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強行壓下了體內翻騰的武息,赤血閻羅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隨後,他撲扇著巨大銀光武王戰翼來到了結界旁邊。
祭動武息,赤血閻羅抬手緩緩朝著那道半透明的黑色光幕伸出。
蓬!
就在赤血閻羅的手指頭碰觸到黑色光幕刹那,一股恐怖的反彈之力,瞬間是將他的手指頭狠狠反彈而出,讓得那手指之上不斷傳來陣陣錐心之痛,若不是赤血閻羅心裡早就有底加以防備,恐怕這手指頭就要保不住了。
“是結界,而且這個結界很詭異,之前我並未見過,你們呢?”皺著眉頭,赤血閻羅轉過頭看向鬼龍和藥老,而後將詢問的視線投向最後方的骨龍王者。
鬼龍和骨龍王者晃了晃腦袋,表示並不知情,最後,還是見識多廣的煉藥師藥老,推測出了這道結界的來源。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深淵群島的煉藥師公會曾經聽人提起過,有一種惡魔禁術可以在這片天地短時間內,製造出小范圍惡魔所適應環境的惡魔領域。由於這片領域來自惡魔界,所以在這片領域裡所有的惡魔修為都能得到不小的提升,它們好像稱之為幽冥結界。”藥老凝著雙眉,顯得有些擔憂的說道。
“竟然還有這種事,那幽曠他!”鬼龍臉上盡是焦急,而此時此刻的他,卻是連看一眼自己的女兒都覺得多余。那種形態,已經讓他沒有了半點親人的感覺,甚至是感覺到了些許的厭惡。
既然已經將靈魂出賣給了心魔,那鬼麗,也就不再是鬼麗了,只是一頭窮凶極惡的惡魔,僅此而已。
藥老搖了搖頭,臉上神色愈發的凝重。
“沒辦法,除非召喚幽冥結界的惡魔自動撤除或身亡,否自其他人無論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進入,就算是現在這裡有武尊強者存在,也不行。”
“這……,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看著嗎……”
赤血閻羅的心浮躁了。
此刻的他發覺自己好沒用,幽曠就在自己身前不遠,但是自己卻只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看著幽曠自己一人獨對兩頭惡魔,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相信他,相信幽曠。”
藥老抬起頭,將視線投到了結界裡面那道略顯蕭瑟的銀發身影之上,心頭卻是不知為何冉冉升起了一股敬佩與可靠並存的感覺。
“都已經走到這裡了,我相信他還會一直堅持著走下去,半年前,我們都以為他殞命在了秋列島,可結果這小子,卻是在鵬魔島即將覆滅的時候,帶給我們一道又一道的驚喜,你也說過,他總是一個人孤軍奮戰著,一步一步豐腴著自己羽翼,不會這麽容易就隕落的,而且這小家夥向來很聰明,身上的底牌,也未必是我們能夠看得通透的。”
“看到他手上那把槍了吧?”
藥老轉頭繼續朝赤血閻羅說道,“九品,還是中段的靈器,而且他身上還穿了一件三品靈氣戰衣加成!在這銷聲匿跡的半年之內,或許這家夥遇上的事情是我們所想象不到的,武王級別又如何,正面吃上九品中段的靈器一擊,即便是武王強者,也絕對不會好受到哪裡去。”
事到如此,又能如何,赤血閻羅也只能是選擇相信藥老的話,強行按下搖拽的思緒,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幽冥結界之內那道執槍的銀發身影之上。
然而,他的口中卻是忍不住在低聲喃喃著。
“九品中段的靈器和靈氣戰衣……,但對方可是實力幾乎能夠與我比擬的武王強者,幽曠他……真的能撐得住嗎……”
就算底牌再強,
幽曠所面對的,可是高出整整兩個級別的鬼麗,這種事情在赤血閻羅活著的歲月當中,完全沒有看過能夠成功反敗為勝的。不止是赤血閻羅,就連說出這番話的藥老,還有那鬼宗鬼龍,甚至是得到了龍麟傳承獸技的骨龍王者,在心中也深深的明白這種事情是多麽不可能。
然而他們當下卻是還沒有意識到,幽曠已經是將許許多多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比如在這半年之內發生的事,又比如剛剛在這兩天發生的事。
誰又能夠想到僅僅只是幾息的時間,赤血閻羅和炙陽軍便是從毫無勝算的絕地之中,因為幽曠的介入運籌而產生了大逆轉,最後直接是降服了烈焰島大軍,更是將一切罪魁禍首的慕容冥擊殺於當下。
幽曠他,本就是一個善於創造奇跡的可靠之人啊……
幽冥封印結界之內。
身上黑色氣息隨著幽冥圖騰結界出現而不斷攀升著,鬼麗卻並沒有急著對幽曠出手,而是將戲謔的視線投向了結界之外那顯得著急萬分,卻又束手無策無可奈何的鬼龍和赤血閻羅之上。
“我的父親大人,我的島主大人,怎麽樣,對鬼麗這次回來帶的禮物還喜歡嗎?赫赫,哈哈哈……”
“住口,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面對鬼麗的戲謔話語,鬼龍雙拳緊握,幾乎是暴怒狀態下喊出了這句話,“鬼宗三千將士的性命;炙陽軍近一千的損耗;在這場戰爭當中喪生的天都山脈魔獸軍團成員!數千條的性命,你可知現在你的肩膀之上,扛著數千條的性命啊!逆女!逆女!”
