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若雲汐依舊愛著康熙,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影響她,但可惜的是她早已不愛康熙了,對於一個嘴上說著愛她,背過身卻可以毫不猶豫寵幸其他女人的男人,雲汐早就已經死心了。
這幾年,康熙的確比過去更加寵愛於她,人人都道她被康熙捧在手心上,是康熙的心尖尖,可沒有人知道這些附加的東西除了給她帶來無盡的麻煩,什麽都沒有,沒有感動,沒有欣喜,更沒有感動,有的只是密密匝匝地壓力,多得直讓覺得有些她喘不過氣來。
可就在她覺得日子只能這樣下去的時候,上天竟然又添了新的選擇題,只是這個選擇題並不會讓她覺得好過,相反地使得她的心情越來越低落,畢竟人僥天之幸得了一次重生的機會,難道還能得第二次不成,再說她也舍不得她的孩子們。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門外響起孩子的說話聲和笑鬧聲,雲汐站起身,走到門外,便看到胤祚和胤禩他們帶著九阿哥和十阿哥往這邊過來,四個小家夥你追我趕的,好不歡樂,那一刻雲汐覺得也許僅僅只是為了這幾個孩子,這一生也足夠了,可是為何看到這紅牆黃瓦,她竟有種想要哭的衝動呢?
“兒子兒臣給額娘昭母妃請安。”胤祚他們一見雲汐出來,立馬迎了上來。
“都起來吧!”雲汐按捺著內心那一縷縷猶如附骨之疽的酸澀感,努力做出無事狀。
胤禩年紀小又有小夥伴在,倒是沒有注意到雲汐的異樣,而胤祚是雲汐的第一個孩子,曾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就算後來有了老四和老八,雲汐對她依舊是最為特別的,母子倆人時常也會談談心,相比胤禛和胤禩,胤祚更明白雲汐這一路走來的艱難。
雲汐喚來綠袖巧英他們侍候幾個小家夥吃喝,因著都是經常過來的,他們倒也不覺得拘束,每次不玩到下鑰前是不會有想要離開的意思的。
“額娘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胤祚雙眸黑沉地緊盯著雲汐,神情有些固執地等著她回答。
雲汐不自覺地撩了撩耳邊的碎發,有些不自在地道:“你皇阿瑪不在宮裡,哪裡能有那麽多的難事讓額娘遇到,額娘不過就是沒睡好,精神有些差罷了,等晚上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的嗎?可兒子總覺得額娘有什麽事情瞞著兒子。”胤祚不放棄地盯著雲汐的雙眼,見她不為所動,不由地歎了口氣道:“額娘,兒子已經長大了,可以為你分擔,所以額娘不要再一個人扛著所有的重擔。”
雲汐這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她是真的很累,甚至不想再做任何的掩飾,但是她的兒子們還小,一臉的青澀,雖然不一定會因為她而失去一切,但她若行差踏錯,他們絕對也討不了好。康熙那樣的人,睚眥必報,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她能想象到她明明白白表達出自己的感情後的結果,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根本上就是自找沒趣。
與其將之前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全部毀掉,還不如繼續隱忍下去,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反正這一生她也不可能逃離這個紅牆黃瓦的地方,也不可能逃離這個叫愛新覺羅·玄燁的男人的身邊,所以她只能忍著,受著,等著,直到一切結束。
“傻孩子,額娘能有什麽重擔,額娘只要守著你們好好長大就比什麽都覺得開心。”雲汐摸了摸胤祚的光腦門,嘴角揚著一絲安撫的笑意道。
“真的嗎?”胤祚不放心地確認。
雲汐愣了一下,然後重重地點頭。
一轉眼,出征的康熙便帶著大隊人馬回了京,這一次噶爾丹再沒有往日的好運,未能逃跑的他選擇了自殺,這樣的結局最終還是與歷史想契合,反而是恭親王常寧為了救駕中了一箭,聽說傷得有些重,真正的情況如何,雲汐並不知道,也沒讓人打聽,畢竟在得知恭親王對她曾有意思之後,他們就注定要拉開距離了。
事實上,雲汐與恭親王的交際並不多,雖然互相之間都會下意識地你幫我、我還你人情,可實際上連見面的次數一個巴掌還數不過來,這就是現實。一如雲汐進宮這麽多年,想見家人也不過是每年在宮宴之上遙遙相望。
康熙回宮之後,見宮裡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也沒有在意,龍衛的匯報也僅僅只是讓他知道宮裡宮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又有哪些人不老實,畢竟康熙要確保整個京城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待到雲汐慢慢沉寂下來的後,所有的一切就好像突然被從偏離的路線上拉回來了一般,開始朝著原來的方向前進,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胤禛的命運。作為雲汐的兒子,他注定不會再像歷史上那樣被推來推去,甚至被親生母親拖後腿,明明承受著一切不公的待遇,卻還只能忍氣吞聲。
