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裡,慧安大師端坐在杭上,目光盯著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雲汐的前影,眸光微閃,雙手合十間的瞬間,看了一眼馬佳氏道:“阿彌陀佛,施主這次前來可是想問三位小姐的前程?”
“還請慧安大師指點迷津。”馬佳氏雙手合十,一臉的虔誠地道。
“阿彌陀佛,施主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問。”慧安大師想著剛才看過的面相,身子微彎,明顯是心有觸動,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對馬佳氏明言。
“這……”馬佳氏愣了一下,隨後滿臉驚地對著慧安大師行了一禮,“多謝大師指點。”
馬佳氏這一趟過來,除了是想解決雲綺相看的事情,再就是想問問慧安大師當年的預言,畢竟這一趟諸事不順已然弄得她開始有些懷疑人生了,堅持過來一是為了安心,二也是要個結果,看看之後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這次的事情已然鬧得三房離心,就算勉強掩蓋過去,也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所以她得先行做好打算,以免到時真的撕破臉皮,那她這一輩子的心願怕是就再難完成了。還好慧安大師終究還是給了她想要的答案,即便這一趟依舊未能解決雲綺相看的事情,但是只要雲汐能出人頭地,她就有足夠的底氣去應對大房和三房。
大房那邊她打從心底是維護的,可若是大房一直都是這樣的氣運,那也就怪不得她將希望統統都放到二房身上,至於三房,能處便處,不能處,那也不怪她心狠,直接將他們逐出府外。
慧安大師看著陷入沉思的馬佳氏,也不打擾,靜靜地等她回神。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馬佳氏回神,看著閉目念經的慧安大師,馬佳氏客氣兩句,便起身告辭往外走去。
雲汐等人見著馬佳氏出來,也不多說,一行人回到廂房,原是打算收拾東西準備回府的,卻不想眾人剛剛坐定,便聽外面有人來通報,說是赫舍裡家的二少爺來了,想見大格格一面。
頓時,整個屋裡的人都是一愣,特別是舒穆祿氏母女,兩人面色慘白,一臉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人家是打上門來搶人呢!
馬佳氏愣了一下,待回神,看著進來稟報的丫鬟,問道:“赫舍裡少爺是什麽意思?是要單獨見大格格,還是怎地?”
“回老夫人的話,外面那人送來這張帖子,說是赫舍裡少爺請大格格一塊賞花。”小丫鬟倒是個伶俐的,三言兩語將話說清楚了不說,還將送來的帖子一並呈了上去。
馬佳氏打開手中的帖子,發現對方十分用心,那模樣好似十分滿意雲綺一般,這讓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抬眼望去,見雲綺縮著身子,一副死也不去的表情,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
“雲綺……”
“我不去,我不去,瑪嬤,我不去見他。”雲綺只要一想到這一見就要將她的人生給定下來,她就覺得這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夠了,去與不去,這事都是要解決的。之前我就跟你說過,若是躲不過,你便做些赫舍裡少爺不喜歡的舉動,惹得他厭惡,讓他退了這門婚事便是。”馬佳氏瞧著雲綺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不由得將手中的帖子狠狠地摔在一旁的幾岸上,揚聲斥道。
“我……”雲綺看著怒不可遏的馬佳氏,到嘴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雲蕾看著說不出話的雲綺,張嘴就想把昨夜的事情給說出來,好在雲汐反應快,拉了她一把,不然昨夜她們跟在雲綺身後看好戲的事情怕是就要露餡了。雲蕾被雲汐拉了一把也就回過神來了,歉意地看了雲汐一眼,她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就怕自己剛才的行為被人發現。
舒穆祿氏和雲綺的心思都沒放在雲蕾他們身上,自然不會注意到他們的不對。不過目前她們母女要面臨的是躲不掉的問題,所以猶豫再三,舒穆祿氏還是把昨夜的事情給說了。只是內容稍稍有所不同,比如明明是雲綺自行找上門的,這裡就變成了偶遇,明明是雲綺打人家的主意,這裡就變成了赫舍裡少爺一眼看中雲綺,這話說得不情不願的,可句句都是雲綺才貌雙全,受人歡迎的。
這臉皮還真是不一般!
“什麽!那現在你們想怎麽樣?難不成你們還指望人家眼神不好,能錯把雲汐或者雲蕾看成雲綺嗎?”馬佳氏一臉惱怒地瞪了兩人一眼,直覺得兩人太不安分。
“額莫克,這事誰也不想的,畢竟潭柘寺這麽大,誰也沒有想到雲綺只是散散心就遇上了啊!”