鬼龍將恨恨的眼神投向了自己的女兒。
然而對此,鬼麗卻是顯得極為不屑。
“逆女?你說我是逆女?哈哈,哈哈哈……”鬼麗再次昂頭瘋狂的笑著,只是在幾息的時間之後,她那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瞳猛然一凝,死死盯著結界之外的鬼龍,“你有當我是女兒?笑話,你鬼龍眼裡除了鵬魔島和你的鬼宗,什麽時候將我鬼麗放在眼裡了?逆女?我呸!你有什麽資格當我鬼麗的父親?”
“為什麽我鬼麗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你鬼龍仍然沒有半點自責,沒有半點愧疚嗎?我為什麽會跟這個魔族與人族的雜種結怨?那時候如果不是因為鬼羅,如果不是因為鬼宗的未來,我鬼麗會至於不辭辛苦跑到了穢凌城跟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小子糾纏麽!”
“而你,鬼龍,在知道我跟赤怡染來過穢凌城之後,卻因為這雜種廢了赤怡染,還要將我傳喚回來接受懲罰,我問你鬼龍,這雜種跟你有什麽關系嗎?為什麽你要為了他這樣對待赤怡染和我?你知道什麽叫結發妻子和女兒,知道什麽叫家人麽!”
“還敢在我面前裝成那副大義凌然的樣子出來,我呸!你可知道你現在的模樣,簡直讓人作嘔!”
一席話,震得鬼龍呆若木雞,就那樣靜靜懸浮在結界外的虛空之中,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竟是找不出半句反駁的話語。
身為女兒,鬼麗此刻所說,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對,鬼龍甚至是因為鬼麗的這一席話,逐漸陷入了自責當中。
是啊,如果當初沒有對她們母女做出那般重罰,是否鬼麗,便不會走到今天如此地步,是否今天那數千條性命,便不會就這樣白白的犧牲。
“鬼麗,女兒,我……,我……”
仿佛一個什麽東西梗在喉嚨中一般,鬼龍心中此刻似有千言萬語,卻是怎麽也無法說出口。
就在鬼龍陷入萬分自責之際,一旁藥老的聲音傳來,宛如在盛夏裡當頭澆下一頭涼水一般,瞬間是讓鬼龍徹底清醒了過來。
“惡魔,果然善於蠱惑人心,果然是以折磨他人為樂,如果不是老夫曾經親眼見識過,差點都連老夫也被你的這席話給感動了。”
撫著胡子,藥老聲音淡然的說道,“第一,鬼龍只是下了命令要將你傳喚回來,並沒有真正的對你做出什麽具體處罰,從小到大,他除了疼愛,哪裡虧待於你?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跟他完全沒有半點關系;
第二,你說為了鬼羅,甚至為了鬼宗,那我想問你,你所謂的這些,到了如今結果又是如何?鬼羅因此對你失望,鬼宗因你而元氣大傷,幾乎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這,難道就是當初你的目的?
第三,與幽曠的對立,我也有所耳聞,當初你最看不起的那個人,卻是以絕對的實力將你打垮,而你鬼麗在失敗之後卻不思進取,毫無悔過之心,更是將靈魂出賣給了心魔,我想問你,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在哪裡?
是你!鬼麗,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的本性,造就了今天你淪落至的這般下場!”
幽幽懸浮虛空,鬼麗靜靜聽完了藥老的話,卻並沒有因為被戳破心計而感到半點惱怒,反而是在嘴角掀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哦……,赫赫赫……”
她發出了陣陣低沉陰森的笑聲,“難得我有心情,沒想到卻被你這老家夥將好事給破壞了,也罷,在你們的面前慢慢將幽曠折磨到死,倒也是個不錯的遊戲,無助吧,怨恨吧,掙扎折磨吧,你們越是如此,我便越能盡興,赫赫赫,哈哈哈……”
就在鬼麗瘋狂大笑之際,驟然,一道蘊含著濃濃不屑的金屬獸音,由幽冥圖騰封印內不遠處傳了過來。
“將那家夥慢慢折磨到死?切,本尊看就現在的你,可未必有那個本事,還真以為區區一個結界,就能讓自己無法無天了?”
龍麟身前,此刻雷通緊咬著牙,不斷朝著龍麟發出一道又一道猛攻,卻是慢慢的發現,無論幽冥圖騰再怎麽給他加成,甚至是達到了四星武王的境界,也依舊對龍麟造不成半點傷害。反觀龍麟,在與雷通對戰之際,卻是還有其余精力去注意周旁動靜,顯得十分遊刃有余。
“混蛋,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有了幽冥圖騰加成,卻依舊對這頭孽畜無可奈何!”
而與此同時,一直靜默不語站立在原地的幽曠,終於是旋動手中銀槍,身體緩緩懸浮而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鬼麗,還當真要謝謝你,讓我有時間從原始蓮魂之上厘清了目前的這一切,現在,便要來看看究竟是誰入了誰的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