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說的對,只有熬出來,才有我說話的份。否則別說佟貴妃,就是昭嬪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奪走我的一切。”烏雅氏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置於炕桌之上,臉色冰冷,語氣更是帶著一股子憤恨和殺氣。
對於佟貴妃她若只是想要取而代之的話,那麽對於雲汐,烏雅氏便是真正恨到了骨子裡。佟貴妃越是為難她、打壓她,她就越是遷怒雲汐,恨她奪走了屬於自己的機遇。此時的烏雅氏在面對雲汐時,就好似鑽進了死胡同裡,想法日漸扭曲,若之前只是不甘、仇視,現在的她已然變得無比的偏執,篤定雲汐擁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屬於她的。
可以說雲汐過得越是風光,她心中的恨意也就越重。
烏雅氏此時也不說話,她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要提醒自己,她想要的是什麽?
“最近宮裡的情況如何?永和宮那邊可還安寧?”胸口起伏不定的烏雅氏好不容易才算是恢復了冷靜。
“回貴人的話,永和宮那邊,昭嬪明顯早有提防,不管是其他人的眼線還是咱們派去的暗樁都一一被拔除了。咱們若真想要做點什麽,怕是不易。”想到自己的安排,秋嬤嬤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當初她可以拍著胸脯向烏雅氏保證自己一定會把事情辦成的,可如今別說事情沒辦成,就是那些人手怕是也很難保住。
烏雅氏聽了她的話,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眼瞼微垂,良久才出言道:“嬤嬤不必為此而自責,昭嬪再怎麽得意也就是這一兩年的時間,即便她生下阿哥又能如何,在這宮裡,從來都不只是得寵便能站穩腳跟的。”
在成為嬪妃之前,烏雅氏就知道想要在這后宮裡活得風生水起,要麽手中有權柄,要麽地位夠崇高,又或者家族背景夠厲害,除此之外,還得看個人心機手段,是否會把握機會,不然即便得寵那只是一時的風頭。
后宮裡那些得寵的妃嬪還少嗎?可真正能走到最後的又有幾個。
“既是如此,貴人可是有什麽打算?”烏雅氏越是安慰,秋嬤嬤就越覺得自己這張老臉燒得慌,又羞又氣,胸膛起伏,好一會兒才算平靜下來,“昭嬪那邊看似固若金湯,可也不是毫無破綻,咱們手頭上的人雖然不多,可是這后宮的其他嬪妃也並不一定就希望她能安然生下子嗣來。”
秋嬤嬤這些話說得又快又急,不知是急於表現,還是想借此洗刷之前的失誤,這一股腦的可謂是有什麽說什麽,似想借此戴罪立功,又似想證明自己是真的實力。
可惜她們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卻忘了雲汐一個家族勢力不顯的小貴人在短時間內能晉升為嬪,且能安然走到現在,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客觀地說若不是雲汐藏有底牌,那就是有靠山,且還不是普通的靠山,否則她如何能一步一步地走到現在。難道真的只是她有運氣,又或者恰巧奪了烏雅氏的機遇麽?
當然不是,若僅僅只是烏雅氏的機遇,雲汐根本走不到這個嬪位,說穿了,種種誘因加在一起,才有了現在屬於昭嬪的風光。
“話是這樣說,但咱們這位昭嬪卻並非想象中的這般簡單。”烏雅氏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周身散發著些許優雅,再不複往日當宮女時的規矩和老實,“她一定有著我們不知道的底牌,否則憑什麽她一個入宮不過三月的貴人就直接晉封為嬪。”
說到底,烏雅氏心裡還是認定雲汐的這個嬪位是屬於她的,否則不會一直耿耿於懷。
秋嬤嬤看著烏雅氏,歎了一口氣:“昭嬪有沒有底牌,老奴是不知道,不過貴人若是抓住機會,倒是可以一舉奪得皇上對昭嬪的寵愛。”
先不要說昭嬪還沒生,就是生了,不是還要坐月子麽,趁著這空當,只要運作得當,有什麽寵愛是搶不來的。
俗話說得好,這世上就沒有男人是不偷腥的,況且這后宮的女人原本就是皇上的,他想寵愛誰都是理所當然的。同理,這后宮的女人想法博取他的寵愛那也是名正言順的。
烏雅氏轉頭看向窗戶外面,雖然入眼的景色很少,甚至視線最多只能觸及小小的一塊地面。
秋嬤嬤見她不說話,隻當是她想通了,也不再多說什麽,原是想勸烏雅氏早點休息的,卻不想還不待她開口,佟貴妃便再次派人過來,說是請烏雅氏過去用晚膳,順帶著見見四阿哥。
“佟貴妃這又是鬧得那一出?”秋嬤嬤一臉怒色,明顯是沒有想到佟貴妃居然這般得寸進尺。
“不管她鬧得是那一出,這一趟我都必須去,不過嬤嬤得幫著我做一件事……”烏雅氏眼裡閃過一絲恨色,隨後招秋嬤嬤過來,在她耳邊細語幾句,這才起身整了整衣服,帶著冬春去了正殿。