“我不管你是散心遇上的還是自行撞上的,現在事情走到這一步,我已經沒辦法了,你們自己看著解決吧!”馬佳氏揉了揉額頭,再不看舒穆祿氏母女兩人,搭著蘇嬤嬤的手往內室走去。
舒穆祿氏和雲綺看著轉身就走的馬佳氏,兩人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一絲擔憂,抬手想阻止馬佳氏離開,可惜馬佳氏並不理會。
多羅隆瞧著這一幕,對著李佳氏和雲汐使了一個眼色,四人很是時候地退了出來。雖然他們很想看舒穆祿氏母女倒霉,可是為了看戲惹得一身腥那就不好了。
先不管舒穆祿氏母女會怎樣打算,也不管雲汐他們怎麽樣避免跟舒穆祿氏沾上關系,就說慧安大師這邊,馬佳氏他們剛走,慧安大師禪房裡便多出了一位公子,而此人正是康熙。
倒不是康熙有意要偷聽慧安大師接見其他客人,而是康熙來得太巧,最終只能避到隔壁,等著慧安大師接見完馬佳氏再出來。
對於天命這種東西,康熙向來隻信一半,因為相比天命他更相信人定勝天。從他計劃打敗鼇拜開始,他就知道天命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種手段,端看你怎麽用,而並非是強加在自己身上,從而影響自己的判斷。
這幾天他住在潭柘寺裡,除了接見一些人外,另外就是為了了解民生。畢竟戰事並不僅僅只看戰場上的表現,還得看後方穩不穩定。
不過讓康熙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時心血來潮,竟然發現在雲汐身上居然還有慧安大理由的預言,這倒是讓他覺得有些訝意。
預言這種東西,雖然也有個別是真的,便大多都是用來宣揚名聲所用,並不值得當真,不過涉及雲汐,康熙覺得自己倒是有興趣打聽打聽。
“聽大師之言,這三個姑娘裡莫不是還有一個有什麽大福氣不成?”康熙一臉好笑地擺弄著手中的扇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就像常寧所說,這天下還有什麽地方的福氣能比宮裡的福氣更大,之前他是沒想通,等他想通了,他自然不會再允許其他人來覬覦自己的女人。
“阿彌陀佛!這天下自然沒有什麽地方的福氣能比得上皇家,但是這福氣對於眾生而言往往有著不一樣的見解。剛才三位姑娘,說是有福氣,其實也不過那位三姑娘。此女本應五福俱全,是難得的好面相,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麽問題,這位三姑娘的命運波折不斷,若是遇不上真正能護住她的人,其下場堪憂。”慧安大量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康熙,語帶深意地道。
康熙聽了這話,把玩著扇子的手微微一頓,明顯他也沒有想到慧安大師語鋒一轉,竟跟他扯上了關系,這感覺有些突然,但話的內容卻讓康熙心裡頗為不悅,特別是在聽到那句下場堪憂時,康熙周身不自覺地繚繞著一絲淡淡的殺氣。
“哦?何以見得。”康熙撐開扇子,目光銳利地盯著慧安大師問道。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慧安大師見康熙僥有興致的模樣,卻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肯再繼續說下去。
康熙心中惱怒,卻又拿眼前的這個老和尚沒有辦法,不過就算他不說,他也有辦法改變那個小丫頭的命運。
對待敵人,或者說對待站在他對立面的人,康熙從不手下留情,可是面對雲汐這個嬌嬌軟軟的小丫頭,他總是會不自覺地對她心軟。若說之前他只是想完成她的心願以報她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那麽現在康熙是真的想將她納入羽翼之下了。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有這樣的緣分,一如雲汐之於康熙,明明只見過兩次,卻總能讓康熙對其牽腸掛肚。
“你這老禿驢,每次說話都留一半。也罷,朕從來不信天命這種東西,即便真的有,朕也要將它打破,那個小丫頭若真的要有人護住才能五福俱全,那朕護著她就是。”康熙一手持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掌心,語氣冷厲而堅持。
“阿彌陀佛。”慧安大師看著康熙離去的背影,並不阻止,相反地臉色平靜,唯有眼底深處帶著一抹不為人知的精光。
禪房外的常寧一見康熙出來便迎了上去,正想開口,便瞧見康熙冷著一張臉。常寧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什麽都不要問。
康熙見常寧一臉識相的模樣, 大步往自己所住的院落走,半道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從昨天就一直跟在常寧身邊的綸布,“綸布人呢?”
“回二哥,綸布給那位索綽絡家的大小姐下了帖子,說是……”常寧見康熙問起,不僅將綸布的行蹤給說了,還將昨夜的烏龍也給說了,思及那個嬌嬌俏俏的少女,常寧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他之前不知對方的身份,一直鼓動二哥將人納進宮,現在他發現自己心儀之人也是索綽絡家的格格,若是他喜歡的同二哥看中的沒有衝突還好,若是同一個人……這一刻,常寧的心情突地變得無比苦澀起來。
“還有這回事。”康熙在了解雲汐的過程中,便對索綽絡家的人沒什麽好感,現在聽聞一直欺負雲汐的大姐鬧出這種事來,隻覺得好笑,並沒有想管閑事的打算。
之前他出手敲打綸布,只是為了不讓這種破事牽扯到雲汐,現在既然對事對人,他自然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了。
常寧看著並不怎麽在意的康熙,語帶試探地問道:“二哥,你的救命恩人是索綽絡府的幾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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