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自己了解的楚漢戰爭,那就是足足打了四個年頭才完事,而現如今,雖然明面上的是項羽,但是嬴高心裡總有一種預感,那就是劉邦這個家夥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他別看現在就是在項羽的麾下當一個排頭兵,但是要是不早點把他整死,以後的事兒,還真就是誰也說不準。
蕭何看嬴高這顯然又是一次深思熟慮的決定,當下也明白不用再勸了,再勸也沒啥用了。
“君上,只是不知這一次親征,你意欲率何人為將前往?”
嬴高稍微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蕭何,緩緩道:“鹹陽城中的諸多將領,倒是夠了,只不過你與蒙毅之間,我欲將其人留在鹹陽主持大局,另一人隨我前往陳縣,你以為,何人留下,何人前去為好?”
這個問題,蕭何一點也沒想到嬴高能直接就問了自己,他當然知道,一旦嬴高去了陳縣,那麽留在鹹陽城裡的大人物馮去疾算是一個。
不過因為種種歷史原因,馮去疾雖然一直牢牢的佔據著右相的位置,但是真正的勢力跟蒙毅差的還是相當的懸殊的,再加上嬴高當上了這大秦的皇帝之後並沒有對蒙毅進行打壓,反而是封為了太尉,所以蒙毅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秦朝堂上的官吏對他全部都是心服口服的。
但是再進一步來說,自打嬴高真正的掌控了大秦的朝堂之後,那一小撮最為辛秘的事兒,卻還是掌控在左相蕭何的手裡面,蕭何除了左相需要做的那一點點事情之外,幾乎就是對嬴高一個人負責。
這樣的事實,大秦朝堂裡的眾人也是知道的,好在這倆人還都是不怎麽爭權奪利的人,所以倒也一直相安無事,畢竟在蒙毅的心裡也知道,自己能做到這個太尉,對於自己來說那都是意外之喜,做人嘛,不能要求的太過,不然的話手裡面的東西估摸著都得說沒就沒了。
這要是按照以往嬴高的習慣,肯定就是蕭何跟著充當軍師的職責了,但是蕭何也知道,嬴高既然這麽問了,那他的心裡實際上就是想要讓蒙毅跟著去,問自己,可能不過就是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鹹陽城裡面當好這個中流砥柱的作用。
畢竟北邊的危機還沒有解除,一旦匈奴再有什麽突然之間的動向,對於守衛在上郡的蒙恬來說,蕭何在鹹陽主持大局那肯定是沒有自己的親兄弟蒙毅在這聯系起來順手。
“若是君上將何留在鹹陽城中,何定然不會讓君上失望!”
顯然,這個事兒他作為當事人是不能給嬴高提供什麽建議的,雖然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蕭何也知道嬴高最信任的就是自己跟朱家倆人了,但是大包大攬的事兒並不是他擅長做的,也不是他想要做的。
“好,有你這句話,朕就心中有數了,明日朝堂之上,按照朕的安排行事即可,此番出征,切不可像上一次那樣……”
“君上,根據王離將軍在信中所言,這近半載的時間裡,我軍可是一丁點的戰船都沒造出來,故而這一次若是那項羽再逃回江東,我等依舊是束手無策之舉啊,君上總歸不能親自在那江邊督造戰船,這些事宜,還是應當在君上前往之前思量一番啊。”
啥叫忠言逆耳,這不就是忠言逆耳嗎?
蕭何話裡話外的意思嬴高十分的明白,那就是你可別被這消息衝昏了頭腦,然後大張旗鼓的到那一看,人家又拍拍屁股回了江東了,然後你依然只能是在岸邊乾著急,到時候你這大秦帝皇的臉可就丟大了。
對於這樣的話,嬴高是不會生氣的,自己之所以把蕭何這樣思維縝密,反應迅捷的人留在身邊,就是因為一旦真的像蕭何說的那樣,自己的跟頭可就栽大了,凡事要是有了蕭何的提醒,嬴高也能時時刻刻的鞭策自己,讓自己成為一代能夠青史留名的好皇帝不是?