秋嬤嬤看著烏雅氏離去的背影,轉頭看向冬梅,續而低聲吩咐幾句,隨後匆匆忙忙地往景仁宮外面走去。
景仁宮正殿裡,佟貴妃既然召了烏雅氏過來,就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她近來最大的樂趣不是賞花亦不是賞景,而是用各種方法打壓和折騰烏雅氏。
宮女們魚貫而入地擺著飯菜,佟貴妃就坐在上首,靜靜地看著,烏雅氏過來,她也不讓坐,只是讓人將年紀尚小的四阿哥給抱了出來。
烏雅氏站在一旁,目光自打四阿哥被抱出來便一直盯著,怎麽也挪不開,佟貴妃臉上露出些許譏諷之色,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心裡暗忖,這烏雅氏再能算計,最終還不是被她給治得服服帖帖的。
貴妃的份例是比一般嬪妃來得奢侈的,且佟貴妃本事就掌著宮權,她想吃什麽完全不用費心,只需要吩咐一句,自然會有人做好給她送來。
烏雅氏心知佟貴妃此舉就是為了折辱於她,可她卻沒有辦法反抗,目光掃向不遠處被奶嬤嬤抱著的胤禛,小小的人兒,還什麽都不知道,可她身為母親,卻不得不想法自降身份侍候佟貴妃用膳以拉近自己和兒子之間的距離。
佟貴妃看著自發走到自己身後侍候的烏雅氏,眼裡閃過一絲得意,隨後將烏雅氏指揮得團團轉,專門挑那些離得遠的菜讓她夾,不僅如此,她嘴裡還一個勁地教訓,仿佛烏雅氏不是貴人,依舊是從前在她身邊侍候的包衣奴才。
烏雅氏老老實實地依著佟貴妃的舉止行動,即便她心裡覺得委屈,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翻盤的。
乾清宮裡,康熙批完手中的奏折,梁九功便輕手輕腳地上前幾步,一邊侍候一邊詢問康熙的打算。
一般情況下,康熙若是沒有處理完公務的話,多半會直接選擇在好乾清宮單獨用膳,若是像現在這樣恰好處理完手中的公務,少數會獨自用膳,多數會召平日裡寵愛的妃子一起用膳,又或者去那些得寵的嬪妃宮裡用膳,反正選擇頗多。為了不壞了康熙的興致,梁九功一般都會詢問康熙的意思再做決斷。
“去永和宮。”康熙想也沒想,直接道。
別看后宮裡有兩個孕婦,可真正能讓康熙時時掛心的只有雲汐一個。即便宜嬪的產期在雲汐之前,康熙也只是三五不時地去看看,而不是像去永和宮那般,一日不落地去報道。
自打太醫說了昭嬪娘娘的產期就在下個月後,皇上就一直處於一種十分焦躁的狀態。梁九功好幾次都見著皇上批折子的時候發呆,折子上寫著昭嬪的名字,梁九功每每都不敢點出來,就怕會惹得皇上惱羞成怒。
眼下一聽康熙說永和宮,梁九功半點不敢怠慢,立馬轉身吩咐其他人準備禦輦。
興許是因為梁九功太過想當然的,以為這宮裡不會有人不長眼地跟昭嬪一爭高低的時候,偏偏就有人想方設法地跑來劫人了。
這無緣無故的,怎麽可能有人在康熙的必經之路上說這些閑話,而且話裡話外都是指責佟貴妃的不是,突顯烏雅貴人的可憐。這裡面明顯有問題,他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有心提醒,無奈康熙卻動了其他的心思。
康熙對於女人是大方的也是苛刻的, 一如外人形容的那樣,他骨子裡一直都有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意念。不管是衛氏還是烏雅氏,他心中有疙瘩不假,可要說就此將她們打入冷宮卻也還不至於。
他寵衛氏又不給衛氏提供庇護,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而對於烏雅氏,他一直未曾拿定主意。這裡面有他往日對她留有的好印象,也有其四子的作用,但這些並不能讓康熙完全放下所有的成見,所以他才會明知佟貴妃為難烏雅氏而視而不見。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佟貴妃居然越來越過分,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這讓他頗為惱怒。
雖說烏雅氏有錯,可罪不至死,佟氏此舉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了。
“去景仁宮。”康熙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打算去景仁宮看看。
梁九功一聽這話,隻覺得雙腿沉重得邁不開腿。明明好好的一切,現在鬧成這樣,也不知道昭嬪得到消息後,會不會把這一切都記在他頭上,天知道他是想勸皇上來著,可惜皇上這心裡還沒有完全把烏雅貴人拋之腦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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