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王朝疆域遼闊,東西縱橫八萬裡,丁口十數億。
其開國太祖趙相絨傳聞是武學宗師,他崛起於草莽,帶著一幫忠肝義膽的兄弟南征北戰,耗時三十年建立了如今的大寧王朝。
然八百年過去,大寧王朝君王更替,當下朝堂之上群臣陽奉陰違,王朝境內宗門林立,山賊綠林佔據山頭打家劫舍,周邊諸國更是虎視眈眈,實乃內憂外患風雨飄搖。
家國社稷,於平民百姓來說太過遙遠,世道亂了,他們更關心的是如何填飽肚子的問題。
大寧王朝雲州,轄下有五個郡,每個郡下有五到八個縣不等,其中綠水郡下三陽縣,距離縣城五十裡外有一座小鎮,名為牛頭鎮。
牛頭鎮沒啥特產,商業不發達,多丘陵石灘,農業歉收,丁口不到八千,在整個大寧王朝來說,稱得上是重度貧困區域。
鎮上有一王財主,實乃牛頭鎮首富,人人羨慕的殷實之家。
據坊間傳聞,王財主家中財富不下萬兩白銀,屋舍上百間,鎮上半數商鋪都是他家的,頓頓有肉吃,更有數十奴仆服侍,那日子,對於糠咽菜都吃不飽的貧民來說,簡直就是皇帝的日子。
沒有人敢打他家財富的主意,因為王財主養著十多個打手,那可是江湖上的廝殺漢,手中有過人命的那種,等閑不敢招惹。
畢竟世道亂了,五天前,有一夥凶人趁夜闖入王財主家中欲要劫財,但卻丟下三具屍體羽紗而歸,此事傳開,更讓鎮上居民知道他家不能招惹。
凶人屍體已經移交官府,之後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死人,而且是三個,對於這鎮上的人來說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那夥凶人雖然被殺退,但王財主家也不是沒有損失,十來個下人被打傷,其中三個殘疾無法再在王財主家做工,王財主也算有點良心,給殘疾的下人賠償了一些銀兩將其辭退,然後再招一批。
這次王財主一共招了十個下人,都是青壯,李愚就是其中一個。
十六歲的李愚因為從小耕種的原因有著一副好身板,再加上他爺爺教他念過書,算得上是識文斷字,又加上他哪怕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也能讓人第一眼記住的清秀容貌,賣相好,又識字,是以第一眼就被王財主家的管事相中,成為了王家一名家丁。
和王家簽了五年契約,這五年中,李愚工錢是每月一百二十枚銅錢,吃住隨主家,說不定表現良好還能獲得打賞。
這可是一份讓鎮上無數人眼紅的工作,要知道當下很多人家一年下來也攢不了一千枚銅錢,更別說吃住隨主家不用餓肚子了。
來王家做工已經四天,李愚的日子過得不錯,以前做夢都沒想過這樣的日子,主家發了兩套衣服,每頓都能吃飽,住的雖然是四人間,但都是在王家做工的下人,苦哈哈出身,沒有那麽多狗屁倒灶的事情,所以現在李愚做夢臉上都帶著笑。
他在王家主要是負責掃撒,在家的時候挑糞下地李愚都經常做,這點工作對他來說簡直太輕松了。
是夜,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李愚回到住處,和舍友東拉西扯的閑聊一番,當王家角落傳來的誦經聲停下之後,李愚上床準備睡覺。
誦經聲是因為幾天前凶人來襲,王家死了一個護院,王財主心善,請來了道士超度。
躺在床上,李愚心中盤算著,等下個月發了工錢,他就拿出一百文回家交給爺爺,十年前一群強盜進村父母被殺害,
年邁的爺爺把自己拉扯大很不容易,是時候報答了,剩下的二十文,自己留著十文以備不時之需,另外十文買半隻燒雞回去,爺爺很久沒吃過肉了。 李愚心中美滋滋的想,進入王家做工,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將爺爺拿到一百文錢喜笑顏開的表情都想了十多遍,李愚偏頭對邊上扭來扭曲的舍友道:“大樹,你皮癢啊,是不是身上還有虱子?我告訴你,如果被管事的發現身上有虱子是會被扣工錢的”
大樹名為李大樹,和李愚同村,還是同歲,從小關系就好,李大樹不愧為大樹之名,十六歲的他有著一副好身板,那肌肉疙瘩健壯得跟一頭牛似的,一拳能把人捶背過氣,他長相憨厚,有點認死理,倔起來牛都拉不回。
李愚起了個頭,另外兩個沒睡著的舍友也打開了話匣子,叫劉根的激靈少年趴在鋪上看著李大樹擠眉弄眼道:“我看他不是皮癢,估計是在想他那個相好了”
“哈哈,我看也是,你看他那扭來扭去的樣子,是不是讀書人所說的輾轉反側?”最左邊,也是這個房舍裡年紀最大的王二也開口打趣。
李大樹當即漲紅了臉反駁道:“你們胡說,我身上既沒有虱子,也不是在想我那未過門的媳婦,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身上不舒服而已”
李大樹從小就訂了一門娃娃親,和他一個村的,不過那女孩如今才十歲,要過幾年才能和李大樹完婚,如今李大樹進了王家做工,前途大好,那媳婦是沒跑了。
