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災多難的五原郡,多災多難的光祿城,再一次遍地烽火,四野狼煙。
置鞬部、拓跋部,帶著仇恨的火焰,舉全族青壯策馬南下。宇文莫那帥軍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軍中多了一個降將,呂布身邊的陳治。
上一役,宇文莫那幾個月來都有一個疑問,自己是不是中計了?
感恩戴德的送走了呂布,拓跋、置鞬二部受挫嚴重,但中部鮮卑大人,還由置鞬落羅的幼子擔任。
置鞬落羅叔叔,置鞬塚攝政。
如今宇文部話語權在西部鮮卑重了一些,但同時受到了檀石槐的苛責。
今天,略備薄酒,宇文莫那倒要問問陳治,這次來降,呂布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
“宇文大人可知,我漢人有衛律。”
說罷,陳治見宇文莫那搖頭,對他說道:“漢武帝、昭帝時,有匈奴謀主衛律。此人雖為長水胡人,但其父順漢,自幼在漢地長大,實為漢臣。
時衛律與協律都尉李延年交好,因此李延年曾在漢武帝面前舉薦衛律出使匈奴。李夫人死後李延年、李季兄弟因犯淫亂之罪被滅族,衛律怕被株連,逃走投降匈奴,多次對抗漢朝軍隊。
匈奴喜愛他,常在單於左右,被且鞮侯單於封為丁靈國王。”
講完衛律的故事,陳治笑道:“某戍邊數載終不得升遷,也想做宇文莫那大人的衛律。”
陳治的話,宇文莫那一個字都沒信。但沒有追問,將他帶在左右,遲早會漏出馬腳。
……
陳治降宇文莫那之時,楊彪在支就塞,接到了關中四劍的第一封書信。
四個廢物害楊彪遺人笑柄,但他總覺得這關中四劍,能有一些作用。不衝別的,就衝這四個廢物,本事不大、名氣不小,還騙過了父親楊賜。
必有過人之處。
這一封書信,楊彪哭笑不得。
關中四劍,混功恐怕也就武帝時的貳師將軍李廣利,可以比肩了。雖然沒混到千軍萬馬,這關中四劍卻深得王智愛戴,如今已經成了貼身近衛。
想一想也明了了,這關中四劍武藝一般,招式卻是華麗。腰間軟劍一出,舞劍如龍飛鳳舞。
附庸風雅之人見罷,定以其四人與大漢劍術第一人,帝師王越比肩。
這四個人,膽小所以行事謹慎。
直至今日,才有書信至。信上內容很重要,但楊彪大體猜得到:太守王智籌劃,以鮮卑犯邊中部都尉呂布在逃為名,表陳促為五原中部都尉。
楊彪猜不到這些,但文書一來一回,經司馬門至三台,再至皇帝劉宏手中。再有尚書台擬詔,返回五原郡。
一來一回,少說十日。
這十日間,王智可以以太守位,居稒陽塞,配合鮮卑犯邊。
引鮮卑人入五原,王智不敢。也沒必要,但他可以隔岸觀火,登鮮卑人剪除支就塞,再引兵出擊。
這一切都是可以預見的,鮮卑人達到目的,可直接接收軍糧、私鹽北行。王智完成一次互市,同時又成了擊退鮮卑的英雄。
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好在支就塞諸吏歸位,守它十日,應該不成問題。
楊彪召集誅吏議事,開口問道:“直架,這支就塞十日可否守得?”
“某能守十五日!“
敵軍部署已然明朗,向西掐斷頭曼城援軍、向東切斷與雲中郡聯系、石門鄣守軍二百,不敢出擊。再向南是稒陽塞,如今王智駐守,更不會來援。
成廉大體推算,敵軍圍攻支就塞,大概投入五千兵力。雖說此番興師五萬,號稱十萬。
但小小支就塞,五千軍圍城,已然太多。
更何況圍城必缺,鮮卑人不會不懂。小小支就塞,兩千軍圍城,再有一千軍補充兵員足矣。
“十日夠了。”
楊彪眉頭輕蹙,對諸將說道:“十日為期,十日之後,奉先不歸。我等攜黨人突圍,登陰山,投陰山楊敢當。”
楊彪不是對呂布沒信心,呂布說把身家性命交給了成廉,但楊彪總覺得是交給了自己。
成廉、侯成、宋憲、魏續、苓兒,各個都是呂布的心頭肉,皆不容有失。
“登陰山,拉起隊伍,一樣打鮮卑。若奉先被擒,我這支部隊還可以威懾邊關,與官家談談條件。”
諸將,誰都沒想到,這話會從楊彪口中說出。楊彪腐儒,開口必是引經據典,道盡家國大義。
如今居然也做了謀反的打算,看來楊賜入獄,對他打擊很大啊。
也可能是,在呂布身邊久了,這楊氏宗子,沾染了不少匪氣。
“不行!”
成廉和魏續幾乎是異口同聲,否定了楊彪的計劃。
二人對視一眼,成廉做出謙讓的手勢,讓魏續先說。
魏續向成廉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別扭。歸來之後,才發現,表兄一早料到,布置的任務,諸將皆難以完成。
這是一種歷練,其實無可厚非。但呂布不在,魏續覺得應該自己帥軍守城。
論及武藝,魏續在支就塞中,自認高得諸將一籌;
論及兵書戰冊,文韜武略,魏續自幼便有讀書,數月以來更是與元節公同住一處,隨時聆聽元節公教誨;
論及和呂布的關系,魏續更是自信。除了自己,誰又能真正為呂布的身家性命負責?
那未過門的表嫂、倉中的黨人、還有支就塞一乾弟兄,都是表兄的身家性命。
然而,呂布走時,卻將這一切交給了成廉。本來魏續任務在頭曼城,這無可厚非。但呂布留書將他們都召回來了,卻未有其他叮囑。
顯然,呂布真的將這一切都交給了成廉。
為什麽?
哪怕是留給楊彪呢?人家出身楊氏,飽讀詩書,近來又一直與呂布形影不離,共定大計。
為什麽是成廉那個悶葫蘆呢?
魏續甚至沒見過呂布與成廉有太多言語。
心中略有醋意,魏續卻沒有表露在臉上。表兄的任何決定,他都無條件支持,因為他知道,那是對的。
魏續要說的是:“二百弟兄、黨人、表嫂,都是表兄身家性命不假。楊侍中可別忘了,這支就塞區區鄣城,也是表兄身家性命。”
“無論多少日,必須守下去,表兄必定會回來。”
“文段此言差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楊彪話說一半,但見成廉起身,登台階快步走到台上。
這成廉要幹嘛?
楊彪不明覺厲,議事之中,成廉何以登到台上。
但見成廉做出個請的手勢,對楊彪說道:“請楊侍中移步堂下。”
“哦?”
楊彪眉頭輕蹙,問道:“成直架,是要與我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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