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米婭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確實已經回到了塞克族的聚居地,只是那個酒館的老板所說的代價,她並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他——一個聖階強者的生命。
原本,塞米婭是不打算同意凌恆所說的交易的,凌恆說服了她。
“你覺得你這個樣子能夠出去嗎?一旦你被抓,你眼中的圖案被傳到塞克族和黑夜教派耳中,他們會坐視不管嗎?”角落裡的古怪“扇子”發出了聲音,竟然是一個樂器。
“蒂亞有三個聖階,為了救你,塞克族的聖階必然傾巢出動,教廷不會對此不聞不問,聖階不出手的潛規則被打破後,塞克族還有安穩日子嗎?”他依然品味著絳紅色的酒。
而後,塞米婭同意了與他交易,代價是一名聖階的生命,音樂就在那時停了下來,她就昏迷了,醒來已經到了聚居地。
她打開了房門,門口有人守衛著。
“塞米婭,你醒啦?”那人背對著塞米婭,聽到開門的聲音後說道。
“嗯,海頓叔,我昏迷了多久?”她要通過昏迷的時間來推斷那個酒館老板的能力。
“一兩個小時而已。”
“額,今天多少日了?”
“你不會是被人追殺糊塗了吧,”海頓轉過身去,驟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覺醒了?難怪墨倫登會拚命把你送回來。”
“墨倫登叔叔死了?我是被墨倫登叔叔送回來的?”塞米婭不相信那個實力極強的老板會欺騙她。
“墨倫登的魂燈熄了,然後你突然出現在了家園的邊緣,我們推測你遭遇了強敵,墨倫登拚死救你。”如果說海頓之前還對墨倫登犧牲自己營救一個中位施法者不值的話,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想法了,在這個世界都能覺醒,說明他們是被死亡注視著的,榮幸之至。
墨倫登應該已經在死亡的國度裡沉眠了吧,那永恆的安寧,比黑夜更加容易讓人安眠。
“不,並沒有什麽追殺,是他索取的代價!”塞米婭反應過來了,墨倫登叔叔應該是被派來保護自己的,那個酒館老板所說的代價,就是墨倫登叔叔的生命,只可惜,她估計沒有什麽出去的機會了。
“他?代價?怎麽回事?”海頓問道。
塞米婭如實的告訴了海頓,海頓也通知了其他人這件事情,他們打算報仇,哪怕那個無聲無息就殺掉了墨倫登的家夥實力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
在墨倫登魂燈熄滅後,他們就在為這件事情做準備了,現在知道目標了,他們打算明日啟程。
塞米婭一直在勸阻他們,但效果不大。她打算在他們出去後,偷偷跟著。路線都打聽好了,就差族裡所有聖階出動了。
但現實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次日,塞米婭為了不引起長輩的注意,都沒有詢問聖階是否都已經離開,就打算偷偷摸摸的開溜了。
“塞米婭,你現在已經覺醒了,是族群的寶貝疙瘩,可不能亂跑啊。”沙啞的聲音從塞米婭身後傳來,是一個上位施法者的老者,在族裡頗具威望。
“奧比克爺爺,你們還沒有走啊?”塞米婭強行露出微笑。
“走?走哪啊,我們可不能隨意走動,免得觸碰教廷的神經。”奧比克歎了口氣,這樣說道。
“你們不是要去蒂亞找那個酒館老板給墨倫登叔叔報仇嗎?”塞米婭不認為奧比克爺爺這麽重要的戰力會不參與這種事情。
“……”奧比克沉吟不語,發現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嗯?!”他想起來了,然後匆忙的召集那些原準備給墨倫登報仇的聖階們,他們和他一樣,忘了這件事。
如果沒人提醒,恐怕永遠也想不起來。
“這個仇,必須報。”會議裡,一名老者說道。他是塞克族現存年紀最大的人物了,在場大部分聖階都是他的徒弟,墨倫登也是。
“大家都把這些信息記在隨身物品上,要保證明天醒來後可以立刻看到。”
注視著塞米婭的凌恆,看到此時,發出一聲嗤笑,“無知。”
又一日,塞米婭發現他們依然沒有動靜,如果沒人提醒,他們看不到自己手臂上用不褪色的筆寫下的字,看不見自己床上掛著的寫滿了字的條幅,看不見自己的白衣上血紅的字體。
其他人也一樣,不被提醒,就無法看見,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些東西,它就在那裡,卻不入他們眼中。
他們再次舉行了會議。
“那個酒館老板可能是一位真神,而非信仰神,我們連報仇的想法都記不住,如何報仇呢?”
“……”現場陷入了沉默,報仇的想法可以被迫淡忘,仿佛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一恍惚一愣神,物走星移。
“塞米婭,明天你不用提醒我們了。”會後,奧比克這樣告訴塞米婭,他不認為塞克族能夠做出報仇的行為,不如就此罷了。
過了一日,聖階強者們在他們應該在的地方待著。
看書的人,看不見自己手上的字跡,討論學術的人忽略了對方身上的血色字體。
昨日會議上定下的方案——在塞克族聚居地四處橫掛關於這件事的條幅,他們相信,這種力量有極限。
然而,今日聚居地像是一片祥和安寧、溫馨的一幅畫,哪怕到處都掛著誓要報仇的橫幅。
“那些紅紅的橫幅掛著幹嘛呀,當裝飾品嗎?”塞米婭路過散學的課堂,一個小孩子說道。
“不知道哎,可能紅色比較好看吧,純色最好看了。”一個小女孩說著。
“我們掛這些橫幅幹什麽來著?”餐廳裡,正在吃午飯的人看見了這些“純色”的橫幅,說道。
“不知道那些老頭子發什麽神經,可能是老糊塗了吧,我問過了,他們不知道用來幹嘛,讓我們過幾天把它們拆了。”他旁邊坐著的人說道,他倆都是塞克族駐光輝大陸臨時政府的成員。
整個塞克族都忘記了仇恨,塞米婭記得仇恨,但是她沒有了報仇的欲望,被凌恆的嘲弄緊緊包裹著,一個人清醒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