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瑜瘋了,也許是頭撞了一下撞傻了。這怎還唱上了呢?
匹孤、紇骨、達達三個人面面相覷,這嚴瑜唱得是班超。三十六人,敢在西域烏孫,殺匈奴使者。
三十六人,將整個西域,牢牢控制在大漢手中。
紇骨、達達認為嚴瑜是在自比班超。只有匹孤明白,嚴瑜借由班超,想說得是西域諸國,在匈奴統製下,和在漢人統治下的本質不同。
班超治理西域,宣揚的是大漢仁德。北匈奴郅支單於大敗,逃入匈奴,被想要借助郅支力量的康居國收留。
結果這郅支,鳩佔鵲巢,在康居國作威作福。
鮮卑人幾乎都知道,漢元帝初年,郅支單於因怨恨漢朝對呼韓邪單於的大力支持,上書漢廷請求送回他在京入侍的兒子,漢朝派遣谷吉為特使護送回國,卻參並遭殺害。
郅支單於情知從此與漢朝結仇,漢朝一旦知道真相絕不會繞恕,又聽說呼韓邪單於勢力日益增強,日夜憂慮呼韓邪單於和漢朝聯手攻打他,想躲得更遠。
恰好康居王想借力於他對付烏孫,郅支單於正是瞌睡遇枕頭,求之不得,從而踏上西遷康居之路。不料西遷途中遭遇寒流,隨行部屬大半凍死,僅余三千人到達康居。
入康居不久,郅支從新建立了王庭。康居國早有匈奴人定居,郅支得以恢復元氣的郅支。不久便在康居國作威作福,直到陳湯矯詔出兵,歷史上流傳著那句話: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一句話,不止振奮著大漢邊軍的信心。也曾經令這些鮮卑人,徹夜難眠。
思慮良久,拓跋匹孤地垂下眼瞼,對嚴瑜開口說道:“先生,匹孤有一問。呂布恨不得將我鮮卑,盡數剿滅。先生如何能夠保證,呂布不會倒戈。山上的滾木礌石,不會怎在我拓跋部人頭上。”
“瑜身無長物,唯有賤命一條。如果滾木礌石砸下,死得第一個人,一定是我嚴子玉。”
嚴瑜說罷,直視拓跋匹孤:“你是聰明人,你拓跋部別無選擇。”
“好!信你一次!“
拓拔匹孤看看這一眾叔伯,開口說道:“吾與漢人仇怨,自此一筆勾銷。諸位,可有相悖?”
“我讚成!“
紇骨舉起手。
“我也讚成!”
達達舉起手。
達奚覺得紇骨、達達,都認可了雖然不明覺厲,一定沒有問題。
拓跋普舉起手。
剩下三個人,面面相覷。算了,聽大家的吧。
……
塞外烽火,四野狼煙。
石門鄣城門大開,立於城頭的是骨都侯須卜昌。城內看得到是兩千人,各個披發左衽。
置鞬部也迎來了宇文部使者,他們一口應承出兵,笑臉送走了宇文部使者,然後留意著拓跋部的動靜。
哪怕是龍潭虎穴,也要拓跋部先闖。
等得花都謝了,拓跋部終於動了。骨都侯須卜昌,擦了擦頭上緊張的汗水,對為首的拓跋紇骨高呼一聲:“你太慢了!”
“你我心知肚明。”
紇骨擺了擺手,不理須卜骨都侯。今日與漢人為伍,皆因這須卜骨都侯背信棄義。無論與漢人為伍結果如何,這須卜骨都侯背信棄義,永遠不能原諒。
萬人過石門鄣,足足用了一個上午。置鞬部人入石門鄣之時,都等著入夾道後,拓跋部攻稒陽之時,他們趕緊抽空吃點東西,全然沒想過,可能存在的危險。
兩側山上,拓跋部人,一直在巡邏警戒。當然這是給置鞬部人看的,他們根本不知道,兩側山上,盡是滾木礌石。
置鞬部,萬人入夾道,又有萬人石門鄣外待命。
卻不料,石門鄣忽然城門緊閉,陰山之上,轟隆作響。
待命的置鞬部人,立即反應過來了,向石門鄣發起攻擊。為首之人,想要大罵骨都侯須卜昌,卻早已見不到他了。
城頭之上,早已換上了一員漢將,漢將身後,漢字大旗迎風招展。
石門鄣南,置鞬部人在滾木礌石之下,人叫、馬鳴不絕於耳。城北置鞬部人,剛要攻城,卻聽聞馬蹄聲響。
抬頭望去,源源不斷的騎兵,從山上奔襲而下。可憐的置鞬部人,待命之時,自不會在馬上。
所有人,拚命的擠向馬廄,但是人相踏,已經沒有戰鬥力了。
拓跋部人也參戰了,他們這半邊,沒有滾木礌石。置鞬部人,發了瘋似的衝向這裡,躲避滾木礌石。
拓跋達達領軍,宛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他們首級割除。
天色未黑,血染的大地上,多了兩萬具屍體。童環早已在山上,與唐琳敘舊多時了。
眼見置鞬部全軍覆沒,拓跋部處於固陽城,和一樁屍山之間。
童環對唐琳大吼:“拓跋部呢,為何不殺拓跋部人?”
“賈別架有命,如今嚴先生招降拓跋部人,此一役吾要保全拓跋部。”
唐琳搖了搖頭,這話和童環說了無數次了,童環似乎就像沒聽到一樣,一直在問。
看他那一雙血紅的雙眼,唐琳知道,童環還未從金甲之死中走出。
“你看那,拓拔匹孤!”
童環指著拓跋軍中,那拓拔匹孤,正在夾道邊緣:“楊阿若、陳治、金甲、李篤、毛欽、王密……”
童環一個個念著支就塞死難者的名字, 對唐琳大吼一聲:“如此良機,放過宇文莫那,你對得起他們嗎?”
“軍令如山,恕難從命。”
唐琳咬著牙,指著匹孤身邊人說道:“那嚴先生,你不會沒看到吧。嚴先生貌似赴拓跋大營遊說,如今以己為質。難道你就不考慮嚴先生的死活嗎?”
“嚴先生…嚴瑜。”
童環嘴裡開始了碎碎念,眼前不斷地浮現起,金甲戰死時的身影。
忽然童環大吼一聲:“大仇不報,吾憤難平。今日哪怕只要不是呂布在下面,我就要為我金甲兄弟報仇!”
說罷,童環高喝一聲,手舉碩大的礌石,向下扔去。
“轟隆隆!”
礌石的聲音,傳至耳側。
拓拔匹孤聞言大驚,抬眼望去,一顆羊頭石滾滾而來。
“上面有人犯渾了,讓開這裡!”
嚴瑜看著礌石滾滾而下,一聲高喝。
卻不料,鮮卑人紛紛拔出馬刀,向山上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