“無妨,此事我早已經做了部署,當不會成為此番攻取項羽的阻礙。”
見嬴高的思維已然像之前那麽無懈可擊,蕭何暗暗點了點頭,他知道,隨著嬴高對大秦的掌控力越來越的強,他終歸不能一直隱藏在嬴高的身邊在幕後做事。
馮去疾的年歲已經是越來越大,不出幾年,他就得把右相的位置也給讓出來,蕭何看得出來,嬴高想要讓自己在大秦真正的處在太平盛世的時候出任這大秦帝國的唯一丞相,治理大秦的重任,最終還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去執行的。
所以這一次,嬴高想要把一直是鹹陽宮裡面的中流砥柱的蒙毅給調走,那一定是有意識的鍛煉一下自己。
既然自己已經不在這一次出征之列,蕭何知道嬴高也就不會跟自己說太多他對於這次戰鬥的打算了,自己的重心,也就應該轉移到大秦的朝堂上了,畢竟沒了嬴高坐鎮的話,要想把這個大秦的事情都處理好那也是不簡單的。
蕭何走了之後,嬴高一刻都沒有閑著,直接提筆就寫好了一封書信,之後當心的裝好交給了朱家,叮囑朱家一定要遣一名忠心沒有絲毫問題的侍衛前去送信,把這件事忙活完了之後,這才換了身衣服,遣人去請蒙毅,章邯和陳嬰等人了。
嬴高這邊鹹陽宮裡面頗有點雞飛狗跳的當口,之前被王離佔領了許多時日,如今終於又重新的回到了項羽手中的壽春城中,那還是非常熱鬧的。
按照范增和張良這前前後後幾個月的布置和計劃,項羽幾乎並沒有耗費多少兵馬竟然就將王離擊潰,並且殺散了大秦的五萬精兵,死在項羽兵鋒之下的秦兵那還是十分之多的,這一仗,可以說是項羽打的最是酣暢淋漓的一仗了。
在奪取了壽春之後,項羽還是十分的躊躇滿志的,在打下壽春的當日,他就已經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距離壽春不遠的陳縣之上。
但是范增和張良異口同聲的回絕了項羽的這個想法,他們告訴項羽,這一次之所以能用並不是十分佔優勢的兵力就把王離的五萬大軍給徹底擊潰,那是好幾個月的布置讓王離分了兵並且早已經麻痹大意了的結果。
而現在他們剛剛奪取了壽春,加上王離也已經逃往了陳縣,這個時候正是陳縣的守衛最牢固的時候,就算是勉勉強強的把陳縣給打下來了,那也夠嗆能守得住。
這樣的道理,項羽還是聽得進去的,於是乎,他並沒有冒進,而是在壽春和九江郡其他的大片土地上招兵買馬,意圖擴充自己的勢力。
這一日,項羽依舊是正在跟范增和張良倆人商議著他們下一步的打算,顯然,再次到了壽春,他們所面臨的情況已經跟之前項梁率領的大軍不一樣了。
若是再像項梁那樣的冒進,戰線拉得太長兵力又不足,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再次被嬴高擊潰,那樣的話,再想要東山再起可就十分之難了。
面對著這樣的情況,范增跟張良倆人心裡面也是十分的猶豫,他們倆其實都不怕冒險,但是也都知道嬴高這一次不會給他們太長時間準備,一旦鹹陽城得知了王離的大將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是一定會采取行動的,這一點,范增和張良的心裡都十分的明白。
正在仨人分析著各種方式所帶來的利弊的當口,一名項羽的侍衛悄然進了屋中,顯然是有急事要報,看了看范增跟張良,又向項羽投來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此處只有三人,皆是我最為信任之人,有何事,但說無妨。”
“昨夜不知何時,之前被少將軍安頓在先鋒營中的劉邦與其麾下的一乾人等不知如何,竟帶走了先鋒營中的近八千軍士,到了我等發覺之事,只是,這劉邦已然不知去往了何處……”
“劉邦?這廝竟敢背我而去,還拐帶走了我軍八千將士?”
