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的神話裡,人類離開伊甸的原因是什麽呢?是因為他們在蛇的誘惑下吃了智慧之果。他們有了智慧,就不甘心接著在伊甸園這麽小的地方活著了。
無憂無慮,聽上去似乎很完美,但實際上卻只是他人的玩物。神會將人類趕出伊甸的原因不就是這個嗎?
估計神也是和哈洛斯一樣不喜歡麻煩的家夥,人類在伊甸園裡有了智慧,他們就具備了自己向往自由的心,想要去看一看伊甸之外更寬闊、更廣大的世界。
這座島上的人,與他們祖先的優勢就在於他們有著一條通往自由的路,但恰恰是這條通往自由的路,困住了他們的自由。
“威廉!我把爺爺的獻血記錄儀帶來了,你可以把小熊還給我了吧?”伊麗手上拿著一個類似手機,但只有記錄和扣除獻血量的作用的儀器。
“很好,給我拿來吧,給我我就把小熊還給你。”威廉向伊麗伸出了手,等著伊麗自覺把東西交出來。
“給你,你不能騙我啊!騙人是不對的。”伊麗老實的把獻血記錄儀交給了威廉。
令哈洛斯感興趣的是——伊麗居然提前幫威廉輸好了密碼而威廉居然隻扣了300獻血記錄。接近14000ml的記錄,威廉這個正做著壞事,敲詐蘿莉的家夥,居然隻扣了300獻血記錄。
這是個有腦子的家夥呢。知道一次性扣得太多,即便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也能夠一眼看出自己的獻血記錄少了很多。
而300,在哈洛斯查看的這座島的管理手冊中,是一個節點。威廉敲詐伊麗的理由是伊麗踢傷了他,300就是造成意外傷害的最高賠償額。
這樣一來,即便伊麗的爺爺事後發現了自己的獻血記錄減少了,走正當的程序的話,是無法對威廉實施懲戒的。
“來,小熊和記錄儀都還給你,記住了,下一次可不能隨隨便便打人,出了什麽事可就糟了,會被神靈厭棄的。”
威廉臨走時還摸了摸伊麗的頭,如果不是知道威廉是如何敲詐伊麗的話,估計會把威廉當做一個友善的鄰家大哥哥。
哈洛斯有主意了。
這裡就是一個伊甸園,由血族為人類修建的一個伊甸園,這些人類在這裡失去了智慧,不懂得反抗,他們追求著虛假的自由,是他人空口給與的自由。
而崔斯特口中的救贖,應該不是讓哈洛斯賜予這些人自由,不是把這些人帶到新生去。那樣毫無意義,一群只知道依賴血族的供養而生活的、沒有任何技能的人,去了新生,豈不是要餓死街頭?
好吧,以新生的福利制度而言,還不至於這樣,但是呢,讓一群白吃白喝啥都不會的人加入新生——不擔心民眾的反感嗎?
即便有著“剛才血族手中拯救的血奴”這一層外衣,在新生的人與他們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就會知道所謂的血奴,其實是主子。
那麽,他們的同情就會順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所謂的拯救,應該是打碎虛假的自由,賜予他們真正的自由,而想要讓他們了解到真正的自由,就必然不能缺少智慧,只要他們再次恢復智慧,脫離血族的掌控,是遲早的事情。
即便是大公,也不會在目前的局勢下,將自己的全部血奴處死吧?
……
“咳咳——伊麗啊,我的獻血記錄儀呢?拿過來讓我看看。”伊麗的爺爺躺在自己的床上,突然有了查看一下自己獻血記錄儀的想法。
不錯,是哈洛斯搞的鬼,用靈魂權柄稍微挑動一下伊麗的爺爺的擔憂,甚至不需要刻意讓他去擔憂什麽。
對於這麽一個老人而言,除開自己唯一的孫女,也是唯一的親人的伊麗之外,還會讓他擔心的,便只有他獲得自由的希望了。
“啊?好的爺爺。”伊麗剛回到家不久,她的爺爺就這樣說話,是不是她做的事情被發現了?那豈不是要讓爺爺生氣了?
“……給。”雖然擔心之後說出來的話會讓爺爺生氣,但是作為一個乖孩子,伊麗還是老實的把獻血記錄儀交到了爺爺手中。
“……伊麗啊,”伊麗的爺爺看著自己的記錄儀上不再眼熟的數字,“你又拿著我的記錄儀去買東西了吧?這次買的是什麽東西?拿給爺爺看看。”
他的身體,其實是非常好的,他沒有生病,只不過是在裝病而已,可就算這樣,他偶爾,每個月都還是會去獻血的。
自由,誠然是所有血奴都渴望的事物,他想要獲得自由,已經成為了一股執念,但是呢,他還有伊麗,伊麗還在這個樂園裡,她還小,生活起居都還需要照顧。
……其實,這些都是他的借口, 即便他離開了,伊麗也會被那些牧羊人照顧得很好,但是,他不懂啊,自由確實非常美好,可是,如果他獲得自由之後,舉目無親,他獲得自由的意義又何在呢?
一般的血奴或許不會有這種想法,但是,他的兒子和兒媳婦都為了能夠讓他獲得自由而被處刑了,他不止在一百個、一千個夜晚獨自思索著,這樣做,值得嗎?
伊麗是他唯一的牽掛,在他真正做出決定之前,他是不會舍棄伊麗去獲得那種自由的。
伊麗也不是第一次拿著他的獻血記錄儀去買東西了,因為獻血記錄儀是唯一的可以用來交易的媒介,無論購買任何物品或者服務都需要獻血記錄儀,所以,他在自己裝病的幾年裡,都把獻血記錄儀交給了伊麗使用。
只不過,一次性300ml的消費,還真是很少見呢,這都是三棟別墅的價錢了,雖然房屋在這裡並不值錢。
他還記得上一次伊麗為了給他慶生,希望他的病情可以有所好轉,花費了200多ml的獻血記錄,準備了一頓宴席,邀請了他以前經常來往的朋友們。
只是,那些朋友在他思索獲得自由到底有沒有意義的時候,就不自覺的與他們生疏了起來,他們還在渴求著自由,不舍得把一丁點獻血記錄留下給自己的兒女,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