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不要再跪著了!”
醒悟過來的沈磊開口說著,起身從椅子上站起,在顧眉生謝恩的脆聲中到了她的身旁,心中想的是怎麽樣在不唐突的情況下,讓這個女人掀開她的面紗,好完成自己肩負著的光榮使命:拍張照片!
之所以前後矛盾的把她叫過來,正式沈磊想起了兄弟們以前強烈的要求,不想這位竟然帶著面紗來了,只是沒等他想出辦法,鼻頭間便飄來了股汗腥味,就和大夏天在籃球場上打了一天籃球後,衣服沒洗第二天照樣穿的那種味道,沈磊連忙後退一步:“那你找本王,打算怎麽做?”
“賤妾,賤妾想求王爺救我相公一命!”
啪的再次跪下,顧眉生趴在冰涼的金磚上,以頭搶地嘶聲道:“賤妾知道王爺仁慈,賤妾願意做牛做馬報答王爺,只求王爺能大發慈悲,大發慈悲…嗚…嗚嗚嗚…”
淒厲的哭聲回蕩在殿中,葉平蘭面色大變,悄悄的看了眼沈磊,就見他面如凝水,倒是沒有半點惱怒模樣,情知這位王爺心軟異常,怕是不懂這人間的齷蹉事兒,搶先開口道:“大膽,王爺自是菩薩心腸,可你一介煙花女子,竟一而再…”
“平蘭!”
眼瞅著伏在地上哭慘的顧眉生,竟被葉平蘭嚇的打了個哆嗦,沈磊連忙開口阻止她再說下去,直播的手機前面還不知道多少人看著,心說這個照片怕是拍不成了,衝著葉平蘭笑了笑,接著開口道:“你對你家相公如此癡情,又說報答於本王願做牛馬,這可真是讓我…本王為難,留下你的話,你怕是會每天都在想著他,身在曹營心在漢?”
“這…”
直起身的顧眉生一顫,作為一個迎來送往遍識天下人情的名妓,她哪裡還沒明白這王爺的打算,這人竟不光想要她的身子,還想要她的心!
可是這心…
無聲的淚水瞬間湧出了碧波蕩漾的眸子,顧眉生哀聲道:“賤妾承蒙相公憐愛,始得脫離苦海,現如今賤妾兩次救他,自是以此報他當初之恩,現如今報了大恩,這情也就盡了,只求王爺能大發慈悲!”
打開手機,沈磊開口道:“你相公叫什麽?”
顧眉生飛快開口道:“龔鼎孳,字孝升,官居兵科給事中…”
默默的拿出手機找了度娘問過,沈磊眉頭微皺,抬頭看向了門外:“來人!”
秦武抱緊手中的拂塵,踏前一步躬身道:“奴才在!”
“……”
無語的看了眼這個天生自帶BUFF的秦公公,沈磊心說我是想叫朱知章那個家夥,當即也不多說,開口道:“你去找朱知章過來!”
“別跪著了,平身吧!”
秦武飛快的領命出去了,沈磊回到太師椅上坐下,端起茶水喝了口,眉頭微皺拎起旁邊的紫砂壺,湊到嘴邊吸了口,回過頭來:“還有小點的紫砂壺沒?最好能夠拿在手裡的!”
來到大明很美好,可總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的,比如如廁要用廁籌,還有喝水一定要現燒兌以涼開水,這個時候更沒有茶杯飲料一說。
這些天想要喝水就只能捧著茶壺端著茶碗,沈磊是異常想念某個大佬擁有的大倉庫,後才想起以前的電視劇裡,看過不少官老爺的手中,可都端著個茶壺的影視形象,當即明白過來那些人為什麽會這麽做了。
沒有保溫茶杯啊!
“回稟王爺,奴婢這就去尚食局問問!”
張榮珍福了福身子,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秦武再次出現的時候,面上已經跑的通紅:“王爺!朱大人到了!”
