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東安門北角,一座平時幾乎看不到人的小門外,一群錦衣衛分列兩旁,而總管太監魏忠賢卻在門內來回的踱著步,神色有些急躁。
在魏忠賢的身邊還有一名太監,正是之前被李茂放走的那個王公公。
王公公見魏忠賢神色焦躁,思慮了再三,這才上前說道:“九千歲!您何等身份,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等候朱由檢?不如就讓小的在這裡等候吧!”
不過魏忠賢並沒有理會王公公,而是突然停下腳步,指著門外喊道:“去!去幾個人看看!看看田爾耕在哪了!”
魏忠賢的話音方落,門外立刻便有三名錦衣衛跑了出去,然而這三人跑出去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便又都跑了回來。
“回稟九千歲!田大人把信王請來了!”
“什麽?人在哪呢?”聽到手下的稟告,魏忠賢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心頭不由得一陣狂喜。
“距離不到一裡路了。”
“哈哈!好!好!好!你快去告訴田爾耕,讓他加快速度。”
說著話,魏忠賢轉回身看著旁邊的王公公,滿臉笑意的說道:“王公公!今天你算是立了大功了,咱家心裡頭給你記著,待大事完定之後,咱家決計虧待不了你!”
聽到魏忠賢這樣的許諾,王公公不禁心花怒放起來,當即滿臉堆笑的施禮道:“小的能有機會立下點微末功勞,那還不是仰仗著九千歲您的福氣?所以小的不求九千歲如何封賞,只求日後能常在您身邊伺候,也好多沾些福澤!”
“哈哈哈哈!王公公你可真會說話!”
聽到王公公的話,本就心情不錯的魏忠賢更加高興,居然破天荒的同王公公閑聊了起來。
正說話的功夫,田爾耕一眾人抬著軟轎來到了小門外,聊得正歡的魏忠賢見狀立刻從小門內迎了出來,等他走出小門的時候,朱由檢也從轎子裡走了下來。
“小奴恭迎王爺大駕!深夜促駕子,讓王爺您受驚了!小奴告罪!”
一見到朱由檢,滿臉笑意的魏忠賢立刻行了一禮。
朱由檢對魏忠賢可謂是十分的熟悉,不過穿越之後到還是頭一次見到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直到魏忠賢自己抬起頭來,朱由檢這才冷哼一聲道:“九千歲這麽大的禮,本王可不敢當!”
“王爺,小奴今年不過六十有七而已,連百歲都沒有,又哪裡是什麽九千歲!王爺折殺小奴了!”
聽到魏忠賢這話,朱由檢突然笑了一聲,隨後目不轉盯的看著他說道:“魏忠賢,你足足比我大了五十歲,卻左一個小奴,右一個小奴的,你就不嫌寒磣麽?”
“嗯?”
聽到朱由檢的話,魏忠賢臉上的笑容猛的一僵,他眯著眼睛看了朱由檢一眼。
不過就當朱由檢認為已經佔得先機的魏忠賢會馬上跟自己翻臉的時候,魏忠賢的臉上卻又重新堆滿了燦爛的笑容
“回王爺的話,奴才就是再老也隻是個奴才!王爺您就是再年輕您也是個王爺!上下尊卑,天經地義,皆有定數!今天王爺您挖苦小奴幾句,小奴樂還來不及呢,哪敢寒磣呐!”
朱由檢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魏忠賢竟然還能忍得住自己的挖苦,心中忌憚的同時也是暗暗佩服。
不過兩人現在畢竟是處在對立的位置,佩服的想法隻是在心裡略一閃現便消失不見。
不願意再同魏忠賢逞口舌之利的朱由檢,繞過魏忠賢,徑直朝裡走去。
“伺候著!”
隨著魏忠賢的一聲命令,兩名小太監上來攔住了朱由檢的去路,不過卻被朱由檢一腳一個都給踢了回去。
“放肆!本王奉旨入宮侍駕,誰敢攔我!”
“王爺!皇上定的規矩,入宮者不得攜帶兵器,還請王爺多多包容!”
“哼哼!魏忠賢!你覺得本王會給你留下這樣的把柄麽?”聽到魏忠賢的話,朱由檢不禁冷笑了起來。
然而雖然耳中充斥著朱由檢的冷笑,但是魏忠賢卻依舊是不惱不怒滿臉笑容的說道:“王爺言重了!既然王爺知道規矩,那小奴就不冒犯了!王公公!就由你帶信王進去吧!”
“是!”
聽到魏忠賢的呼喚,一直在門裡躲著的王公公應了一聲便走了出來。
一看到出來的王公公竟然是被自己派人看管的那個王公公,朱由檢不由得大吃一驚。腦中升起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的人都被這個王公公殺了,一股殺意霎時便湧上了心頭。
感受到朱由檢身上的殺氣,王公公不由得後退了半步。不過馬上便醒悟到朱由檢現在已經在控制之中,心中的膽氣不由得大了起來,身子順勢向邊上一側,陰聲說道:“信王請吧!”
然而朱由檢並沒有想王公公想的那樣順從的走進紫禁城,反而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身上的殺氣竟在這一刻猛然爆發。
“說!我的兄弟們呢?你是不是把他們都殺了?老子TMD掐死你!”
“嗬!嗬!王,王……”
剛才還鎮定自若的王公公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隻覺得朱由檢的雙手如同一對鐵鉗一樣,箍在自己的脖子越收越緊,不受控制的就翻起了白眼。
周圍的錦衣衛也被朱由檢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的人後退,有的人抽出了武器,更有機靈的圍攏在魏忠賢的身邊,卻是沒有人一個人敢上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公公像個小雞兒一樣在朱由檢的手裡不停地撲騰。
“王爺!”
眼瞅著王公公的身子越來越軟,撲騰的越來越無力的時候,在朱由檢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輕輕的呼喚。
聽到了這聲呼喚,朱由檢的身體不由得一僵,手上的力道也隨之輕了下來,得到喘息的王公公趁機從他的手上掙脫了出來,連滾帶爬的躲在了其他人的身後,臉色慘白慘白的,再也不敢往前上了。
不過這個時候朱由檢也懶得再找王公公的晦氣,而是轉回身看向了身後。
“李茂!你還活著!”
看到身後單膝跪倒的李茂,朱由檢不由得心中一喜。不過正當他要上前扶起李茂的時候,卻突然注意到李茂身上穿的竟然是錦衣衛的飛魚服,不由得臉色一變,站在了原地。
沉默了一會,朱由檢這才沉聲說道:“李茂!你是錦衣衛?”
“是!”李茂的聲音很輕,但是很乾脆,臉上也是不悲不喜,沒有任何的表情。
但是朱由檢聽到李茂的回答之後卻直覺的心中一陣陣發緊,不由得用力的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睜開眼睛看著李茂輕聲問道:“李茂!我那十幾個兄弟都死了麽?”
聽到朱由檢稱呼另外的人為兄弟,卻單單把自己排除了出去,李茂的身體不可察覺的顫抖了一下,臉色也變的有點蒼白,不過他還是暗暗的咬了咬牙,輕聲回道:“王爺請寬心,王爺的兄弟們都好好的活著!”
“活著?”
“活著!”
“哈哈哈!活著就好!”
確認了一遍李茂的話,朱由檢突然大笑著轉身走進了紫禁城!只在身後留下了一群錯愕的太監和錦衣衛,以及依然單膝跪在那裡,滿臉堅定之色的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