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勒馬,下巴微微仰著,眯著眼睛盯著槐樹集。
遠處,高大的槐樹樹冠鬱鬱蔥蔥,上面彌漫著一片烏雲,天空是淺灰色的,低沉而陰鬱……雲來客棧和周遭的房屋,院牆是灰色,屋頂的瓦是青黑色,地面灰撲撲的,驚慌失措的人群四處亂走,激蕩起來的塵埃也是灰撲撲的……映入眼簾的風景不見絲毫亮色。
這是閻羅喜歡的風景。
他的目光落在花衝身上。
身上披掛的是黑色的符甲,因為風塵仆仆的關系,看上去平淡無常,就和普通的皮甲差不多,實際上,這副甲胄放在黑市上,換取的錢財可在范陽買一棟三進小院。
在沒有被選中,被家族的法師在身上篆刻符陣之前,他穿戴的便是類似的符甲,哪怕是在范陽鎮的親衛營裡面,也須得立有大功方才有資格穿戴符甲。
一般的親衛也只能穿戴精鋼鎧甲,看上去威風凜凜,實際上的效用,和符甲完全沒得比。
這會兒,花衝也在望著閻羅。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逢,閻羅咧嘴笑了笑,他舉起手,在自己的頸子上輕輕一拉,向花衝做了一個割喉禮。
花衝眯著眼睛,把長弓放下。
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這個裝扮得怪裡怪氣的家夥的對手,不過,無所謂,雖然是護衛,做的卻只是一些雜事,真正面對強敵,都是主子出手。
一開始,還覺得尷尬,面子掛不住,經歷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閻羅的視線落在了杜睿身上,並未怎麽停留,轉而望向了在杜睿身側的聶遠。
聶遠的氣息非常穩重,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山,雖然隔得比較遠,閻羅依舊感應到了那一股肅殺的氣息。
這是一個難啃的對手,但是,也不過和自己的修為相當罷了,自己只需帶著幾個手下便能將他糾纏住,所以,不足為慮。
至於其他那些侍衛,全都身披符甲,修為有高有低,沒有一個菜鳥。
手下的兒郎們與之相比,大多不及,往往要三四個家夥糾集在一起方才能和對方較量,正好,自己這邊人多,有著五百個兒郎,哪怕是以十抵一,也綽綽有余。
盤算了一下,閻羅再次望向杜睿。
十來歲的少年,穿著打扮很是普通,並沒有顯得貴氣逼人,然而,很明顯他是主子,在所有人中,他站在中心的位置,那個實力最強大的武者緊緊跟隨著他。
閻羅再次確認,這一次網到了一個大魚。
於是,他笑得更開心了,在馬背上笑得前仰後合,不亦樂乎。
這時,嶽衝走出客棧大門。
幾個呼吸前,他尚在客棧內,面向喬山等江湖客。
那時候,喬山這些江湖客正準備搶奪杜睿一行的馬匹,當他們不聽侍衛的話非要衝過去的時候,嶽衝出手了,並未拔劍出鞘,只是將先天劍氣外放,斬了過去,在院子的地面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裂痕。
如此,便足夠了!
喬山這樣在底層廝混的江湖客,欺軟怕硬是常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著,為了生存,他們是非常現實的人,面子不值一提,隻注重實際。
當他們現對手是先天強者,自己等人惹不起的時候,立刻就軟下來了,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雙手抱頭,連連說著誤會誤會……
“滾!”
嶽衝懶得廢話,隻低喝一聲。
喬山等人忙抱頭鼠竄,遠離了杜睿一行的車馬。
沒有龍馬,單憑腳程,他們很難跑得過騎著龍馬的馬匪,所以,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也就不再逃跑,而是留在了客棧內,準備看一看風頭往那邊吹再說。
先天劍客很難遇到,即便是在強者如雲的太行山內,十幾年的江湖生涯,喬山也只見過幾個先天武者,面對面說話交流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群人中有著先天武者存在,一個個都是好手,白骷髏那些馬匪也算是遇到硬茬了。
當然,白骷髏這群馬匪中也有著先天武者存在,這一次,若是有著先天高手帶隊,這群人也是凶多吉少吧?只不過,那些馬匪多少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喬山心裡有著兩個計劃。
客棧這些人若是佔據了上風,他便會帶著同伴協同作戰,擊殺那些馬匪,這些馬匪的頭顱在邯鄲鎮那裡可是能換錢財的,運氣好的話,弄到了一個馬匪頭領的腦袋,說不定,還能進入衙門任職,不再像現在這般風餐露宿,過著性命朝夕不保的生活。
如果,換成馬匪佔據上風,那又是另一個選擇了!
說是商販,其實喬山這群人有時候也會做盜賊,若是在山裡面遇見落單的家夥,也免不了會攔路剪徑,殺人滅口,不管在哪一個世界,沒本錢的生意總是存在。
如果馬匪佔據上風,他們便會果斷出手,幫助馬匪斬殺客棧眾人,交上投名狀,投向馬匪這一邊,希望那些馬匪能夠接受自己等人。
對此,喬山有著信心。
一個打通了大周天的武者加入馬匪,又有著投名狀,那些家夥多半應該會接受吧?
至於這身份,至於在邯鄲城中安的家,和自己這條老命相比,其實,什麽都不是!
懾服了喬山等人,嶽衝便跨出了客棧大門,他一出現在客棧門口,閻羅的視線便投射過來,與此同時,他手底下的那五十個馬匪也驅馬來到了他身後。
閻羅舉起了手,五十個馬匪幾乎同時勒住了馬韁。
他們並未怪聲怪氣地叫著,全都像啞巴一樣,給人的感覺很是怪異,卻別有一番肅殺之氣,在他們身後,有著灰色的雲層向著這邊快挪動,就像是一座移動的灰色小山。
這是大部馬賊正疾衝而來。
閻羅盯了一眼嶽衝。
經過和展飛一番大戰之後,嶽衝突飛猛進,已然能夠收斂氣息,再加上,彼此有著一段距離,閻羅的目光雖然毒辣,卻也看不穿嶽衝的底細。
吸了一口氣,閻羅舉起的右手突然放下。
在勒馬停下的同時,馬匪們便已經取下了馬鞍上的長弓,一個個張弓搭箭,當閻羅的右手放下之際,便放開了弓弦,箭矢如蝗,密密麻麻一片,從天而降。
向著杜睿等人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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