將朱知章招進殿內,沈磊手上已經多了個小巧的紫砂壺,滾開的水在他手中也只是感覺溫度正好,看到他施禮,開口道:“你帶她去問龔鼎孳,讓他在官位和顧眉生之間做個選擇。如果選擇顧眉生,那麽他這輩子就當不了官,還很可能過不去這關。如果他願意把顧眉生獻給本王,那麽他不光能活下來,還能官複原職甚至更進一步,一定要他當著顧眉生的面選擇!去吧!”
顧眉生的身子猛然一顫,眼中無聲的淚水再次湧出,以她天資聰慧的程度,又且會看不出沈磊這樣做的用意,就是要斷掉兩人的感情,想起自己的決定,施施然下拜道:“謝王爺慈悲!”
“這算不上慈悲!只是給你和他一個機會罷了!”
沈磊微微歎了口氣,他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決定的,現在就看兩人怎麽選擇了:“如果龔鼎孳願意將顧眉生奉獻給本王,那就讓劉宗敏放了他,從奸人錄上勾掉。如果不願意,等到劉宗敏拷打完畢就抄了他家,財產全部沒入國庫,女的全部沒入教坊司!!”
衝著朱知章說完,沈磊看向了顧眉生,開口道:“他既然與你情投意合,那本王倒是要做一次惡人,好教他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就個人來說,龔鼎孳的節操還是中等的,這位江左三大家之一的兵科給事中,在李二狗進城之時與顧眉生同時投井自殺,只是不知是那井下沒水還是水太淺,總之是沒死成,被進城的大順軍捉到,搖身一變成了直指使,負責巡視北城。後面接著清軍進城,又當上了太常寺少卿,在從五品的位置上連升四級到了正四品,最終做到了禮部尚書。
這是沈磊從度娘那裡找來的,以前看歷史的時候察覺不到這裡面的貓膩,到這時有了周後和懿安皇后的教訓,沈磊不得不在史書上寫的投井自殺上面,打個大大的問號。
被人救起?兵荒馬亂大軍入城的時候選擇自殺,還會有人救你?又是誰救的?而且還是一救,就把龔鼎孳和顧眉生都救了?
當沈磊對著攝像頭說出這個疑問的時候,手機上飛快閃過的字幕中頻繁閃現一個詞:“水太涼了~!”
“水太涼,這是個什麽梗?”
作為歷史小白,沈磊對於這個詞是相當陌生的,接著便是大量相同的字幕閃過:“殉國自殺的時候嫌水涼!”
“錢謙益的老婆柳如是讓他自殺殉國,結果他嫌水太涼了!”
“明萬歷三十八年的探花,東林黨的領袖,曾經的禮部侍郎,清初詩壇的盟主錢謙益!”
“沈王爺,這個錢謙益也不能放過,東林黨都不能放過!乾掉他們,我給你打錢!”
“沈王爺你好,我是…”
“錢公出處好胸襟,山鬥才名天下聞。國破從新朝北闕,官高依舊老東林。”
又問了度娘水太涼的梗,沈磊算是對這人有了深刻記憶,只是不想眼前閃過的詞匯令他有些眼熟:“柳如是?”
“秦淮八豔中的柳如是,錢謙益的小妾,想自殺被錢謙益拖住,這個應該是真的。”
“河東柳如是,與馬湘蘭、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顧橫波、寇白門、陳圓圓同稱“秦淮八豔”。”
“其志操之高潔,其舉動之慷慨,其言辭之委婉而激烈,非真愛國者不能之柳如是!”
“幅巾道服自權奇,兄弟相呼竟不疑。莫怪女兒太唐突,薊門朝士幾須眉?”
沈磊默默的捏著手機,上面很多人都在說柳如是的好話,認為他們看到的柳如是,便真如那史書上所載,想了想開口道:“你們說歷史是由誰寫的?”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自從一個老太監寫了本叫《史記》的幻想小說,歷史就不再是冰冷無情不可觸動的冰山女神,而是變成了個任由打扮的女妓!”
“歷史是女妓,是任由勝利者擦胭抹粉的女妓!”
