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的很成功，三言兩語就交代完了。

　　對林墨臨走前“不可貪杯”叮囑的回應就只是簡單的擺了擺手，看樣子起碼今天秦瓊肯定是聽不進任何勸阻了。

　　“馬叔，走了。”

　　對送自己出府的馬管事道了再會，少年轉身後陡然驚覺: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出行的隊伍和排場是越來越大了。

　　“墨哥，上車吧。”自己不在的時候，所有下人都以劉二虎為首。而可能是因為與仆役們廝混在一起的時間比林墨要多上不少，所以農家娃子在適應身份上的改變這一點，比起作為主人家的少年郎要表現的好上太多。

　　“天冷。”伸手為林墨撩開簾布，只有車夫和護衛這兩樣工作劉二虎堅持由自己負責。

　　“嗯。”

　　再次回過頭對還站在門口目送自己的馬管事點了點頭，燒著旺盛碳火的車廂內部對少年誘惑力極大。

　　“回去吧。”

　　都已經習慣了小公爺的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這次前來翼國公府拜訪沒有見到秦山、林墨就連問都沒問。

　　不過自己出門前，秦瓊那句“過些日子讓懷玉與你接洽、你們兩個年輕人再好好推敲細節”倒是讓少年在這段時間裡第一次真心實意的感覺快活了起來。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很難。雖然在內裡，隨著時間的增長林墨也已經將劉二虎當做了朋友，但若一定要拿他與秦山相比、卻又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好嘞。”應了一聲，劉二虎放下簾布、並跳上了車台。高高揚鞭、示意身後來時滿載的空車跟上，藍田縣子的護衛長發出了行進的命令。

　　“嘚兒......駕！”

　　......

　　......

　　......

　　坐落於藍田縣的東陽公主府已經建成，而該做的法事也一樣不落的結束了。

　　這也就意味著，東陽距離自由已經越來越近了。

　　雖然只是暫時的。

　　因為這並非什麽了不起的軍國大事、再加之身為主人家問問自己宅邸的建造進程也完全合情合理，所以工部的大小官員們對隔三差五就氣喘籲籲跑來衙門嘰嘰喳喳、東摸西問、好像小麻雀成精一樣的公主侍女，全都采取了有問必答的和善態度。

　　當然，這“和善”有多少是因為公主、又有多少是因為她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禮部那邊也說日子都挑選好了。”表現的比東陽本身還要開心，再一次得了情報的浣蓮又來和公主邀功了:“但就是不肯告訴我，說得先呈報陛下預覽。”

　　“傻妮子。”寵溺的捏了捏這小丫頭的鼻尖，浣蓮今天的行動並非自己的意思:“有些話咱們問得、有些話卻不行。也就是看你年紀小，禮部和工部的那些大人們才不跟你計較。若要換了旁人......”彎腰、俯身，東陽在小侍女挺翹的臀部上輕拍了一把。

　　“非要人打你小屁股不可！”

　　“嗯～！”將頭在公主懷中埋的更深了些，浣蓮用甩成了撥浪鼓的兩根長辮作為回應。

　　“人家就是想出去玩嘛！”

　　“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姑娘家。”揉了揉對方的後腦杓好讓她停下，東陽是害怕這傻孩子把自己給搖暈了:“心這麽野。”語句隨著對方的動作一起頓了頓，東陽貌似無心的輕描淡寫道。

　　“也不怕以後沒有婆家敢要你?”

　　“殿下的婆家就是浣蓮的婆家呀。”抬頭不解的看了東陽一眼，小侍女雙手緊緊握著公主的衣擺。

　　“有人娶殿下就行啦！”

　　“傻妮子。”又一次試探失敗。浣蓮在這點上極其執拗，東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嘿嘿。”衝公主憨憨的笑了笑，剛剛假借探信的名頭還在外瘋玩了一陣、小侍女感覺現在有些困了。

　　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浣蓮再次往東陽懷裡拱了拱、為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殿下......”

　　“累了就睡會吧。”憐惜的為對方攏了攏垂到唇邊的發絲，從出生開始就沒什麽受人照顧經驗的東陽卻很會照顧別人。

　　也許，這也是種天賦吧。

　　“睡吧、睡吧。”

　　......

　　......

　　......

　　東陽接到太監傳喚時，浣蓮還沒醒。

　　動作溫柔的把小丫頭放到一邊，公主殿下輕手輕腳的隨宦官出了門。

　　“可知父皇喚我，所為何事麽?”

　　對方帶來的只有一條簡單的口諭，所以東陽故有此問。

　　“回殿下的話，奴婢不知。”閹人標配的尖細嗓音，聽聞東陽問話後、原本在前引路的宦官微微側身回道:“陛下隻命奴婢前往，其他的並未於奴婢多說。”

　　“這樣。”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沉穩，東陽隱藏在長袖中的手掌都已經開始生汗。

　　與那些整日裡有事無事都喜歡往父皇跟前湊的兄弟姐妹不同，東陽與李世民的交流極少。除非萬不得已，皇九女一般都不會在李世民面前露面。

　　在一方無意的冷淡、一方有心的疏遠下，父女間的關系自然算不上融洽，就更談不上交心了。

　　非皇嗣必須全員到場的活動有時都未必會通知自己，單獨召見......

　　很清楚最近唯一可能讓父皇有話要對自己說的，應該就只有那一件事。所以一想到這裡，少女的心就跳動的厲害。

　　是嗎?

　　真的是嗎?

　　“殿下。”用小公雞般的聲線將東陽從自己的思緒中喚醒，宦官示意後面的路得她自己走了。

　　“到了。”

　　“好的。”在大殿洞開的門口，就已經可以看到龍書案後俯首急書的父皇。

　　捋了捋並無褶皺的宮裙、並再三確認自己並無任何失儀之處後，奧妮克希亞深深的......

　　抱歉，走錯片場了。

　　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女兒東陽。”姿態完美到無可挑剔，皇家少女等待著答案揭曉的那刻:“拜見父皇。”

　　“快起來。”聲音中似乎包含了屬於父親的感情、但細一聽又似乎沒有，李世民遙遙坐在那張屬於他的寶座上。

　　“這才幾日未見，你似乎就又瘦了。”

　　“謝謝父皇關心。”采取了跪坐的姿勢，東陽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女兒也不是很注意這些，但應該是沒有的。”

　　“嗯。”看表情就是在為什麽事情苦惱，這從李世民一邊和女兒說話、一邊還不住低頭瞄著奏疏的行為就可以判斷出:“也沒什麽大事兒......你的公主府已經建成，禮部挑了幾個進宅的好日子......”

　　長久的停頓，李二的思緒好像完全被其他事情牽扯住了。

　　“我們說到哪兒了?”在提筆於文書上塗改了多處之後，尚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李世民這才重新想起還有人在等著自己。

　　“哦，對了。禮部挑了幾個日子，你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