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所有人撤退……”
李旦突然對蘭度說道。
身為大法師,蘭度的反應比李旦更大。
現如今,在他識海中,已然點燃的兩盞魂燈燈光搖搖欲墜,仿佛風中殘燭,瞧著便要熄滅一般,而另外一盞已然兩者幾色光的魂燈,那幾色光的光暈已然黯淡。
心中有著大恐怖。
聽得李旦那樣一說,他點了點頭,將遠處的梁鳳至的親衛隊隊長叫了過來。
先前,那些人已然聽了他們的吩咐,躲得遠遠的,這會兒,都在百丈開外,不過,他們到是一直注視著這邊,像嶽衝這樣的杜睿侍衛,目光一直落在牌坊那裡。
蘭度正要傳音過去,突然間,他猛地回頭,回頭的動作幅度如此之大,讓人見了很是擔心,擔心他會將脖頸扭斷。
此時,李旦的目光也落在牌坊那裡。
突然間,牌坊周身變得血紅,仿佛被鮮血塗抹了一層那般,這變化哪怕是不知其底細的普通人也會觸目驚心,至於李旦和蘭度,此時識海內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元神在風浪中搖晃著,仿佛風暴中的小舟,頓時便有著明悟,這應該便是那小世界的完成體。
如果說,先前的恐怖只是某種感應。
現在,那種恐怖感便轉換為了實質。
這是一個有著自我意志的小世界,一個非常特殊的小世界,就像是活著的生靈。
有著自我意志的小世界李旦也曾經見識過,不過,那種自我意志只能在秘境內才能感應得到,進入秘境之後,便會受到小世界意志的影響和控制,那意志會利用秘境內的存在來追殺像他這樣的外來者。但是,那樣的小世界卻受到本世界天道的壓製,對現實世界很難有著影響。
眼前的這個奇怪世界卻不同,本方世界的天道法則對其沒能形成壓製,或許,是天道規則沒有能反應過來,又或者是有著其他原因,總之,李旦沒有感應到天罰的征兆。
是某種瞞天過海的手段?
即便有著天罰,也並非什麽好事情,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受到影響,天罰雖然是定位打擊,但是,你若是在這打擊的范圍內,受到牽連那也是活該。
逃?
這個念頭並非沒有。
不過,終究是宗師級別的強者,若真的在恐怖尚未降臨前便跑路那也走不到現在這個程度,在那一刻,李旦也好,蘭度也好,都八仙過海鬧羅漢,神念投向了牌坊世界。
刹那間,血海滔滔。
更進一步地感應,那是一片血色的氣泡,一個個血色的氣泡緊湊著挨在一起,晃眼望去,便像是血海一般。
那血海中生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神念剛剛觸及,不管是李旦那樣直接外放的神念,還是像蘭度那樣利用符法使用神念……那時候,都身不由己地投向了漩渦,被那血海牢牢地困住,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中的小鹿,四蹄深陷泥沼之中,越是使勁掙扎便越是往下陷落。
“咻……”
一把晶瑩的小劍從李旦腦後飛了出來,化作一道白光斬向了跟前的那座血色牌坊。
這飛劍有著來歷,是來自上界的法寶,雖然因為天
地規則的變異,飛劍的威力已然下降到了不及原來的三分之一,然而,一旦放出,卻也有著不亞於大宗師的一擊。
這是李家不多的幾件珍藏之一。
若非李旦身為李家家主,也沒有辦法佩戴這飛劍,更沒辦法驅使。
飛劍斬在牌坊之上,有血光洶湧,將那道白光吞噬了進去,同時也將驅使飛劍的李旦吞噬了進去,並沒有給李旦脫離血海的機會。
只是,這飛劍並非一點用處都沒有。
被這飛劍一擊,原本向著四面八方蔓延的血光突然間停滯下來,就像是被臨時打斷的海邊的漲潮,而蘭度恰好站在潮水的邊緣,不曾被這洶湧的潮水淹沒。
他面色發白,身形往後疾退。
同時間,他抬手取下頭上戴著的高冠,猛地往地上一扔。
高冠落地,化為偏偏晶瑩,事先布置好的符陣也就被激發,一枚枚符文閃耀著七彩的光芒密布空中,將那血色牌坊圍在了中間。
李旦那一擊拯救了蘭度,李旦卻被那個神秘世界吞噬了。
這時候,蘭度的一絲分神依舊在那個世界內,在他眼中,同樣是無邊的血海,那些血色氣泡洶湧著向著這邊奔來,一道白光在血海氣泡中左衝右突,李旦正站在那白光之上,勉力支撐著不至於被血色氣泡吞噬,只不過,這白光飛行的速度越來越慢。
一旦白光無法飛行,李旦也就避免不了被血色氣泡吞噬。
怎麽辦?
