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莫度已經喝醉了，情緒上有些不太理智，但思維還是很清晰的。

他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在思考個人對錯的問題，還從未想過從法師這個群體上去發現問題。

“沒錯，老朽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能從你的描述中去了解你們這些特異人士，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位老人手指在吧台上點了點。

“老朽只能從你說的這些事情上來分析，不管是你說的古一法師，又或是時刻想要入侵地球的什麽……多瑪姆?

從他們本身的角度來出發，他們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錯誤。不外乎是運用自己所能運用一切的力量，去解決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

聽到老人的這些話，莫度心裡是有些失望的，以為他又是一個向往魔法力量，為古一他們開脫，以博取自己的好感的人。

他沉聲說道:“可是你別忘了，他們破壞了應該遵守的規則！”

“什麽是規則?如果說你們法師之間有一套區別於普通人的行事規則，那老朽就沒有什麽了解了。

不過有規則就必定有制定的人，那麽你們的那套規則和普通人的規則，也就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如果你說的是自然的規律，萬物的法則，那麽我想魔法本身是不是就是破壞規則的呢?”

在這名老者看來，他的觀點是，不管是自然的規律，還是人制定的規則，都不是完美無缺的。

有人會去遵守，就有人會去尋找其中的漏洞，甚至違背。更何況古一本身就是魔法界規則的制定者，不受規矩本身的約束是再正常不過了。

莫度應該考慮的，本來就不應該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一個群體性的選擇。

他指著外面的星空說:“我曾經了解到一個道理，我們所生活接觸到的一切，都處於一個平衡中。有白天就會有黑夜，有出生就會有死亡，有生長就會有凋謝。

我們所經歷認知的一切，都在一個平衡的狀態下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但你所說的魔法本身就是一個異類的存在，依靠著掌握一些規律，去獲得改變這個世界的權限。

你們可以長期將屬於自然的力量收納到自己體內，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那麽你有沒有想過，原本屬於這些力量的循環中，其他的東西會怎麽樣呢?

是不是原本關於魔法的自然循環就已經被破壞了呢?”

對於老者的這個理論，莫度簡直瞠目結舌，他一直考慮的問題是，魔法是自然的守護者和捍衛者，所以他一直對古一和某些法師不顧自然規律，強行破壞自然規則，來獲得勝利的行事方式，產生不滿和抗拒。

但是他從來沒有思考過，使用魔法本身就是對自然規律的一種破壞。

莫度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本身自己所遇見的問題沒有解決，老者的話讓他陷入了更深層次的困惑中。

等到他回過神來，想要再和老者交談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利奧聽著莫度的講述，已經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來那個老人說的話是莫度轉變的關鍵，已經為莫度攻擊法師，在他的心裡埋下了種子。

可莫度師兄又不是個傻子，之前對於自己的疑惑尚且還要想辦法弄清楚，再做打算。更不用說現在新接觸到一個陌生人的理論了，總該自己考慮清楚。

以他的個性，絕對不會這麽快就轉變態度，對一套陌生人的理論深信不疑，還真的對自己親近的師兄弟出手。

更何況老者的這番理論乍聽上去很有道理，實際上根本經不起仔細推敲，只不過是一家之言罷了。

但是現在利奧也沒有心情去和莫度，這樣固執的人去展開一場誰也說服不了誰的辯論，也就沒有開口打斷莫度的講述，繼續聽了下去。

在老者離開後，莫度也帶著滿肚子的疑惑，醉醺醺的離開了酒吧。

第2天酒醒後，各種各樣的想法和疑惑不停的盤旋在他的腦海中。

他不斷的在心中為自己遇到的問題找到答案，又不斷的將這些答案推翻。這樣循環往複的過程，讓莫度心煩意亂，整個人幾乎都要爆炸了。

他明白自己此時的狀態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思考下去，於是莫度決定，先將這些放一放，到處去走走看看，領略一下自然的風光。

經過幾天的時間，他獨自一個人遊覽到東非高原的一個小裂谷上。

這裡風景優美，但是地形過於複雜，並不適合人類居住，當地的政府對這片區域又沒什麽掌控，也不曾發展什麽旅遊業，所以一直都人跡罕至。

即使是滿肚鬱結的莫度，看到這幅美麗的自然風光，也不禁覺得胸懷一闊，神清氣爽。

他信步走到懸崖邊上，想要看看裂谷底部的有沒有什麽美景。

這原本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可剛好這些日子他對魔法本身產生疑慮後，一直在刻意控制著自己的魔法力量。

結果不知怎麽的，懸崖邊上，他腳下的幾塊石頭突然松動，一不小心腳下一滑，整個人從懸崖上摔了下去。

好在莫度本身是一個實力強大的法師，這種足以讓普通人十死無生的意外事故，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輕松就可以彌補的小失誤罷了。

他很快就憑借魔法中的漂浮術控制住了身體，緩緩向懸崖底部落去。機緣巧合之下，他發現了這處開在懸崖峭壁上的山洞。

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這個山洞並不是自然形成的山體裂縫，而是人為開鑿出來的。

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力量，就算憑借現代科技想要在這樣的懸崖峭壁上開鑿出了一個山洞，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什麽人會費這麽大力氣，在這種不毛之地打造這樣一個山洞呢?

