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舉辦木蘭秋狩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以及震懾蒙古各部,所以從到達行宮開始,他每天都會接見蒙古各部的王爺,甚至是因為各種原因縱容他們將一個又一個的蒙古貴女往自己面前送,可以說只要還有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穿,康熙就不可能同他們的撕破臉。
禦帳之中,康熙正埋首書案奮筆疾書,別以為出行就真的是吃喝玩樂,至少康熙不會,他每日的清閑全部都是由這樣努力地完成各種政務換來,所以他可能不是一個專情的男人,但他絕對是一個稱職的帝王。
康熙心裡清楚表面臣服的蒙古各部暗地裡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若這些小算盤不影響大局,他不介意成全他們,但是若是他們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話,那他也不可能對他們客氣,畢竟康熙對蒙古各部只是忌憚,再無情誼。
“皇上,近來各部親王來往頻繁,怕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順從恭敬,還是要多加防備才是。”福全和常寧這一次也一並隨駕過來參加木蘭秋狩,二人作為康熙的兄弟,自然是知曉康熙的打算的,所以康熙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就幫著看,這麽多年以來,他們兄弟三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康熙聞言抬起頭,放下朱筆,一臉笑意地看向福全這位兄長安撫道:“二哥放心,朕早就防著他們了,這次木蘭秋狩的主要目的就是試探他們的忠心,雖說蒙古各部一直以來相安無事,對朝廷也忠心耿耿,但是現在皇瑪嬤去了,朕又拒絕讓蒙古秀女再入后宮,他們達不成目的,難免會起二心,且狼永遠都是狼,怎麽養都不可能變成狗,所以朕並不相信他們會真正歸順,所以……”
雖然康熙的話語未盡,但是眼中的騰騰殺氣已經讓福全和常寧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康熙心中有數,那自然是他怎麽說他們怎麽做,至於蒙古各部,願意臣服的他們善待,懷有二心的自然就怪不得他們心狠了。
“皇上,奴才近段時間一直派人注意行宮各處的動靜,發現蒙古各部近來動作頻繁,皇太后更是連連召見各部王爺,奴才覺得此事頗有蹊蹺,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了不耽擱皇上的大事,奴才想先行稟告。”常寧到達行宮後一直負責康熙的安危,雖然他身邊有大統領輔助,但只要他說的是實情,誰也不可能推翻。
對,他說的確實是實情,但也帶著一絲私心,無人知曉他對雲汐的感情,他自己也將這份感情放在了內心最深處,甚至因為種種原因而選擇釋懷。但是真的能釋懷嗎?的確能,可是能釋懷不代表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過得不好,誰讓當初親手將她送進高牆之中的人就是他呢!
不管是為了給這份感情一個交代也好,恕罪也罷,常寧都不可能放任其他人給她扣帽子,抑或者算計於她。之前因著康熙的屢次清洗,常寧在宮中的人手損失大半,就算後續又有安排,但是消息再不像從前那般靈通,以至於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她該經歷的險境都已經經歷了,該受的委屈也已經受完了。
這一次木蘭之行,他原本是沒想做什麽?畢竟他們一個是妃,一個是臣,若是心意相通、兩情相悅,他說不定還會想爭取一番,可惜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單相思,如此這般他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她。可就是有人那麽積極地想要把機會送到他面前,讓他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劃,甚至用盡心思隻為把欠她的都還給她,
“朕雖然想過這些,卻沒想過他們會這般著急。”康熙聞言微微挑了挑眉,福全見狀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常寧行事雖然帶著一絲孩子氣,但是從來都是言之有物的,他會這樣說肯定就是有這樣的事,而且他們對蒙古各部防備的很,會發現這些不說理所當然卻也十分必要。
常寧見狀,微微思索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奴才發現這些情況後,加派人手,就怕他們有什麽異常,這才想先行稟報皇上,如此行事有失分寸,還望皇上恕罪。”
康熙眼裡閃過一絲滿意,他不怕手底下的人急於表現,就怕手底下的人太過有主見,福全和常寧是他們所有兄弟之中最合他心意的,也是他最為信任的,“你之所為都是為了朕的安全著想,何罪之有!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他們的目的。”
“皇上所言甚是。”福全想著皇太后和蒙古各部王爺的來往,隻覺得有些頭疼,不過頭疼歸頭疼,他卻半點沒有維護皇太后的意思。
