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羊小苟知道了,而且他是林無道唯一的朋友,林無道便沒再隱瞞,如實把昨晚和今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不過,他原本確實不想告訴羊小苟,一是清楚羊小苟的性格,不想因此牽連到羊小苟,二是因為……
羊小苟聽林無道講完以後,憤怒咆哮道:
“我艸他瑪,劉安這畜生,太他瑪欺人太甚了,欺負娘家沒人嗎?道哥,我馬上叫上兄弟,一起去收拾這畜生。”
“不用,之前不想告訴你,就是不想多事,已經搬出來了,就這樣結束吧。”
“那怎麽行,劉安那畜生,就一個欺軟怕硬的垃圾而已,隻要給他一大棒,以後絕對乖得像個孫子一樣。”
“就算我們給他一大棒,難道他沒有大棒?真鬧下去,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畢竟他有錢有勢,這是我們比不了的。”
“道哥……”
不等羊小苟往下說,林無道打斷道:
“不要再說了,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媽說的對,沒必要跟一條瘋狗計較,再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有的是機會。”
羊小苟嘴唇動了動,本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時收住了。
頓了頓,他說道:
“道哥,你和阿姨搬到我這裡來住吧,剛好還有一間房,以後阿姨睡一間,我倆睡一間。”
“不用,孫大勇的人在盯著,如果真搬到你這裡來住,他們定會收拾你。”
“那可以這樣,你和阿姨到我這裡住,我隨便找個地方窩著,這樣他們就找不上麻煩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劉安要的是我和我媽無容身之所,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他只會變本加厲,到時局面會越來越無法收拾,真到了那時候,我和我媽便無法安寧了,甚至可能出現更糟的結果。”
羊小苟沉默,不得不承認林無道分析得在理。
“好了,不多說了,我媽還在等著。馮彩,你教我騎三輪車吧,等我把東西拖完以後,我再送到你家去。”
隨後,馮彩教起林無道駕駛方法,理解以後,林無道試驗了一會兒,很快掌握了要領,雖然還不熟練,但已能獨自操作。
再騎著繞了幾圈以後,林無道和羊小苟、馮彩說了一聲,然後,騎著三輪摩托車慢慢走遠。
等三輪摩托車消失以後,羊小苟馬上對馮彩說道:
“猴子,道哥怕連累我們,但我們是兄弟,不能坐視不管,你趕緊去叫兄弟們,等會在道哥家附近匯合。”
“猴子”是馮彩的外號,因為他敏捷得像猴子一樣,所以得此外號。
馮彩聽到羊小苟的話後,馬上不安問道:
“是要和孫大勇的人乾一把嗎?”
之前有說過,孫大勇在道上很有名,完全不是他們這一等級的混子,說句不誇張的,就算再借馮彩一個膽子,他也拿不出勇氣和孫大勇叫板。
不止馮彩是這樣,羊小苟也是如此,對孫大勇隻有畏懼,以及崇拜。
羊小苟的回應便印證了這點:
“你傻啊,那不是找死嗎?我是怕道哥出事,我們可以暗中看著,萬一有事,多少能幫上一點忙。”
“有道理,那我馬上去叫人。”
“嗯,記得跟兄弟們說清情況,速度快點,別磨嘰。”
“知道。”
兩人分開行動,羊小苟直奔林無道家,馮彩去召集其他人。
……
……
林無道騎著三輪摩托車回來了,
裝好東西以後,載著母親,朝蘇河市西郊開去。 而王兵和塗烈騎著摩托車,遠遠的跟在後面,真是很負責啊。
不過,前方三輪摩托車的速度,實在是讓兩人痛苦,簡直就像烏龜爬一般,慢得讓兩人恨不得跑過去接替林無道駕駛。
這可怪不得林無道,他第一次騎這玩意兒,能開著上路,已經很不錯了。
而這成全了偷偷跟著的羊小苟等人,剛好可以跟上,不過,對三輪車的龜速,也有些想吐糟。
本來隻有二十多分鍾的路程,但林無道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西郊的垃圾場。
眼前,垃圾堆積如山,一堆接一堆,看不到盡頭,刺鼻的臭味彌漫在空氣之中,惡心得讓人想吐,到處都是亂飛的蒼蠅,個頭肥碩,十分活躍,嗡嗡聲不絕於耳。
黃靜嫻到這時才知道兒子說的地方是這裡,已經被這環境刺激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往常日子過得清苦,但黃靜嫻歷來愛乾淨,甚至有點潔癖,而眼前這地方,實在是髒亂,難道以後要在這種環境中生活下去嗎?
林無道已經熄火下車,看到了母親的神色,不禁撓著頭道:
“媽,這裡環境確實挺差的,但好歹有空著的房子,將就住一陣吧,等事情過去了,我們再搬走。”
“嗯。”黃靜嫻點了點頭:“沒關系,隻要把屋子裡收拾乾淨,那就是自已的窩,金窩銀窩,總不如自己的狗窩。搬東西吧,媽隻請了半天假,等會下午還要去上班。”
“好。”
母子倆搬著行李的時候,王兵和塗烈遠遠看著,明顯是不願意走進垃圾場。
王兵憋著氣,盡量抵抗惡心的臭味, 同時,忍不住罵道:
“瑪的,還以為他們有好地方落腳,原來是這鬼地方,這還不如住橋底舒服。”
塗烈眯著眼睛,緩緩道:“你想錯了,那小子非常聰明。”
“什麽意思?”
“你想想,劉安要的是他們流落街頭,他們的處境越悲慘,劉安便越滿意,劉安若是滿意了,便不會再糾纏,這樣一來,他倆便擺脫了劉安,另外,這種地方,連你我都不願進去,劉安自然更加不願意來,如此便可避免劉安的騷擾,這種地方,確實不如住橋底舒服,但卻是最好擺脫劉安的落腳之地,你說,那小子是不是非常聰明?”
王兵愣住,細細一想,確實是這麽一回事,不由得怪笑道:
“原以為這個小子是個楞頭青,沒想到深藏不露,不簡單啊。”
“也不容易,雖然跟我們遭遇不一樣,但實際上,都是在底層苦苦掙扎的人,哎,算了,沒必要過分為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也可以向劉安交差了,反正他得給勞務費。”
“行,走吧,欺負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屁孩,真沒什麽意思。”
兩人上了摩托車,飛馳而去。
余光看到兩人走遠,林無道才停下手中的事,直直盯著他們快要消失的背影。
這一刻,林無道的目光冰冷、深遂,完全就不像一個十五歲少年的眼神。
若是王兵和塗烈看到這眼神,隻怕心中會生起一股寒意,只因為,這是狼的眼神!
或許林無道現在還不是狼,但會是一隻野貓,願意潛伏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