蘭度心中清楚,自己無能為力。
他不但無能為力拯救李旦,也無能為力逃脫那血色的氣泡吞噬,現如今,所做的一切只能暫時阻遏血海世界的擴展,這種阻礙非常的短暫,他有著計算,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罷了。
只能等死?
蘭度內心充滿絕望,若非意志還算堅強,並沒有束手待斃的意思,這會兒,元神多半就已經崩潰了。
……
虛空中,不知名所在。
一條藍色的章魚在虛空中遨遊,準確地說,這並非章魚,只是形似章魚的某種生物,藍色的光影在虛空中閃爍,一吞一吐,藍光籠罩處,一片虛無。
比虛空更加虛無的虛無。
貌似章魚的生物將觸手伸向了四面八方。
章魚的觸手同樣閃耀著藍光,不知其數,探向了虛空的深處,其中的一隻觸手穿透了無盡虛空落在了某一處,觸手的頂端是一個吸盤,吸盤上有著一個小小的神殿。
那是一座廢棄的神殿,許多年以來一直廢棄著。
突然間,神殿有著紅光蕩漾。
這是某種因果律的聯系,這聯系不存在時間空間的阻礙,大能能夠沿襲這條因果線穿越時空追溯根源。
章魚的觸角輕輕顫抖著。
這是愉悅的表示。
對這樣的虛空存在來說,發現一個新世界又或者重返某個舊世界,將丟棄了的坐標重新找回,那就是一種幸福,它存在的意義便在於此。
它是秉承貪欲意志而生的虛空妖魔。
它這一類的存在,其力量來源於生靈,來源於所有生靈的負面情緒,如這頭章魚
,如這根觸角,其力量便來自於生靈的貪欲,其秉承的意志乃是貪欲,屬於吞噬的一部分。
但凡是人類,哪怕是大宗師強者這樣的存在,也擺脫不了貪欲。
這也是泰山神君不敢靠近趙地的原因,只能驅使手下神將進行自己布置的計劃,就是害怕被這個家夥當成了目標,畢竟,大宗師這樣的武者對這存在來說,乃是一道難得的美味。
……
杜睿睜開了眼睛。
眼前已經變得一片血紅,原本白色的氣泡全都塗抹上了一層殷紅,顯得特別的詭異,血紅氣泡內,依然有著各種各樣的景象,各種各樣的生靈,依舊像是一個個真實的世界。
只不過,很多氣泡在一點點的破碎。
一旦破碎,便有什麽從升騰而起。
沿著某個無形的通道,以一種讓人難以想象的途徑穿透無盡虛空,飛向了虛空中的某處,那是一顆血紅色的眼球,那眼球內有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殿堂,就像是神秘詭異的祭台,而那個眼球又鑲刻在一根看上去無比巨大的柱子之上,視線往回一收,卻發現那柱子乃是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觸手。
無法再向觸手那端追溯。
杜睿歎了歎氣,那不知是真實還是幻象的景況躍入識海之後,那個存在的氣息也就暴漲,相應的,石碑意志也變得強大起來,與之抗衡。
杜睿的元神勉強維持著這平衡,卻像是被漩渦中的雞蛋,眼看便會破裂。
現在的他就像是小兒舞大錘,哪怕是拿起都已經非常吃力,更別說還要將之舞動。
時間一長,只能打壞自己的頭。
時間不在自己這一邊。
只能那樣做了!
冒險?
是的,這是冒險!
這是小兒沒有任何保護作用便走鋼絲繩, 腳下乃是無盡深淵,一旦稍有失手,便會粉身碎骨,幸運的是,其實還沒有掉落到底在半空中他多半便已經失去了自我意志,元神會被某種力量摧毀,如此,也就不至於感受到那非常恐怖的痛苦。
只能這樣做!
這是唯一的辦法!
杜睿閉上了雙眼。
……
無盡虛空中,無名小島。
杜睿在這石碑中有著一縷分神,現如今,那縷分神施施然出了石碑,幻化為杜睿的模樣,雖然只是一道虛影,五官面貌卻也分明。
那虛影站在石碑前,神念觸碰著石碑。
這是一種獻祭方式。
最終,杜睿屈服了。
在沿襲本能運轉的規則看來,這是杜睿屈服了,因為無法抵抗自己散發出去的氣息的汙染,最終,他答應了等價交換的原則。
於是,契約簽訂,不可反悔。
接下來,杜睿需走出第一步。
第一步很簡單,杜睿須得在石碑前方擺上自己的祭品,來換取石碑的饋贈,祭品和饋贈須得是同等價值,根據宇宙規則而來的價值。
一切,遵循公平原則。
這種交易會一直沿襲下去。
直到一方無法增添物品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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