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月居的時候,艾米婭曾經設想過自己的結局。
在她看來,結局無非兩種。
要麽,她被尼洛嘉德魔法師抓住,成為某個魔法大師的實驗品,經受一系列殘酷的身體實驗後,她連屍體都失去了價值,然後她被當做垃圾焚毀。
要麽,她成功逃出尼洛嘉德,在某個地方養好了傷。但很快,那些該死的火焰教徒就會找到她,逼她重新回到尼洛嘉德城,繼續他們的清掃計劃。
而後,就是一個新的輪回。
兩種結局,無論哪一種,她都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仍舊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但現在這種情況卻完全出乎艾米婭的設想,至於未來還會生什麽,她更是一無所知。
稍稍用力掙扎了下,手腳上的鎖鏈紋絲不動,一陣劇痛從胸腹間的傷口傳來,她不由自主地悶哼一聲,不得不松了勁。
巴斯德醫生的聲音響起來:“別試了,沒用的,我打造的鎖鏈強度已經出了你的力量極限。”
艾米婭放棄了反抗,她對這個叫巴斯德的家夥有一種莫名的敬畏感,他似乎對自己的力量知道的一清二楚。面對這個連續兩次擊敗自己的人,強大的力量無法給她帶來任何自信。
緩了一口氣,等傷口的痛苦平複下來,艾米婭冷聲說道:“巴斯德醫生,你讓我活著,是為了讓貝當家族的那個廢物親眼見證我的死,好讓他心甘情願付錢嗎?”
“之前是這麽打算的,但現在,我有了新的想法。”
艾米婭心中一陣淒涼:“不用拐彎抹角的,我現在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你有什麽想法,盡管做好了。”
羅森挑了挑眉毛:“實話告訴你,我之前去了雙月居,正好看見那個叫布凡的醫生給你治傷,順便,我還偷聽了你們之前的對話。”
“什麽?!”艾米婭猛地抬起頭,眼睛緊盯著羅森的臉,喉嚨裡出‘嘶嘶’的低吼,就好像是一頭被偷了崽的母獸,欲擇人而噬。
氣勢有點可怕,安妮下意識地拿起了火槍。
羅森往下壓了壓手掌,緩和語氣:“別緊張,也別激動。現在,我要問你一些問題。我問,你答,行嗎?”
“不行!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殺了我吧!”艾米婭語氣非常堅決,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羅森頓覺十分頭痛,他忍不住拍了拍額頭:“噢~~我最討厭這種情況了。”
說完,他轉頭看安妮:“你有什麽辦法讓這個影魔開口嗎?”
安妮攤了攤手,臉上也寫滿了無奈:“如果是那些殘酷凶暴,但腦子愚蠢的怪物,我一般會使用酷
刑,只要手段得當,那怪物就會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但如果是這類擁有智慧的高階怪物,一旦它下定了決心,酷刑基本沒有效果,而且......這個影魔並不是十惡不赦的怪物,我可下不了手。”
“好吧。”羅森伸手搓了下臉,陷入沉思。
過了四五分鍾,他忽然轉頭看向艾米婭,直接問:“你為什麽要殺阿黛爾小姐?”
艾米婭頭轉向一邊:“我就喜歡殺人!誰不順眼我就殺誰!”
“你喜歡月亮魔杖?”羅森緊跟著就問第二句,一點間隔都沒有。
“對,我就喜歡月亮魔杖。正好那個女伯爵有,我就去要。她不給,還要喊人,我隻好把她殺了!”
“你愛上了魔法師布朗?”
艾米婭勃然大怒:“......鬼才會愛那個魔法師!”
“噢~”羅森恍然:“看來你很討厭布朗。但你卻冒險在黑荊棘別墅呆了三個多月,這麽看來,你愛上了貝當少爺!”
“你放屁!我恨不得那個濫交的廢物早點去死,我耳朵也好清淨點!”艾米婭眼睛怒睜,就似聽到世上最荒唐的話。
“既然你對布朗和貝當都很討厭,卻還執意呆在黑荊棘別墅,那肯定是有人逼迫你。是獵人讓你這麽乾的吧?”
“你怎麽知道......你在騙我的話!我不會再開口了!”艾米婭反應過來,一臉抓狂。
羅森伸手輕輕捏著自己下巴上的假胡子,思索著:“獵人?獵人?到底是什麽樣的獵人呢?安妮,你覺得會是什麽獵人呢?”