昔日年幼之初,福全他們幾個的確都有受到太皇太后的庇護,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有前提的,特別是在選定了人選之後。福全和常寧算是落選的,所以他們沒有福氣讓太皇太后親自教導,也不可能讓皇太后精心照顧,彼此之間除了長輩晚輩之間的身份外,其實並沒有多少感情,可以說只要康熙能下手,他們都無所謂。
康熙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事情雖然超出了他的預想,不過他身邊的護衛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值得相信,倒是蒙古各部之間的態度有些莫名,讓他頗為不安,畢竟真鬧起來,誰勝誰負還是一個未知數,而且朝廷因著三藩之亂的關系尚處於修生養息的狀態,還沒有徹底恢復元氣,真打起來,若是速戰速決也就罷了,若是打長期戰鬥怕是有些困難。
康熙站起身,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他首先想到是有人在背後攛唆,畢竟依皇太后的想法,估計志在后宮,倒是準噶爾部近年來動作不斷,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否與他們有關,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他們對大清的挑釁和試探。
“先盯緊這些人,看看能不能探出他們的目的來,另外皇太后那邊也讓人盯著,朕總覺得風雨欲來啊!”康熙轉著拇指上的扳指,語氣低沉地道。
“嗻。”常寧低頭應了一聲,抬頭的瞬間瞄了康熙一眼,嘴唇翕了翕,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其實他不僅僅只是察覺到蒙古各部同皇太后之間的聯系,他還察覺到昭妃的兄長阿爾哈圖暗地裡的小動作,雖然意圖還不夠明顯,可是他能看出對方算計的絕不只是一點點小事,不然他不可能對蒙古各部出手。
福全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抬頭的瞬間正好將常寧眼中的糾結看在眼底,不過他隻以為他是在擔心蒙古各部的打算會危及皇上,所以並未太在意,只是在離開時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撫他的情緒。
常寧眼神暗了暗,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藏在了心底,不過之後的日子,他一面關注阿爾哈圖的同時也幫著他掃清了不少障礙。可以說只要阿爾哈圖不是想對康熙不利,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有了常寧的縱容,阿爾哈圖的行事變得十分地順暢,順暢到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上天在幫他們。雖然他因此行事更加小心,但是卻不會因此而停手,他妹妹雖然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可他知道自家妹妹過得並不愉快,至少他沒有從她的眼底看到發自內心的愉悅和幸福。
沒有成親之前他可能不懂一個女人到底想要什麽?可是等他成親之後他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要得簡單也不簡單,而恰好皇上不能滿足他妹妹,所以他才會更想為他妹妹拚上一把,至少將來他妹妹不用在人老珠黃時在別人手底上討生活。
雲汐可不知道自家兄長的舉動已經被人給察覺了,更不知道常寧的心思那麽重,其實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怎樣,既然別人都主動要幫她了,她為何要拒絕,又為何要退縮,要知道從她踏進這個紫禁城開始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娘娘,太子殿下同三位小阿哥求見!”帳外的一聲通報打斷了雲汐的思緒,讓她從思緒中回過神,隨著她的一聲答應,胤礽帶著胤禛他們掀著簾子就走了進來,禮貌地衝著雲汐行禮。
雲汐連忙叫了聲起,轉頭便吩咐綠袖他們上茶和點心,然後才笑著問道:“太子殿下今兒個不是帶著他們三個小家夥去遊獵麽?怎麽突然又跑回來了?可是忘了什麽東西?”
這段時間胤礽帶著胤禛他們前前後後出去打過好幾次獵, 這兩天康熙帶著他們出了行宮到草原上扎營,這幾個小家夥可不就跟撒歡兒似的整天都跑去纏著胤礽要打獵要跑馬嗎?反正康熙安排了足夠的人手保護幾個兒子的安全,雲汐還能有什麽不放心的。
胤礽看著面前溫柔絕美的昭妃,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笑著道:“孤和四弟他們本來已經要出發了,半道卻被皇瑪嬤召去敘話,再有那麽多的蒙古格格跑馬,孤覺得有些不太方便,索性就帶著四弟他們回來了。”
那些蒙古格格打著什麽主意胤礽一清二楚,皇家的兒朗很可不僅僅只是學習書本上的知識,適當的時候也會教些陰私手段,不是讓他們的用,而是讓他們透過現象去看本質,畢竟政治包括的再光鮮,也擋不住內裡的汙垢,所以他們或許不精通後院陰私,卻也並非一無所知。
雲汐聞言眼神微閃,嘴角卻依舊抿出一絲笑意輕聲道:“哦,皇太后想念故土,會頻繁召見族人也在情理之中,至於那些蒙古格格,天真爛漫,不同於咱們滿八旗貴女,太子殿下若是覺得不便,避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