莫度好奇之下，決定進入山洞裡面看一看。

“進入山洞之前，我沒有從裡面感受到任何生命的氣息，所以就直接走進去了。

你也看到了，這個山洞開鑿的並不深，只有三十幾米長。當時這個山洞裡落滿了灰塵泥土，而且還有許多小生物寄居在這裡，應該是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

我在這個山洞中的石台上，就是放置法力之源的地方，發現了一本古籍。

上面的內容是用古老的魔法語言記載的，如果是普通人發現了這本書，沒有辦法弄懂上面記載的什麽內容。”

“哦，上面寫了些什麽?”

“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內容，應該是一名古代魔法師在這個地方隱居時，留下的修煉心得。

從上面他遺留下來的一些其他內容來看，這名古代魔法師並不是心甘情願到這裡來修煉的。

他有一個比他更強大的魔法師對手，兩個人之間仇深似海，基本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這位魔法師本身不是他這個生死大敵的對手，所以被迫遠走故鄉，來到這裡潛心修煉，想要找到對付他的敵人的方法。

上面大部分的內容對於我來說都是沒有用的，但是最後記載的一些東西讓我很感興趣。

這名魔法師雖然苦心修煉，但是他自己明白，如果沒有什麽特殊情況發生，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是自己敵人的對手。

所以他一直在尋找其他的方式，甚至不惜學習黑暗魔法。他受黑暗魔法的啟發另辟蹊徑，創造出兩種獨特的魔法。

其中一種魔法，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接觸到另外魔法師的身體，就能夠以極快的速度把別人的法力之源提取出來。

一旦魔法師失去法力之源，就像駕車的人沒了方向盤一樣，根本無法操縱自己體內的魔力，到時候他的敵人就會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這種魔法和黑暗魔法教派，吸取其他法師力量的魔法極為相似，但經過這名魔法師的改造，他這種獨特的魔法提取別人體內法力之源的速度更快，不需要像黑暗魔法那樣，在敵人失去反抗能力後才能進行提取。只要被這種魔法襲擊成功，敵人就會毫無抵抗能力。

但這種魔法的弊端也十分明顯，為了追求速度和威力，他這種魔法摒棄了黑暗魔法，終將敵人的力量轉為己用的後續過程。

只要法力之源被提取出體外，很難再回到原本法師的體內，而被這種魔法汲取出來的法力之源，也基本上不能被其他魔法師利用。

所以這種邪惡的魔法不僅會被正派法師所摒棄，也不會受黑暗法師的喜歡，如同雞肋一樣。

但對於發明者和我來說，卻正合適。發明這個法術的法師，本意只是擊敗自己的敵人，只要能夠達成目的，就是有用的法術。

對於我來說，更像是天意一樣。這是自然，地球，宇宙給我的指示，他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正想要維護他們的人。

法師就是寄生在自然中的無恥盜竊之徒，他們不但竊取屬於自然的力量，還用這股力量來破壞自然的正常秩序！

所以他們才會在冥冥中指引我找到這種法術，他們想要讓我帶他們清除法師這群世界的症結。”

莫度說著又激動了起來，就好像一名被洗腦的狂信徒一樣。

利奧聽著他的講述，眉頭已經擰在了一起，他伸出手來:“你找到的那本書還在不在?讓我看看！”

莫度從自己的法師空間中拿出一本棕色的書籍，自從他得到這本書後，他就一直將這本書帶在身上。

利奧接過這本被莫度視為上天旨意的破舊書籍，打開翻閱了一下。

這本書看起來年頭已經不短了，利奧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就靠翻這麽兩下，也判斷不出這本書籍到底出自哪個時代。

與其說是一本書，倒不如說是一本隨手塗鴉的本子。這個本子的材質並非是普通的紙，而是一種不知名動物的皮硝製而成。

看起來十分厚實，但由於材質的原因，也不過只有寥寥幾十頁。

利奧隨手一翻，其中真正有內容的頁數也不過只有一半，加上上面到處都是塗塗改改和作者自己的生活瑣事，隨口埋怨，有價值的東西的確不多。

利奧將這個本子在手中掂了掂，心中大致有了一個猜測。莫度由於當時自身的情況可能沒有發現，但在利奧看來，那個不知名的老人和這本突然出現的書記，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兩件事件看似風牛馬不相及，卻又恰到好處， 正好合適，世界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十有八九有人在其中作梗，目的就是為了從內部瓦解卡瑪泰姬。

“唉！師兄啊！”利奧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莫度這樣固執的性子，親近的人想要勸說起來，十分困難，別有用心的人想要利用，卻只需要順水推舟，順著他的思路，將他引導到自己想要的方向去。

但是莫度現在的樣子恐怕還對自己被設計下產生的想法深信不疑呢。

利奧用力捏緊了手中這本書，如果他所料不錯，這本書是不是偽造的不清楚，但十有八九就是幕後之人特意留下來的，上面也許會有什麽線索。

另外那名和莫度交談的老者也十分可疑，就算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也絕對跟幕後之人逃脫不了瓜葛。

“莫度師兄，你可讓我該說你什麽好?這麽明顯的套路，你也能中計?

可惡，別讓我知道到底是誰設計的這件事情，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他！”

不管是被設計利用的莫度，還是那些曾遭無妄之災的卡瑪泰姬法師，都是利奧親近的家人和朋友。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別看利奧，平時一副溫溫和和，親人和朋友是利奧在這個世界上最為看重的，不管幕後之人是不是有意觸碰，既然他已經做了，就要做好接受利奧怒火的準備。

就在這時，山中口突然刮起了一陣微風，一股淡淡的黑霧湧了進來。

隨後這股黑霧便凝聚成了一個人形，伸手鼓了鼓掌:“不愧是至尊法師，古一看中的弟子，雖然沒有什麽證據，但還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