“你還別說,大樹這麽一提,我也覺得渾身不舒服,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針在扎我一樣,不過不明顯”劉根翻身撓了撓屁股蛋子說。
“我看啊,你們是沒洗澡吧?我就沒事,明天趕緊洗洗,要不然小心身上有臭味被管事發現扣工錢”王二趟下嘟囔道。
“睡吧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做工呢,秋天到了,樹葉落得多,總是掃不乾淨”李愚也閉上了眼睛說道。
如此一來,幾人沒有了談話的興趣,各自睡覺。
閉上眼睛趟在床上,李愚下意識摸了摸胸口,不一會兒就帶著笑容進入了夢鄉。
在他胸口的衣衫下,有他死去的父親十年前留給他的遺物,隻是一塊一寸長的小金屬片……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明,李愚就起床來到屋外洗漱準備一天的工作開始,鄉下出生的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早起。
李大樹和李愚一起起床的,兩人洗漱中閑聊兩句,李大樹就挑著水桶離去了,李愚在王家負責掃撒,李大樹身體好,負責挑水,王家院子雖然有水井,但家主卻喜歡三裡外的山泉水,所以李大樹每天都需要第一時間擔一挑回來。
李愚洗漱完畢,前去住處邊上的小雜物間拿掃把,去雜物間要經過住處的窗戶,因為是初秋,天氣炎熱,窗戶一般都是打開的。
路過窗戶的時候,李愚往裡面看了一眼,當時就目瞪口呆了。
只見屋子內,劉根慢慢的從大通鋪爬到了還在熟睡的王二那邊,然後就撲了下去,盡管天還沒有亮明,但李愚卻看得真切,劉根撲在了王二身上,然後就衝著王二的脖子‘親’了下去……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劉根!”
李愚心中驚駭,眼睛好似被大蒜給辣了一樣,當即菊花一緊趕緊離開。
“劉根你幹嘛?唔……”
離開的時候,李愚隱隱約約聽到了王二的聲音傳來,聽到這句,李愚走得更快了。
天啦,劉根和王二,他們,他們居然那樣……
心頭震驚,李愚拿了掃把就趕緊遠離住處,生怕看到什麽辣眼睛的畫面,心道那倆家夥也不知道把窗戶關上。
王家大院房屋上百間,分內院和外院,內院一般隻有丫鬟和管家以及家主才能進去,李愚負責掃撒外院,因為地方大,掃撒的人一共三個,分別負責一片區域,每天每個人要負責各自的區域沒有一點雜物落葉。
李愚今天有點心不在焉,腦子裡面總是出現劉根撲倒在王二身上的畫面,他在琢麽要不要去找管事把自己分到其他地方去住,否則的話,指不定哪天就被劉根給撲了……
想想那畫面都嚇人!
心中亂七八糟的想著,不知不覺李愚掃地來到了王家大院的一個角落,不遠處有一個靈堂,那個死去的護院就在這裡進行超度。
死人是大事兒,一般都需要超度七天,這才第五天而已,還有兩天才可以下葬。
這會兒負責超度的道士還沒有來,李愚也不怕,把靈堂周圍掃乾淨後還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死去的護衛。
他聽說王家的護衛都是會武功的,也不知道會武功的人死了會不會和一般人不一樣,這麽一想,李愚又想到,如果能跟某個護院學點武功就好了,聽說護院一個月至少二兩銀子呢。
二兩銀子啊,那得多少錢?能買一二三四……多少隻燒雞來著?
李愚不著邊際的亂想中,一個身穿杏黃道袍的老道士帶著兩個青色道袍的小跟班來了,向李愚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王財主花錢請他們來,他們也算敬業,大早上就開工。
聽說王財主請他們來超度可是花了足足五兩銀子的,道士好賺錢啊。
看到道士,李愚又蹦出了這個念頭,他從小窮怕了,和爺爺生活經常吃不飽。
李愚磨蹭在靈堂周圍,希望能記下一點道士的經文,指不定哪天就能靠這個掙錢,反正藝多不壓身嘛。
然而道士誦念的經文李愚沒有聽到,卻是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嚇得他渾身一抖。
“不好啦,詐屍啦!”
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小道士尖叫著一臉蒼白的跑出,然後那個看上去仙風道骨的老道士也屁滾尿流的跑,緊隨其後的是另外一個小道士。
三個道士從身邊一陣風般跑過,李愚這才反應過來。
轉身向著靈堂方向一看,李愚渾身一抖仿若寒冬掉入冰窟窿了一樣。
真的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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