顯然,對於這個消息,項羽的第一反應就是有點不敢相信。劉邦是個什麽角色,那不過是一個只顧著安逸享樂,帶著他那一幫子兄弟在縣裡面花天酒地的主,要說他拐帶著自己麾下的八千軍士跑了,項羽心裡自然是不信的,你不管往哪跑,你難不成還能找到另外一個比會稽郡裡面更加安逸的地方了嗎?
“正是,並且此人應當是早有預謀,昨夜江面上大霧彌漫,先鋒們所在的軍營也是被大霧影響,視野極為不好,待得之前大霧散去的時候,我等清點人數這才發覺劉邦已然是不知去往了何處。”
“這廝!當真是欺人太甚,若再教我捉住了這廝,定斬不饒!”
好不容易沒花費多大的代價就打了一場勝仗,劉邦又在背後給自己來這這麽一下子,項羽還真是相當的憋屈,心說我拿你當兄弟讓你這廝在我的地盤上享受生活,你這廝竟然給我來這套?
聽了這事兒之後,范增跟張良倆人對視了一眼,雖然二人臉上也有一定的震驚,但是很明顯,他倆的表情並不像項羽那麽的誇張,並且都有那麽一點點的恍然大悟的神情。
“少將軍息怒,從如今之事看來,劉邦這廝逃走那並非是臨時起意,怕是自從他參與了那薛縣會盟之日起,他心中就存有了如此的想法啊……”
張良歎了口氣,看向項羽,緩緩的說道。范增聽了這話也是連連點頭,他心裡面的想法,跟張良說的還真就差不多。
要是沒有劉邦今天逃跑的事兒,他們還真就全都把他當成了一個年歲不小了隻想跟著反秦勢力混一個吃喝不愁的小首領。
但是現在劉邦跑了,不但把跟著他的那些個沛縣的弟兄全部都給帶走了,還帶走了足足八千人,要是他真是一直就想要在項羽的麾下享樂的話,在現在項羽的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他還真就沒什麽跑的理由。
而且這是個什麽當口,是個項羽聽從了范增和張良的建議,把像劉邦這樣的小勢力首領全部都從江東給帶了出來的當口,而那所謂的先鋒營,無非就是項羽用來衝鋒陷陣的敢死隊罷了,劉邦和他從沛縣帶出來的那些個兄弟也正是被項羽安排在先鋒營裡面的當了個將軍。
這一次和王離的戰鬥,有了這先鋒營,項羽自己麾下的那些江東子弟還真就沒損失多少,那點損失基本都讓先鋒營給承擔了。
原本有這樣的效果項羽的心裡還相當的高興呢,但這一下子讓劉邦直接給帶走了八千,先鋒營裡面剩下的壓根就不到一萬之數了,在下一次的戰鬥中可就起不到這麽大的作用了。
“這廝……當真是個心機深沉之人?但此時秦兵勢力已然龐大,區區八千人,他能在這偌大的中原上翻出什麽花樣?”
項羽前前後後的把劉邦的所作所為給想了一遍, 發現劉邦這個家夥確實是太有心機了,要是沒有把自己八千人拐跑了這個事,那不是早就把自己給麻痹住了嗎?
“這廝的心思多半是在我會稽郡中潛伏,暗中觀察少將軍在會稽郡中的勢力,若是有朝一日少將軍一個疏忽,這廝的所圖可是十分之大的啊。好在這一次少將軍使其在那先鋒營中衝鋒陷陣,這廝大概是發覺了我等不會給他日後大好的機會,這才當斷則斷,策反了八千軍士,獨自不知去了何處。”
雖然范增沒有直接說,但是在他看來,劉邦原來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要取代項羽在會稽郡的地位,只不過發現項羽也並非看起來那樣的年輕,莽撞,這才不得不改成了這樣的下策。
范增看項羽聽了自己的話之後的確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知道他已經收起了對劉邦的輕視之心。
於是又繼續言道:“劉邦此人,如今看來當是有大智慧之人,此人日後終究是敵非友,少將軍若是再次得了機緣,定要將其斬殺,不然禍患無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