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讓人天旋地轉的經歷,五分鍾後,羅森終於腳踏實地。
他腦子被晃地和漿糊似的,一落地,就踉蹌著走到街道邊,扶著牆壁,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再轉頭看,自己就站在剛剛被帶走的位置,唯一的不同就是天色更暗了一些,要不是自己身上多了3個煉金藥瓶,他真懷疑剛才的經歷是一場夢。
‘薇羅妮卡~薇羅妮卡,真是奇怪的女人,超越高階吸血鬼的強大力量,美麗的外形,高傲的性格,但似乎又遵循著某種規則,這到底是哪一種怪物呢?’
‘小鎮就這麽大,她又會住在哪一棟木房子裡呢?’
羅森轉身四顧,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街巷和散發著人畜糞便味道的泥濘路面,和剛才溫暖、精致的房間一比,簡直就是地獄和天堂的區別。
‘算了,她花費這麽大功夫隱藏自己,就已經表明不想讓我知道行蹤。她力量遠勝我,比安妮都要可怕地多,我還是盡量少招惹她為好。’
羅森不再多想,他朝自己住的小院趕回去。
沿途經過一家小餐館,食物的香氣讓他心中一動,忍不住拍了拍腦袋:‘哎呀,我一天都沒回去,瑪麗母女肯定餓壞了。’
他立即走進餐館,看了下簡陋的菜單,就掏錢將菜單上最貴的烤雞全買了下來,烤雞統共也就2隻,被烤的油汪汪的,香氣撲鼻,聞上一口,羅森就感覺自己口中唾液大增。
他現在胃口大,這點可不大夠吃,於是他又買了一布袋的草藥烘蛋,然後才加快腳步朝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裡,羅森仔細關好院門,點起燈籠,在院中水井打了一大桶清水,然後拎著食物朝酒窖走去。
到了晚上,酒窖裡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羅森有點心慌,站在口子上喊道:“瑪麗大姐?瑪麗大姐?”
“哎~我在。”裡面傳來回應聲。
羅森松了口氣,這才提著燈籠,拎著食物進了酒窖。
在燈籠昏暗的光線下,羅森看到瑪麗和小愛麗絲都坐在鋪蓋上,兩人都眼巴巴地看著酒窖出口,等見到羅森後,小愛麗絲高興地喊道:“哥哥。”
瑪麗大姐明顯也松了一口氣。
羅森心生愧意,換位思考,要是有人讓他一天都呆在昏暗地窖裡,吃喝全靠別人供給,而且隨時都可能有人闖進來把他拉出去燒死,那他心裡絕對慌的一匹。
他連忙解釋道:“真是對不住,今天我實在忙昏了頭。”
瑪麗笑著搖頭:“大人,不用擔心我們,這裡有吃有喝,我們都好的很呢。”
羅森心中越發慚愧,他將燈籠掛在牆上,然後將烤雞和裝著草藥烘蛋的布袋遞給瑪麗大嬸:“給,你們先吃,我去把外面的清水拎進來。”
瑪麗打開紙包一看,見食物如此豐盛,頓時大為不安,就要遞還給羅森:“大人,不用這麽好的,我們隨便吃點就行。”
羅森撓了撓頭:“拿去吃吧。小愛麗絲還在長身體呢。”
說完,他逃也似地走到酒窖口去拎清水,等他將清水拎回來的時候,就見瑪麗仍舊拿著莎紙包坐在那,食物也沒有動,而小愛麗絲雖然眼巴巴地看著烤雞吞口水,但也沒有開口說話。
見羅森回來,瑪麗這才對小愛麗絲道:“快謝謝哥哥。”
小愛麗絲立即道:“謝謝哥哥。”
羅森心中百味陳雜,他能體會到瑪麗的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快的心理,他走過去,
從烤雞上撕下一條腿遞給小愛麗絲:“吃吧,吃的飽飽的。等會兒,哥哥就開始給你們提取藥劑了。” 小愛麗絲是真的饞壞了,但接過雞腿後,還是沒吃,而是轉頭看了眼瑪麗,等瑪麗點頭後,她才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羅森又將打火石放在鋪蓋邊上,說道:“瑪麗大姐,燈籠和火石都在這。晚上的時候,要是在酒窖裡呆的不透氣,可以帶小愛麗絲在院子裡走走。”
“哎~好。”這回瑪麗沒有拒絕,整天窩在酒窖裡,又沒有光,實在非常憋悶。
交待好後,羅森肚子也餓了,他拿起另一隻烤雞開始啃起來,啃幾口,吃一個草藥烘蛋,然後再喝一口清水潤下嗓子,很快,他就吃撐了。
打了個飽嗝,羅森告別一聲,便離開酒窖,走到院子一角,將各裝著各種發霉水果的竹筐扛到自己的房間。
到了房間,點好蠟燭,羅森沒有急著開始,而是先總結下自己手頭的事。
他現在手頭有四件事,分別是傳授薩維磨鏡工藝、為男爵打造高級魔法鏡、提取青霉素以及打造武器‘螺旋大噴子’。
第一件事明天就得教,時間緊,但工作量小,無非畫幾張圖,介紹下原理罷了。第二件事有點複雜,但時間很寬裕,暫時可以拖下。至於打造螺旋大噴子,他倒是想立即動手,奈何材料不足,大晚上的也沒法找,所以只能暫時擱置。
這麽一籌劃,當前最要緊的就是提取青霉素了,至於薩維的事,煉製藥劑時抽點空就能搞定。
想好之後,羅森立即開動。
在房間中間,有一張兩米長、一米寬的大桌子。羅森拿出白天準備好的玻璃容器,分別裝上清水,然後用煉金力量給水殺菌。
做完後,羅森又拿出一卷羊皮紙、羽毛筆、墨水擺好,然後拿起發霉的水果,激活煉金力量,觀察其中的青霉菌。
