內部變賣換些銀錢充當薪俸的,如今這些錦衣衛節衣縮食給他送來這些必備的東西,實在是難能可貴。
“幫我謝謝兄弟們!”劉鴻漸拍了拍常鈺的肩膀以示感激。
“大人說笑了,兄弟們沒什麽錢,只能把這些個家夥又給拉了回來,還望大人笑納!”常鈺不以為意的拱了拱手。
一幫子人忙活了約一個時辰才把所有東西重歸原位,當初那個被劉鴻漸訓了一頓的百戶還專門拿著吳孟明的墨寶,來指示這副字掛到哪裡。
弄的劉鴻漸哭笑不得,直接賞給了這位可愛的百戶。
事畢,劉鴻漸取出二十兩銀子交給常鈺,讓常鈺帶著忙活了半晌的二十個錦衣衛去好好吃一頓。
而劉鴻漸則帶著牛大棒槌騎馬去了一趟宣武門內的集市。
宣武門內集市由來已久,有明一朝,各種商販聚集於此,由於明朝禁止屠宰耕種用牛,這裡只有羊市、豬市,以及雞鴨鵝等牲畜,還有一個特殊的行業稱人市,但卻與兩宋以前的販賣人口不同。
明朝家中子女多的人家,為了減輕家裡的生活負擔,子女可以到市場表明想為奴仆,為了證明自己是有正當戶籍的,父母還必須在場,由質人作保,簽字畫押,主家方可領走。
明朝末年,各地遭受自然災害,莊稼絕收,跟著就是物價上漲,明興盛時常見的羊、豬等肉食也幾乎很少,二人來到市場,四處一片蕭條。
幾個牙婆追著問他是不是要買些奴婢,都說自己手裡有既便宜又能乾的仆人、婢女, 也難怪,越是災荒年間,這種市場反而越發興盛,寧為太平狗,不為亂世人!
劉鴻漸看了幾個牙婆所說的奴婢,可要麽是年齡太大了,要麽是癡癡傻傻的,都不甚滿意。
二人走到市場深處,見前方圍了一圈人,眾人多對著中間指指點點的,劉鴻漸走近一看,見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哭泣。
劉鴻漸皺了皺眉,敲了下身邊人的肩膀,問了下才知道,此女子自稱從北方逃難而來,父母皆死於瘟疫,現在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走投無路,想尋個人家為婢。
可她又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文書,而且此女子父母皆死於瘟疫,所以一直沒人敢買,後來來了個色老頭,揚言要買她回去做通房丫頭。
通房丫頭是個極卑賤的稱呼,其地位還不如妾,只是為了滿足主子的獸欲而存在。
女子自然不願意,誰知道竟遭到老頭威脅……
正說著,不遠處跑來幾人,為首的竟然是之前與劉鴻漸有過過節的王二麻子,劉鴻漸嘴角露出了陰陰的笑意。
“小賤婢,你今天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把她給我綁走!”王二麻子盯著跪地女子怒道。
跪著的女子被王二麻子的仆人拉扯,不住的向周圍人乞求幫助。
圍著的眾人也有認識王二麻子的,罵他不是個東西,王二麻子回罵了一句,揚言自己是魏家的人,周圍人頓時沒了聲音。
正當所有人都為這個可憐的女子惋惜時,劉鴻漸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王二麻子,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