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歷來都是一部殘酷的機器,無情的帶走了和平與生命,而現在,戰爭仍在繼續著,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而馮彩是幸運的,因為他的父親活著從前線回來了,正如那些應征入伍的男女們所期盼的一樣,一旦活著回來,便是全新的脫變,便是至上的光榮和驕傲。
馮剛義已擁有了這種資本,他本可以留在別的星球,政府會安排他一份不錯的工作,但他令人不解的選擇回到了地球,也拒絕了聯盟政府的工作安排。
沒有人知道他這樣選擇的原因是什麽,但毋庸置疑的,他是人們眼中的英雄,哪怕走路要用拐杖,但四周的人都是以尊敬的目光看待他,就連那些被人詬病的混子流氓,也對他保持著特別的尊敬。
至於當地的政府,更是各方面優待他,但馮剛義拒絕優待政策,堅持自力更生。
大家都說:這才是真正的軍人!
此刻,林無道目不轉睛的看著馮彩的動作,越看越感覺怪異。
真的怪異嗎?
當然不是,現在馮彩打的是正統的軍體拳,是新兵入伍以後,都要學的一套動作,根本就不存在怪異。
而林無道之所以覺得怪異,是因為馮彩施展的動作,與他練的那套動作完全不同,林無道練了快十年了,哪怕抗拒,但已經無形中習慣了。
本身他施展的動作才是怪異的,但久而久之,加上習慣了以後,便覺得很正常,現在看馮彩本是正常的動作,反而覺得不正常。
所以,他越看越覺得怪異,是因為他下意識的拿馮彩的動作和自已的那些動作比較。
馮彩的動作是軍中的拳式,那自已的那套動作是什麽?
林無道正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馮彩的一個動作走歪了一些,馮剛義手中的長竹條立即揚起,“啪”的一聲,抽在了馮彩的背上。
聽聲音就知道,絕對不是打著玩的。
馮彩被抽得一彈,下意識的跳到了一邊,橫著眼睛望著他父親。
馮剛義狠狠瞪著他,罵道:
“沒用的東西,重來。”
馮彩嘴唇翻動,不知碎念什麽,眼見父親又舉起竹條時,忙收住嘀咕,擺好姿勢,重新打起軍體拳。
幾分鍾後,收勢,圓滿打完。
馮剛義毫不客氣的喝了一聲:“滾。”
馮彩看了看林無道,試圖介紹:“爹,這位是我朋友……”
不等他說完,“呼”的一聲,竹條已經抽了過來,馮彩敏捷的往旁邊一跳,精準的躲過了,接著,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這一幕,林無道不禁想著:馮彩如此靈活,是不是在他爹的竹條下練就出來的!?
這時,馮剛義終於看向林無道,臉色生冷,目光如炬,讓林無道生起一種莫名的壓力和緊張。
莫非這就是軍人的氣場?
林無道沒有與馮剛義對視,微低著頭,客氣說道:
“伯父,我叫林無道,是馮彩的朋友,今天白天,借了您的車,耽誤了您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晚輩給你帶來了兩瓶酒,以表歉意。”
說完,走上前,把酒放在了馮剛義身旁,再退回來。
馮剛義仍是在盯著林無道,盯得林無道渾身都不自在。
好一會兒後,馮剛義才說道:
“我聽說過你的事,既然你是馮彩的朋友,那我送你一句話,不管別人罵你“野種”也好,還是雜種,千萬不要做孬種,身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
不然就不要做男人,不如把褲襠裡的那點玩意兒切了喂狗。” “……”
“另外,不出意外的話,你過幾年就要進部隊了,你是從這裡走出去的人,就不能給這裡丟臉,生要硬起身板,死要當鬼雄,你若是孬了,若是讓我知道了,老子非得找到你打斷你兩條腿。”
“……”
林無道從沒有想過進部隊,先不說其他,他還有最愛的母親,絕不願意把母親一個人留在這裡。
但真成年以後,若是不進部隊,鐵定又會成為他人嘲諷的笑柄,諸如“孬種”兩字。
野種,雜種,還要加上孬種嗎!?
馮剛毅拿起地上的酒瓶,猛的喝了幾大口,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其他,又說了一句:
“你小子還不知道吧,從戰爭爆發以來,最出名的七個戰士,稱為“血手七士”,他們隸屬於血手戰隊,而這七個戰士,全部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就算不說他們,凡屬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兵,都是全聯盟最勇猛的兵,末日星球,隻產最勇敢的戰士,帝國那些渣子兵,稱我們為末日戰兵,最怕的就是與我們交鋒,聽見了嗎?”
說到後面,馮剛義幾乎是吼出來的。
而林無道聽著這些,心血不知道為什麽陣陣激蕩,血手七士,末日戰兵,還有這種事嗎?從這星球走出去的兵,如此勇猛和光榮嗎?
情不自禁來看向馮剛義,看到他已滿臉通紅,臉色已經猙獰,雙眼爆睜著,彰顯著他的情緒很激動、很不穩定。
果真,隨即他把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在地上,瓶子碎裂, 白酒濺了一地。
接著,他嘶吼著罵道:
“他瑪的,老子這條不爭氣的腿,真是糟蹋老子的一生,怎麽不讓我戰死,乾嗎讓我如此憋屈的活著,老子是個兵,隻想死在戰場上。”
“……”
林無道的內心深深的震撼著,他沒有與軍人接觸過,但看過關於軍人的書籍,知道他們的鐵血和英勇,但畢竟隻是紙上的描述,而今天,他看到了,他感受到了,他忽然間明白到:書上寫的那些熱血奮戰的將士,不是捏造,而是活生生的士兵模板,比如眼前的馮剛義,憤怒,不甘,就因為不能上前線,不能死在戰場上。
是什麽鍛煉出了他們這樣的勇氣?難道不怕死嗎?難道沒有牽掛嗎?
林無道呆呆望著馮剛義,想要讀懂他,但憤怒的馮剛義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凶惡盯著林無道罵道:
“看什麽看,滾,把你的酒拿走,老子不稀罕這些玩意兒。”
林無道遲疑了一下,最終走上前,拿起了兩瓶酒,他已明白:馮剛義愛喝酒,不是真的好這一口,而是借酒澆愁,就因為離開了軍隊。
當他拿著兩瓶酒準備走時,馮剛義又喊住了他:
“等等,留一瓶給我,老子懶得去買了,就當我借你的。”
林無道轉身,依言放下一瓶酒,當他往外走的時候,聽到身後的馮剛義說道:
“千萬別做孬種,膽子不夠的話,就喝點酒,酒能壯膽。”
孬種嗎?
林無道不會去否認或反駁,但他知道,自已絕不會是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