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開外,劍氣如虹。
漫天都是飛揚的劍氣,追逐著一個小小的五彩斑斕的光圈,光圈內不時飛出閃電霹靂,又或者是黑煙木柱,所有的一切,皆非劍氣一合之敵。
稍遠一點的地方,大隊馬匪蜂擁而至。
“呔!”
半空中,傳來一聲怒喝。
這聲音竟然將馬蹄聲壓製住了,方圓數裡,唯有這悶雷一般的吼聲在回蕩。
聲音落下,原本笑嘻嘻的敵我雙方頓時變了臉色,識海中,佛音被這怒吼聲驅逐,內心不但不再一片平和,反倒感覺煩躁,這煩躁的情緒從心底衝了上來,無比的別扭,無比的難受,胸中就像積鬱著什麽,不吐不快,這種感覺到了頂點之後,便忍不住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烏血。
聶遠也有受到影響,隻覺得識海巨震,耳邊嗡了一下,真氣忙在經脈內運轉,將那口逆衝到喉間的鮮血強行壓製了下去。
好厲害!
好厲害的獅吼功!
各門各派,或者世家門閥都有使用音波的神通,比如南海一派便有碧海潮生曲,已經被鏟除的少林寺便有獅吼功,馬匪中某人施展的這獅吼功甚是厲害,竟然破除了小沙彌慧源的法術。
當然,這獅吼功終究是傷人的功法。
雖然,這獅吼功將眾人識海中的佛音驅逐了出去,同時,卻也震蕩了識海,傷及神魂,這種傷害敵我不分,馬匪和侍衛們相比,修為境界要差了許多,故而,受到的創傷更重,他們吐出烏血之後,要嘛抱頭亂竄,要嘛委頓在地,呻*吟不已。
慧源抬起頭,望向前方。
前方灰雲滾滾,那是大群戰馬奔騰時漾起的灰塵。
灰雲中,突然衝出了一個黑點,那是一根長矛,被強悍的武者擲出來的長矛。
長矛上立有一人,穿著一條短褲的中年大漢,在這個天氣隻穿著一條短褲,說明他已經寒暑不侵,已然跨過了先天之門,是一個強大的先天武者。
這一位疑似先天武者的中年大漢,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毛,就連眉毛也脫落乾淨,除此之外,全身上下花花綠綠,用顏色不同的符水篆刻著許多符文。
閻羅只是在臉部用白色的符水篆刻著五個符陣,只能施展五個法術神通,現在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是符文,就連光光的頭皮頂上都是這些玩意,就像是穿著一件花衣裳。
長矛電射而來,中年紋身漢轉瞬即至。
這時候,閻羅王的護身光圈已然崩潰,符法也好,自身的護身罡氣也好皆被嶽衝的劍氣摧垮,剛好和嶽衝硬生生地對撞了一下,隨著一聲慘叫,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像葫蘆一般在空中滾動,失去了防護,在他身後,嶽衝的劍氣正好追了上來。
若是被追上,免不了被一劍斬為兩半截。
中年紋身漢站在於空中飛馳的長矛上,輕喝了一聲。
他手腕上套著的一隻金環,這時候,化為了一道金光,飛了過來,正好和嶽衝的劍氣在空中相碰撞。
只聽得一聲刺耳的尖嘯。
光華衝天而起,就像是有什麽寶物出世一般,一道炫目的光柱立在原野上空,絢爛奪目。
同一時間,嶽衝出一聲悶哼,整個人電射而回,在往後疾飛的過程之中,他揮動手中長劍,就像老牛拉破車一般,非常艱難地挽出了一個劍花。
“叮叮當當……”
空中,清脆的聲響連綿不絕。
聲音中,有無數金色的光點閃現出來,那些金色光點那是一個個小小的金環,先前那一擊,中年紋身漢手腕上的金環不止擊破了嶽衝的劍氣,還化整為零,變成一個個小小的金環繼續向嶽衝打了過去,這些金環就像隱匿在虛空中一般,無聲無息。
須得嶽衝的劍氣將其劈中,這才現出了本相。
那一邊,紋身中年汗也低吼了一聲,全身上下閃現光芒,這一擊,他也付出了一定代價。
閻羅落地,面色陰狠,眼神閃爍著。
多虧秦廣及時趕到,不然,嶽衝這一擊他就算逃得性命,一身修為十成多半也去了七八成在,和讓他如何不驚,如何不怒?
在他身後,大群馬隊疾馳而來。
閻羅的身子再次飛騰,單足挺立,就像金雞獨立一般站在一個馬匪的腦袋上,身形飄飛,如楊柳在迎面吹來的狂風中搖擺著。
那馬匪腦袋上多了一人,卻輕若無物,他依舊低著頭,右手揮舞著馬刀,疾馳狂奔。
雖然只有數百騎,蜂擁而至,卻也聲勢驚人。
這時候,嶽衝往後退出了百丈左右,方才將空中的那些小金環一一擊碎。
至此,他方才吐出一口濁氣,身形落在地面,落在了聶遠身旁,落在了小沙彌身後。
這時候,花衝等侍衛紛紛盤膝而坐,運轉真氣,化解秦廣的獅子吼,秦廣的獅子吼不再是單純的少林禪門功法,而是有著自己的神通加持,其效果更為邪門,像花衝這樣修為的武者們,須得凝神靜氣,要耗費很大一番功夫方才能夠化解。
半步先天的聶遠還好,只是受到了輕微的影響。
譚二趴在屋頂上,遠遠地望著前方,他有些後悔,不該因為一時好氣而留在原地,應該隨著掌櫃等人退回莊園去,有著槐樹老人家保佑,那些馬匪應該攻不破莊園。就算能夠攻破,也好耗費很多時間,那時候,靖邊軍已經趕過來了,畢竟,莊園內有著傳訊符陣,能夠向邯鄲城傳遞訊息。
江湖!
少年江湖遊!
想象中很是豪邁, 很是瀟灑,然而,只是遠遠地面對那些刀光劍影,面對那些非人的武道神通,譚二內心卻很是忐忑,心臟就像戰鼓一般,被無形的力量敲打著,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心跳快得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全身癱軟,無法控制。
還是做一條鹹魚好啊!
做鹹魚至少能活得安穩一些!
小沙彌慧源在走著,步步生蓮地向著前方走著,向著那空中的秦廣,向著那蜂擁而至的大隊馬匪,他的身形是那樣的孤單,那樣的弱小,有點慨然赴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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