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魚肚白的天色還未散之際,沈磊便被悠揚的鍾聲給驚醒了,圓睜著眼迷茫了會,醒悟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好奇:“這是什麽聲音?”
旁邊便傳來了葉平蘭的聲音:“啟稟王爺,這是早朝的鍾聲,是陛下召集文武百官上朝的!”
上朝?這又恢復上朝了?那些文武百官,好似沒剩幾個了吧?
葉平蘭小心翼翼的說著,敏銳的感到今天的沈磊,情緒有些不對,遞給了潘花睿眼神,後者連忙開口道:“王爺,鄭公公差人過來,說今天的學校裡,會有陛下安排的勳貴子弟入學,請王爺像對其他人一般對待這批勳貴,陛下諭旨,學校裡面只有老師和學生,沒有武安王和太子公爵之分!”
“勳貴子弟…”
沈磊洗漱完畢瞅著外邊亮起的天空,知道自己昨天又說錯了話,這大明朝防皇族就像是防狼一般,生怕是養不成廢物,又怎麽可能會讓皇族來接受超前的教育?
穿上衣服後吃過早飯,沈磊發現時間也才六點多,他這個身體狀態,每天的睡眠時間都在減少,好在沒有神經疼的毛病,拿起準備好的東西開始去上課。
羽毛筆,凳子,桌子,進入教室的刹那,沈磊就發現了這改變的一切,目光越過穿著樸素的三十名學生,後面端坐著身高參差不齊,卻身著華服的少年和青年,知道還是忽略了些東西:“秦武!”
閃身出現,秦武彎腰應聲道:“奴才在!”
探手指著後面身著華服的人,沈磊開口道:“去給他們準備學校的校服,以後到學校上課,一律穿著校服,沒穿的就不用來了!”
目光落在朱慈烺的身上,沈磊迎著他的眼神道:“既然陛下說了,學校裡面只有老師和學生,沒有太子和王公貴族,那麽你們穿這些錦衣華服過來,是在表明什麽?!”
默默的站起身,朱慈烺作揖道:“是學生錯了,請師長責罰!”
“不知者不罪,在這件事上,我本人也犯了錯,還請大家諒解!”
沈磊知道這個時候,要樹立起絕對的對錯之分,向著台下眾多目瞪口呆的小臉,長揖到底弓腰九十度,接著直起了身子,開口道:“現在咱們開始講課,請各位打開桌子上的語文課本第一頁,今日所學第一課,乃是人在出聲時便會的音節,a~”
要把漢語拚音推廣開來,沈磊自然沒放過從小學到大的東西,只是當他揮手寫出聲母韻母和字母之時,卻放棄了給這些字母添加名稱的打算。
因為這個字母表的名稱,看上去就和那日文差不多,要是真推廣開來,讓全國上下知道用了小鬼子的文字,怕是會群起而攻之,倒是這個拉丁字母,到是知道的並不多,拿來也只是以為鬼畫符而以。
而要教授漢語拚音,沈磊的第一個學生並不是面前這四五十的半大孩子,也不是那埋頭編撰字典的方以智,而是按照他的要求,抄了幾十本課本的葉平蘭四女。現刻是不行,那就只能動手去抄寫了。
教授完了aoe三個字母的四聲,沈磊的第一堂課也就結束,說了聲下課,沈磊便收拾東西往外走,不想就聽到後面傳來了個聲音:“老師慢走!”
站住身形,沈磊看著朱慈烺幾步到了面前,躬身施了一禮道:“老師,學生有一事不明,還請老師解惑!”
看的默然點頭,沈磊掃了眼他身後的幾人,開口道:“為學生解惑,是老師的本職工作和責任,你說!”
再次躬身作揖,朱慈烺抬起了頭,恭聲道:“老師,您為什麽會向學生認錯?”
“對與錯,是人判斷是非的標準,慈烺,錯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錯不改!”
沈磊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低頭踅摸了下,開口道:“如果我是個普通人,知錯不改並不會帶給別人太多的麻煩,只是我現在是個老師,為了面子和虛榮我可以死不承認。
但是呢,卻給了你們可以持強凌弱的合理性,畢竟與你們這些人的前途相比,老師的面子和虛榮就算不上什麽了。知恥而後勇,只有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才有改正錯誤的機會,才不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學生受教了!”
朱慈烺再次彎腰施禮,直起身後道:“學生還有一事不解,為何老師所教的寫字方法,不是用筆墨紙硯文房四寶,而是用這所謂羽毛筆?”
“你和後面這幾位,都是高高在上的勳貴,自然不知筆墨紙硯對於普通人的經濟壓力,就是這些文房四寶的價錢,也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承受的起的!”
沈磊說著看向了依舊坐在桌子上自學的學生,開口道:“這些羽毛筆,是用家禽身上最大的羽毛製成, 每根所費銀錢不足三分之一文,就是這墨水的價格比較高,我還沒找到可以替代的東西,慈烺,現如今大明能夠讀得起書的,百中無一!
原本讀書,便是在給家裡增加負擔,一個孩子就足以幫助家裡乾活,就能為家裡增添進項。可一旦讀書,他本人沒了進項不說,還要花掉家裡其他人的收入,所以在大明讀書,非是一般富余的家庭而不可讀,否則便要傾家蕩產的去讀。
而這些窮怕了的人讀書便是要為了當官,因為只有當了官,才有貪汙的權利,才能去貪墨,只有貪墨了,他們才能發財,所以有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說法!你可以想象一下,這樣的人做了官員,能不貪?!
當然,這些對你來說,有些跑題了,只是你的身份就決定了你,必定要比別人想的要多,這筆看著不起眼,卻是大大的節省了讀書的花費。筆小寫的字就小,你也看到了相同的紙張,所能寫下的字數倍於毛筆字,這樣既增加了學習的進度,還降低了學習成本的支出!
因為我想讓大明所有的孩子們,都能夠讀上書,都能夠學會寫字,哪怕他們寫的字歪歪扭扭醜陋至極,可只要學會了,我哪管他們寫的會不會有藝術價值,欣賞價值?!
我隻想讓大明所有的孩子們,可以寫出自己的名字,可以看懂朝廷發布的政令,而不用去聽那些之乎者也的酸儒,在他們面前趾高氣揚的自我感覺有多麽高貴!
至於讀書要花費幾何,慈烺可以讓人去找出各州縣縣學的開支,想必到時自會有一番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