青霉菌是一個屬,其中包含了200多不同的青霉菌種,其中只有十幾種青霉菌可以分泌青霉素。所以,羅森的第一步工作是:挑出正確的青霉菌。
竹筐裡有30多斤水果,種類有十幾樣,羅森一個一個地觀察過去,每觀察到一種,就用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畫出青霉菌的結構特征,然後將感染同一種青霉菌的水果分類放好。
相對分子原子來說,青霉菌簡直就是巨無霸,借助煉金力量,羅森看的一清二楚,這讓他的工作進度非常快。
大約兩個半小時,羅森總共記錄了17種青霉菌,每一種青霉菌都繪製了插圖,描繪了最醒目的特征。
然後,羅森進行第二步:確定青霉素。
羅森並不知道青霉素的具體分子結構,所以只能用苯辦法了。
他拿出一柄匕首,將每一種青霉菌從發霉水果上刮取下來,融入玻璃杯的清水中。
羅森努力回想著他曾經看到的關於青霉素的資料,別說他還真想起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記得,不同青霉菌種,分泌青霉素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大體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細胞間液,一種是細胞內液。
如果單純用清水溶解青霉菌的話,如果青霉素存在於細胞外,那就可以檢測到,如果細胞內液,那就會錯過。
為了避免錯漏,羅森再次激活煉金力量,將清水中的青霉菌的細胞結構全部打碎成一團漿糊。
這麽一來,如果這些青霉菌中,有一種能夠分泌青霉素,那這些清水中必然就會出現。
但如何確定這一點呢?
羅森也已經想好了辦法,他拿出木盒子,將17杯裝滿青霉溶液的玻璃杯小心翼翼放進去,然後就提著盒子,去了酒窖。
酒窖裡,小愛麗絲和瑪麗大姐都已經睡著了,但瑪麗大姐睡的很淺,聽到動靜,立馬就醒了,見是羅森後,正要說話,就被他打斷。
‘噓~’羅森指了指小愛麗絲,輕聲道:“瑪麗大姐,我正在尋找治療藥物,為了確定有效成分,我需要在你身上做一些試驗。”
“沒問題。”瑪麗毫不猶豫地道。
羅森便打開木盒,拿出特意準備好的殺菌亞麻布,然後示意瑪麗卷起衣袖。
瑪麗依言照辦,衣袖卷起後,可以看到她胳膊上已經長滿了紅色丘疹,且大部分丘疹都出現了潰爛,有好幾處,潰爛甚至連在一起,觸目驚心。
羅森深吸口氣,拿出羽毛筆,先在瑪麗手臂上找到20個相互獨立的膿瘡,分別進行標號。然後,他激活煉金力量,分別感知膿瘡中病菌的狀態,每感知一種,他就用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繪圖,做病菌做出詳細的文字描述。
做好記錄後,羅森拿起殺菌過的亞麻布,分別蘸取不同的青霉溶液,輕輕塗抹在膿瘡上。最後,他還特意留下3個膿瘡,用來做對照組。
盡可能的控制變量、留取對照組、詳細的實驗記錄,能做的,羅森都做了,但條件實在簡陋,他最多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塗抹青霉溶液的時候,瑪麗時不時發出悶哼,刺激膿瘡創面讓她非常痛苦。
“忍一忍, 很快就好了。”羅森輕聲安慰。
塗抹完成後,羅森再次激活煉金力量,仔細觀察膿瘡中病菌的生存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遞過去,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結果開始清晰地顯現出來。
17個塗抹青霉溶液的膿瘡,有14個膿瘡中的病菌基本沒有變化,和對照組相比,基本沒區別,但有3個,病菌數目明顯減少,其中15號青霉溶液對應的膿瘡,病菌銳減了90%!
羅森心中一陣激動:‘找到了!青霉素就在15號、9號、7號溶液中。’
本來,要確定一種藥物是否對人體真正有效,要進行‘大樣本隨機雙盲試驗’,整個過程耗時長久,花費巨大。
但羅森卻不需要這麽乾,一來,青霉素的藥效已經在地球經過廣泛驗證;二來,他沒這個條件,也沒這個時間去做更多驗證,他只能在簡陋的條件下,盡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極致的嚴謹。
找到青霉素後,羅森舀了一杓清水,用煉金力量消毒殺菌後,用它將瑪麗大姐手臂上的青霉溶液清洗乾淨。
洗完後,羅森輕聲道:“瑪麗大姐,放心吧,我已經找到了真正有效的藥物,接下來,我會開始製備藥物。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可以開始給你們治療了。”
瑪麗的獨眼微微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怎麽了?”羅森奇道。
瑪麗低聲道:“羅姆萊大人以前也常常對我們這麽說,可是......”
羅森了然,他加重語氣,認真說道:“相信我,我的藥和羅姆萊的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