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彌漫在結界之中,驟然消失。
郭皇后化為鳳凰虛影衝破了杜唐所布下的那個結界,出現在現實世界,來到了太極殿外的廣場之上,至於,她身後的太極殿,看上去和平時並無不同,依然出現在視線之中。
然而,太極殿其實籠罩在杜唐布下的道域內,要想闖進去,並不比衝出來來得容易。
在杜唐的道域內,哪怕是打得地動山搖,外界也是一點也不得聽聞。
郭皇后並未回頭,更沒有轉身再入其間的打算,從杜唐的道域中脫身並非沒有付出半點代價,她幾乎是燃燒了神魂,這才勉強脫身,出來之後,修為驟降,別說大宗師,就連原本的宗師境界也是搖搖欲墜,有著破鏡之憂,須得盡快尋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靜養調息,如此,方才能保住自身境界,這才能有所感悟,有著機會再次觸碰天道氣息,真正的晉升到大宗師境界。
身為修煉者,郭皇后心中有數。
權力的確是讓人迷醉,然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身的修為之上,不然哪怕是有著雄厚的背景,讓你擁有的權力,這權力的基礎亦不過是沙灘上的城堡,經不起稍大一點的風浪。
同樣是皇帝,太宗和天后所擁有的權力和杜臻等後來者擁有的權力截然不同,他們可以做到一言九鼎,而杜臻等後來者卻非常的憋屈,令不出長安城這並非誇張的說辭。
畢竟,他們自身沒有強悍的實力,也就只能合縱連橫,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來換取那些世家門閥為其效力,為此,自然難免要克制自己,也就強權不再。
壯士須得斷腕!
郭皇后並非壯士,卻也明白這個道理,有時候,你總得需要舍棄什麽……
只要明白當前自己最需要的什麽,自己的根基是什麽,也就足夠了!
先前那番鬥法讓郭皇后明白,一切已成定局,只要自己活著,一旦真正晉升為大宗師,也就有著東山再起的機會,不至於像先前那般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所以,她第一個選擇便是離開長安,前往河東或者鳳翔的郭家祖地,耗費一些時間修煉到大宗師的境界,當然,在此之前,她也會給那個怪物一點阻礙,不讓他輕而易舉便達到目的。
現身在太極殿外的廣場上,郭皇后準備發出報警的尖嘯。
她想要將皇宮供奉和侍衛們全都叫來,然後降下鳳旨,宣布太子杜賢叛亂,人人得而誅之,如此,哪怕不能逆襲,也要給那個怪物製造麻煩。
同時,也能給她爭取時間,讓她能夠遠走高飛,不至於被那個怪物追殺。
然而,郭皇后並未第一時間發出警報。
因為,在太極殿的廣場之上,有著幾個人的身影。
這其中,有著兩個熟人。
一個是郭家的供奉,宗師強者明空和尚;另一個人則是在她心目中已經是一具屍體的趙王杜睿……這兩人聯袂前來,郭皇后難免有著詫異。
明空大和尚乃是收到了她的旨意,隨著烽火連城前往東宮斬殺杜睿,以此來殺雞儆猴,逼迫皇帝昭告天下,立燕王杜允為太子。
皇帝若是不從,她甚至有著讓皇帝暴病而亡,留下遺旨讓燕王杜允登基為帝的打算。
現在,本已經是死人的杜睿和本該是殺人凶手的明空和尚一起出現在太極殿外的廣場上,而且,看樣子那個明空還對杜睿畢恭畢敬,這怎能讓郭皇后不心生詫異。
怎麽回事?
郭皇后並沒有尋根問底的打算,她心裡清楚,這是對自己不妙的意外變化,所以,她第一時間的反應是逃跑,同時,順便報警。
就在她念頭一動的時候,太極殿的廣場上,卻風雲突變。
劍氣縱橫,割裂天地。
一道道的劍氣將虛空割裂開來,形成了一個結界,將寬闊的廣場籠罩,隔絕了現實世界。
“唉……”
郭皇后發出了一聲長歎。
大宗師!
居然是大宗師劍客!
當初,杜家的太祖正是有著華山劍神的相助這才得以在群雄逐鹿中獨樹一幟,最終,南征北戰奪去了天下,建立了大唐帝國。
大宗師罕見,修煉劍道的大宗師更是罕見!
這杜睿身邊居然有著一個大宗師劍客護衛,自己沒能達到目的也就不足為奇,這明空和尚之所以還活著,多半是已經改換門庭了吧?
杜睿出現在此,必定是有著自己的野望!
也有可能是來找自己報仇!
郭皇后不屑於說一些狡辯的話語,她也不相信憑借著一番說辭就能打消杜睿報仇的打算,畢竟,一見面杜睿身邊的大宗師也就布下了劍陣,將自己困在了結界之中。
既然如此,多說無益,也就只能手底下見真章!
尖嘯一聲,郭皇后燃燒神魂。
識海中,火海熊熊,她的元神在火海中燃燒,被火焰炙烤著,化為了鳳凰虛影,在火海中展翅飛翔,自我意志一點點泯滅,被鳳凰的神魂所吞噬。
玉石俱焚!
事已至此,唯有這般!
元神一旦燃燒便不可逆,哪怕是郭皇后能夠衝破劍陣,哪怕她能夠大展神威擊潰對面的劍道大宗師,甚至將杜睿斬殺,她自身也不得活,最終,也只能化為一團火焰。
火鳳凰衝向了漫天劍氣。
清河真人面色一凝,表情有著鄭重。
鳳凰真焰,無物不焚。
郭皇后身上有著一絲鳳凰血脈,修煉的又是鳳凰真氣,一旦燃燒神魂,便可模擬出一絲鳳凰真焰,雖然威力不及真實的鳳凰真焰的百分之一,卻也有著一絲規則的氣息。
哪怕是大宗師,也須得全力抵抗。
畢竟,大宗師亦不過是初窺規則而已!
杜睿緩步向前。
有劍氣向他襲來,也有火星墜落於身,然而,無論劍氣或者火星,卻都像落在虛空一般,對他沒有半點妨礙,他就這樣,施施然走出了清河真人的劍氣道域,然後,又施施然走進了太極殿,走進了杜唐布下的道域結界,就像是在初春的陽光之下在鄉間散步一般。
如此,他消失在太極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