“會不會是追獵者呢?”安妮猜道。
羅森搖頭:“追獵者獵殺怪物,是為了得到賞金。他們見到怪物,第一反應就是砍下怪物的腦袋,怎麽會玩這樣的花樣呢?我倒是感覺,有可能是火焰神教的巫師獵人。”
說這些話時候,羅森眼角余光一直緊緊盯著艾米婭。他現,當他說其他話時,艾米婭毫無反應,就和木頭似的,但當他說的巫師獵人這個詞的時候,艾米婭眼皮跳了一下,身體也出現極小幅度的震動。
這些反應都非常地細微,以前的羅森肯定現不了,但擁有不死族體質,還吞吃大量金屬鈦後,羅森的觀察能力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有反應,我應該是才對了。’
羅森又開始回想他在雙月居中聽到的對話。
從醫生布凡的表現看,他肯定知道艾米婭是影魔,並對之習以為常,而且,他還說要替艾米婭報仇。面對怪物,能做出這樣反應的,十有八九也是一個怪物。
‘雙月居應該是一個怪物隱秘據點。這些怪物還都是擁有極高智慧的高階怪物。巫師獵人應該掌握了某種讓高階怪物聽話的方法,所以,影魔艾米婭才會說,自己失去了自由。’
‘那麽,巫師獵人讓這些怪物進入尼洛嘉德城幹嘛呢?是讓怪物在尼洛嘉德城製造混亂,讓魔法學院疲於應對嗎?’
‘巫師獵人,又是利用什麽辦法控制高階怪物的呢?’
‘整個尼洛嘉德城,到底有幾個這樣受控制的高階怪物呢?’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但羅森知道,如果他什麽都不做,尼洛嘉德必然會在不久之後淪陷,他如果想要改變這一進程,就必須知道更多的信息,越多,越詳細,越好。
這麽想著,羅森笑道:“艾米婭,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了你。”
“哼!”
羅森也不惱,他眼睛緊緊盯著艾米婭,又道:“你不開口,肯定是受了巫師獵人的威脅。你不怕死,那些獵人肯定不會用死亡來要挾你,他們一定是掌握了你的弱點。或者,是某個重要的秘密。又或者,是某個重要的人?”
話剛說完,羅森就現,當他說到某個重要的人時,艾米婭眼皮又微微跳了一下。
羅森立即大聲道:“巫師獵人一定是抓住了你的愛人,對不對?!”
“狗屁的愛人!”艾米婭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神色不屑。
羅森語越來越快:“那一定是你親人!父母?兄妹?哥哥?弟弟?妹妹?姐姐?對,一定是姐姐!他們抓住了你姐姐!”
艾米婭本來是很不屑的聽著,但聽到姐姐的時候,她非常明顯的怔了一下。
很明顯,羅森再次猜對了。
安妮一直在旁邊看,看到這裡,她紅唇微張,很是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的問話方式,原本以為羅森只是隨便問問的,沒想到竟然問出了真相。這個影魔怎麽就這麽笨,問什麽都說呢?
羅森長歎了口氣,放緩語氣,繼續說道:“我猜得沒錯的話,你這個姐姐,應該不是影魔,她的力量遠不如你。但是,她對你肯定非常好,以至於當巫師獵人抓到你姐姐的時候,你為了保住你姐姐的命,不得不為他們效力。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你還是太嫩了,假如你心狠一些,大可以對那些巫師獵人說,只要他們敢殺了你姐姐,你就會追殺巫師獵人一輩子。這麽一來,你也絕不會落到現在這樣悲慘的地步.......”
“你閉嘴!”艾米婭突然歇斯底裡地大吼一聲。
羅森立即閉上了嘴巴。
艾米婭眼睛通紅,眼裡泛著淚光:“巴斯德醫生,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姐姐是個多麽好的一個人!你根本不知道,要不是因為姐姐,我就活不到現在!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只會說!”
好了,真相大白了。
對付艾米婭這種情緒化的人,稍稍刺激一下,達到她的情緒爆點,那她自己就會把真相說出來。
羅森拿出絞肉器火槍,輕輕吹了吹槍管,然後指著艾米婭的腦袋:“兩個選擇。第一,我放你出去,你繼續為巫師獵人服務,但你在每次行動前,必須把巫師獵人的計劃告訴我。作為回報,我會想辦法救出你的姐姐。第二,你什麽都不說,我現在殺了你。你死後,你的姐姐沒了利用價值,我想,她肯定也活不了。”
艾米婭緊抿著嘴,不說話。
“我耐心很有限。”羅森輕輕將火槍後的擊錘掰開。
艾米婭終於開口:“你不過是個醫生而已,你有什麽本事,能從火焰神教手裡救出我姐姐?”
羅森揚了揚眉:“我本事可大了, 大到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步。”
安妮在旁邊補道:“巴斯德醫生不喜歡濫殺無辜,但如果沒有這些禁忌的話,把自由之城柏克萊夷為廢墟,也只是時間問題。”
艾米婭當然不會被這兩句話嚇住,但是她兩次栽在羅森手裡,對羅森的能力,她還是信服的,至少比她朋友布凡醫生厲害很多。
最終,她點了點頭:“我選第一條。”
“明智!”
羅森收回火槍:“現在,你告訴我巫師獵人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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