等到再次選秀時,康熙便開始幫著幾個已經長成的阿哥挑選福晉。歷史上的四福晉依舊在選擇之中,但雲汐卻不想再挑她,倒不是她對烏拉那拉氏有意見,而是一個連自己孩子都護不住的人又如何能讓老四全心全意地做自己的事。雲汐心裡有了打算,但不是問了胤禛的意見,若胤禛執意於烏拉那拉氏,她也不會執意去換人。
try{mad1('gad2');} catch(ex){} 可胤禛聽了她的話,只是一臉信任地看著她道:“額娘選的就是最好的,而且兒子相信額娘和皇阿瑪的眼光。”他一直相信額娘是這個世上不會傷害他的人,至於福晉,不管得不得他心意,首先要得額娘的心意。
雲汐見他這樣,不由地皺著眉頭道:“不要只相信我們的眼光,還得你自己喜歡,胤禛,你知道嗎?人的心很小,男女之間只能裝下對方,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額娘這一生都是在被選擇,難得選擇一次,最終卻失望而歸,現在到了你可以選擇時候,額娘希望你選擇的至少是你能接受的,而不是別人強加給你的,不然額娘做了這麽多豈不是都白白浪費了。”
“額娘不就是兒子心中最好的人嗎?”胤禛笑道。
雲汐撫摸著他的頭,一臉惆悵而憂傷地道:“傻孩子,額娘終究會老去的,能陪著你的終究是能走進你心的那個人,若真的遇到,記得要珍惜,不然等到你明白的時候,也許一切都已經晚了。”
不是浪子回頭就一定能挽回的,受傷的心靈再如何彌補都會留下痕跡,再者,沒有誰會一直等著誰回頭,她便是這樣,放下了,前行了,等到距離拉遠了,想要追上也就不容易了。
“額娘才不會老,額娘會一輩子陪著兒子的。”胤禛膩在雲汐懷裡,也只有在雲汐面前,他才會毫無保留地表現自己孩子氣的一面。
雲汐長歎了一口氣,撫摸著兒子的頭不說話,她當然會在,因為她這條命來之不易,上天若是不讓她閉眼,她就算走得再艱難也得一直堅持下去。
最後西林覺羅氏被指給了胤禛當嫡福晉,而烏拉那拉氏指給了五阿哥,原本的五福晉被指給了誰雲汐不知道,但她心裡清楚這樣的安排或許對她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歷史上的五福晉不僅不受寵,還一生無子,這樣的日子,一個女人要怎麽熬。
接下來的日子雲汐冷眼看著一切發生,很多事情她雖然都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她對於危險還是要規避的,畢竟有著太多無法預測的事情,就好像太子,雲汐原本是想拉他一把的,可惜太子對她的信任並不多,能聽一時卻不能聽一世,最終太子還是走上了那條名為毀滅的道路。
這種事情說不好是誰的錯,康熙和太子都曾為這段父子之情努力過,但是在他們的中間又隔著太多太多的東西,以至於最後的最後他們只能走向對立的一面。
於是,在不能改變的情況之下,雲汐開始為自己的兒子打算,她或許不能挑戰康熙的威嚴,亦不能左右朝政,但她可能用自己的方式將她能聚集起來的勢力統統轉到她的兒子身後,畢竟比起其他阿哥,她的兒子還有著別人沒有優勢,那就是夠團結。
對上彼此爭鬥不休的兒子們,康熙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兒子兄友弟恭,和睦相處,又害怕他們太過團結對自己造成威脅,最後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將平衡之道用在了他們身上,這種可怕的局面讓雲汐覺得心冷的同時又不得不接受。
一年一年又一年,慢慢地康熙開始偏寵於漢妃,那些南巡帶回來的女人對於雲汐是造不成威脅,卻讓她覺得惡心,以至於她對康熙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等到胤禛被封為親王時,雲汐才發現康熙似乎已經很久不曾到她這永和宮來了。
若是換成從前,許嬤嬤他們或許還會勸上幾句,可到了現在,三位阿哥都已大婚,這寵與不寵的其實真算不上大事,畢竟這后宮有位份有子嗣如今都不怎麽侍寢了,康熙去了也不過就是坐一坐,喝杯茶用個膳,至多再說說話,而雲汐現在才算被冷落,對於她自己又或者這后宮的嬪妃來講,其實已經算厲害了。
康熙不來,雲汐不請,就這樣兩人同在宮殿之內,卻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也許康熙最終察覺了雲汐的冷淡,又或者他已經膩了這所謂的愛情,選擇了更為年輕的嬪妃們。
就在雲汐以為日子會這樣一直安靜地持續下去時,康熙突然到訪,那怒火中燒的模樣讓人不自覺地放輕了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一個不對,就成了人發泄目標。
“臣妾給皇上請安。”雲汐見著康熙,很是從容的起身行禮,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一如從前,好似沒有變化。
康熙滿腔的怒火在見到雲汐的瞬間變得凝結起來,他強忍著爆發的痛楚,雙眼死死地盯著她,見她低下頭沉默以對的樣子,他不由地上前兩步抓著她的胳膊,咬牙問道:“汐兒難道就沒有什麽話想問朕麽?”
雲汐聞言表情微怔,似想不到自己要問什麽一樣,有些為難地道:“皇上覺得臣妾應該問點什麽?”
