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志宮,這是一座專門為逝去三軍將士修建的墓園。
因為埋在泥土裡很可能因輻射導致屍變,說不定會出現喪屍什麽的,所以所有逝去的戰士會被燒成灰燼,埋葬在不過13030公分長的牆壁式墓地中。
所有人共用一個電子顯示屏,需要祭拜的時候,可以在顯示屏上輸入名字搜索,然後會投影顯示出來,如果使用手動翻頁,幾天也別想找到。
就是這麽坑爹的墓葬方式,還需要佔用逝去戰士三分之一的撫恤金,而且每年還要強製收管理費。
整個羿方神槍隊都是沒有家人的孤膽英豪,撫恤金全部充公,所以他們死後,喪葬費用都是由羿方一人承擔的。
本來一人和一條戰犬同墓可以節約不少錢,但羿方倔強的非要分開建檔,讓他那一點工資全搭了進去。
而今天,帶著一身的疲憊,羿方又來到這裡,再次為自己的愛犬德魯伊開了一個墓,沒有骨灰,僅僅是那枚鈴鐺放了進去。
在那電子屏前,羿方調出了所有隊員的照片,還有戰犬們在一起的集體照,羿方的眼眶又紅了。
“對不起兄弟們,我們……終於團聚了。狙擊手本不讓喝酒的,這是我們羿方神槍隊的規矩。”羿方掏出了隨身藏得最好的一瓶好酒,打開瓶蓋平緩的倒在地上,“但現在你們可以休息了,特批喝上一杯吧。”
“你們的隊長我啊,真的真的對不起你們啊,本來打算找回德魯伊後,就在這裡謀份差事,天天給你們掃掃墓,陪你們嘮嘮嗑,過下半輩子的。不過我啊,遇見了一個奇怪的小子,他很了不起的,比我們遇見的任何領導都要了不起,他的腦子很好,而且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你們的隊長我啊,說不過他,被他說服了,所以打算啊,既然還活著,就陪他再瘋一段時間吧,老哥們,又要讓你們在那邊等我一段時間了,關於我的位置我都買好了,就在你們的墓室正中間,給我自己留著的,等我死了,就真的可以團聚了。”
就在這時,一個皮鞋踏地的腳步聲傳來,羿方的耳朵就像他的眼睛一樣靈敏,不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今天是星期天嗎?”
說話的是一個留著短發短須的男人,他身材挺拔,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猶如中世紀的歐洲紳士,手中還握著一隻黑色的文明棍,另一隻寬大的手中捧著一大束的菊花。
這種非人工塑料造得花都可以貴如奢侈品了,但眼前的男人卻保證每月都會送上一束。
羿方則是每周天都會過來,偶爾撞見也屬正常,不過今天真是不期而遇,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逍遙城內一人之下十萬兵馬之上的三軍統帥……烈日。
“不是星期天,因為找回了德魯伊的遺物,所以過來安葬它。”羿方沒有看來人,也沒有行什麽大禮,就像普通路人般的平靜聊天道。
“是嗎?恭喜你,當初我說派人幫你去找,或許你更早就能找回來了。”看著眼前的集體照,烈日和羿方並肩而立。
“不必了,我擔心德魯伊以為是追兵,跑得更遠,回不了家。”羿方的眼中,浮現出了淚光。
“你還在恨我吧……當年,我提醒過你,不要去參加什麽聯合演習夏令營,是你非要去秀。”烈日無奈歎息道。
“然後,你就必須讓我們徹底消失?”羿方側頭看向了旁邊的老領導。
“羿方神槍,永遠不能變成逍遙城外的槍,
這是底線。”烈日決絕道。 “那為什麽你不去對我們的王說?是他要把我們賣了!明碼實價的賣了!怪我們嗎?”羿方聲嘶力竭的吼叫。
“王就是王,有時他被利益蒙蔽了眼睛,但做屬下的,就是要為他糾正錯誤的。”烈日理所當然道。
“所謂的錯誤,就是用我們兄弟的命去填的!你知道他們比誰都忠心!我們是破軍最好的兵!”羿方揪住了烈日的衣領,對著烈日的臉吼叫,3年來,他從未如此激動過。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你們才必須留在逍遙城,死也要死在這裡。羿方,我知道對不起你們,但是,我必須這麽做。”烈日毫不生氣,只有謙卑的道歉。
“留在逍遙城?好,我就中你的意,現在,馬上,我會去軍務處,恢復我的軍銜!我要重新當兵。 ”羿方落著淚的放開了烈日的衣領,“有人需要我代替你的位置,我很感興趣。”
“就是那個新來的愣頭青嗎?他似乎很聰明,動作也不斷,但他還不夠格參與權力的遊戲。我讚同,你確實有德有能代替我的位置,不過現在的你,還不行。再等10年,位置我可以讓給你。”烈日整理著衣領,輕描淡寫間決定的卻是統帥歸屬問題。
“抱歉,當初我在那難天關背水一戰,苟延殘喘活到今天,用你的話說,我沒得選,這就是現實。現在也一樣,你終將被時代淹沒,新的力量將崛起,取代腐朽無能的一代,這也是現實。”羿方冷笑道。
“羿方,我並不希望你參與這種事情,你是我見過最好最純粹的兵,你不該變成別人的工具,太可悲了。”烈日由衷道。
“看看我後面的照片,我本該是裡面的一員,現在因為你所謂糾錯,他們全死了。不管你想不想我參與,我已經是你們權力遊戲裡的犧牲品了。”羿方說著,將空酒瓶放在了墓室前,轉身離去,“烈日,準備好被時代更替吧。”
看著羿方離去的背影,烈日很高興,因為那昔日的羿方神槍終於回來了;但烈日也是遺憾的,因為讓羿方覺醒的,竟然是一個小子給他激發出的憤怒。
“張嵐……看來有必要去管管你了,為什麽這些年,膽大妄為的後生越來越多了?難道真的是因為逍遙城,要亡了嗎?”
烈日歎息的將鮮花放下,整理了一下被羿方弄皺的衣領,甩動著文明仗,踏著皮鞋的清脆腳步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