“沈王爺你怎麽這麽問?難道你碰到了什麽史書上寫錯的事兒?”
“史書能寫錯?”
“是人寫的書都帶有作者的主觀意願,哪怕他標榜著自己正值無私,屁股也是坐不正的!”
“也許是這樣的吧…”
掃過字幕,沈磊想起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兒,神情複雜道:“先前,周後與懿安皇后差遣朱慈烺來請我,說是要答謝我的恩情,被我拒絕了,接著便送給了我個汝瓷的茶碗。”
“周後?懿安皇后?她們不是被崇禎賜死了?”
“她們還沒死?那倆公主呢?”
“那這裡是有問題的,她們沒死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史書錯了,一個是你所在的時間線與這邊史書記載的有出入!”
“她們沒死?沈王爺你能拍兩張照片嗎?”
“沈王爺你為什麽不去呢?直播下,這邊的史學家們會炸的!”
“直播下直播下,看看他們怎麽有臉說明史是二十四史中寫的最好最嚴謹的~”
“沈王爺你好,我是BBC的托馬斯…”
“要是標榜所謂寫的最好最嚴謹的明史都是這樣,可想而知其他的史書會是什麽概念~”
“什麽概念?自從錯誤百出的史記寫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史記就成了幻想小說,烽火是什麽時期才有的?”
“哈哈,烽火台是秦始皇時期才有的,沒想到早秦朝幾百年前的周幽王就玩到了~”
“同樣的時間線會有出入嗎?如果周後和懿安皇后沒死,而豬清為什麽要寫她們死?”
“應該是給崇禎加深剛愎自用的屬性吧?”
“明史自從開始到正式定稿,差不多經歷了上百年的時間,要知道明朝總共才多少年?”
“為尊者諱,人為刪減,為政治著想?明末清初的那段時間,明史上寫的是有點躲躲閃閃。”
“哈哈,躲躲閃閃?被誅了十族的方孝孺和吃鵝死的徐達了解下!”
“前面的了解個錘子?史書寫成後被毀掉資料的,就明史這一部書,就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
“豬清毀掉明史的資料,就是為了想掩蓋他們那臭不可聞的*@#¥*%~”
“前面被和諧的同志等等,文字獄了解一下?”
“咦,這個港島也有和諧情況存在?”
“那位兄弟是說了啥,才被和諧了?”
“港島這個地方不可能有神獸在吧?”
“如果這裡都有神獸降臨了, 那播主是不是還要跑?”
“跑?”
手機上的字幕刷刷閃過,沈磊接著想起胡雷他們的麻煩,現在應該還是依舊被控制著,好幾天沒人給出謀劃策,現在西北汪已經出發,買的孤兒也已經在走隔離觀察程序,大明帝國皇家科學院馬上就要掛牌子,可還沒有個章法出來。
“現在我想招收一批專家,免費的專家!”
沈磊決定不等胡雷他們了,自己對他們看的太重,那邊的有關部門只會更加針對他們,危險也就越大,開口道:“現在我準備設置大明帝國皇家科學院及其附屬學堂,教授漢語拚音和數學知識,同時展開相關科學的研究,需要一份詳細的計劃書,請有意者投稿至郵箱並附上你的簡歷,謝謝!”
“叮叮咚…”
說出自己的郵箱地址後,沈磊的話音未落,手機上突然出現的視頻邀請打斷了直播,沈磊看著老媽的頭像,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只是隨著對面的畫面傳來,就見到熟悉的畫面出現,大大坐在他碩大的辦公室裡,好像在面對電視鏡頭做什麽發言,當即眉頭微皺:“趙黑子,你給我看新聞聯播?”
畫面中的大大展顏一笑,溫聲道:“沈王爺你好,你說你是大明帝國的武安王,可在我看來,不論是大明帝國的武安王,還是帝都職業學院17級的學生,總都是炎黃血脈華夏苗裔,肩負著振興中華的歷史使命和重任,以前你沒有機會去行使族群賦予你的責任和義務,現在你有了這個權利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