她知道康熙在質問什麽?但她卻不想回答。
回答什麽呢?告訴康熙他這麽多年都是在自作多情,一如昔日的她嗎?
她連問都不想問,這樣的認知讓康熙心中的憤怒猶如火山一般徹底迸發了,“問什麽?問朕為什麽不來,問朕為什麽寵幸別人……問一切你想問的。”
try{mad1('gad2');} catch(ex){} “以什麽身份去問?皇上的女人嗎?那些人也是皇上的女人啊!”雲汐輕笑一聲,態度由始至終都是淡淡的。
“你難道不明白朕的心意嗎?除了一個皇后的身份,朕給了一切,又或者朕給了你皇后的身份,你才明白朕於你意味著什麽?你對朕又意味著什麽?”康熙聲音嘶啞地看著她道。
雲汐突然覺得,那個地方,灼熱的發疼,她本以為她再不會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心痛,更不會再為他而動容,卻不想最後最後他還是有辦法讓她難受,“意味著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有了新的美人,有了無數子嗣,有無尚的權力,有了一切您想要的東西,其他的就不再重要,包括臣妾。”
一滴淚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眼眶滑落,她心裡清楚她沒有任性的權力,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任由眼前的男人在她的心上劃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痕,越來越深,越來越多,直到這顆心再也沒有承載的能力。
“怎麽可能不重要!”康熙憤怒地叫道。
“若是重要,皇上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雲汐的神情平靜的可怕,不是質問是怨言,只是平靜地敘訴。
康熙頓時滿臉的愕然,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心慌,他喉嚨發緊,想解釋卻發現說不出一個字來。縱有無數的理由,那也不是放縱傷害她的借口,“你這是說你不原諒朕?”
雲汐看了一眼康熙,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目光悠長而深遠,“皇上和臣妾之間還談什麽原諒不原諒,有些事情過了就是過了。”
如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如之前造成的那些傷害,功過相抵,誰也不欠誰的。
下一輩子,對,若是還有下一輩子,她希望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到時她能有一個平凡的家,一個能守著她過一生的丈夫,幾個不需要被陰謀詭計包圍,可以健康成長的孩子。
康熙的心跳在這一瞬間幾乎停止,她的話聽著好像沒什麽,但是他卻覺得像是決別,“汐兒,朕錯了……”
他知道錯了,那他們可否再牽手重來?
雲汐看著突然變得天真的康熙,忍不住笑出了聲,“皇上沒錯,錯的是臣妾,因為臣妾太過貪心了,想要的太多了,所以才會受到懲罰。”
康熙手抖了一下,他以為自己寵幸別人會引起她的關注,卻不想最後的最後卻被自己的所作所為打了臉,這到底算什麽!
他其實也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了!
“沒有懲罰,只有自以為聰明卻反被聰明誤的朕!”康熙說完這句話,便放開她的手,帶著一身的落寞離開了永和宮。
雲汐本以為這樣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卻不想自那以後康熙再沒召幸過任何人,甚至到了下一界的選秀,宮裡也沒再留任何秀女,這樣的舉動使得朝臣們議論紛紛,若不是讓依舊像往常一樣上朝的話,他們都要以為康熙重病在身了。
而事實上自打二廢太子之後,康熙的身體的確沒有從前好了,不過因著老六、老八他們都老老實實的,所以即便大阿哥、太子等都受到了懲罰,但是結果並沒有歷史上來得那般慘烈。
康熙五十六年五月,康熙突然頒布禪位詔書,傳位於皇四子胤禛,此舉讓整個朝堂都沸騰了起來, 本以為勝券在握三阿哥更是一下子懵了,而支持胤禛的人卻快樂瘋了。
胤禛本人也是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他雖然有感覺到皇阿瑪對自己有這方面的傾向,卻沒想到一切會來得這麽快,畢竟以康熙現在的身體情況,再當幾年皇帝也不無不可,可他卻選擇了直接禪位,這不得不說讓人無比的意外。
就在胤禛準備當孝子,替雲汐圓她沒圓完的夢時,康熙一道旨意又將雲汐給打包帶去了暢春園,這樣的安排讓人覺得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畢竟這幾年,康熙和雲汐之間那類似冷戰一般的舉動可是惹得不少人側目。
誰能想到就在他們認定昭貴妃要失寵時,她一躍成了聖母皇太后,而且還被太上皇單獨請去了暢春園,如此種種都在說明昭貴妃從來都沒有失寵,之前的一切轉個彎落到這些人眼裡就全成了康熙為她付出的一切了。
雲汐一陣無語,目光看著站在對面的康熙,她只能說這一輩子她打臉無數,沒想到臨到老卻被康熙算計打臉,這算不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呢!
也罷,反正冷也好,熱也罷,他們之間至少這一世是要糾纏到老的,與其讓自己悶悶不樂,不如把對方當成一個伴,就這樣走完最後的一程。
康熙看著一臉無奈的雲汐,心裡卻繼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以前他可以說無可奈何,那現在沒有旁人,沒有肩上的重擔,只有她一個,那剩下的時間裡總能把人給哄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