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五郎眼看道長摔在地下,想飛身撲下去補拳,周興堂攔住,大聲說:“比武結束。”
保五郎大怒,飛起一腳踢向周興堂。
周興堂對這一腳早有心得,一個反劈,壓住保五郎的腿說:“保五郎,比賽結束。”
保五郎沒有想到這一腳,愣住了,看著丁松陵說:“下一場就是你。”
保五郎說完,恨恨地看著昏迷的道長。
丁松陵命令手下將道長抬到擔架上,用聽診器聽心臟的跳動聲,感覺十分微弱。丁松陵命令將道長抬上救護車,開往廣濟醫院。
救護車上,掃地那個道士將一顆金丹丸塞進道長嘴裡,安慰丁松陵說:“道長內力深厚,現在不死,想死也死不了。
丁松陵不敢樂觀。
道長年事已高,保五郎郎那一腳太霸道,道長心跳已經紊亂,他有些驚慌。
今天的安保,他事先向橫田請示,由何紹文負責,他請假,充當師傅的助手。
橫田理解丁松陵的心情,爽快答應。
丁松陵在崗,他倒擔心,怕到時丁松陵因師傅被打殺受刺激,借機下令收了丁松陵的槍。
丁松陵知道橫田在道長身上沒有佔到便宜,暗中耿耿於懷,保五郎如果在比武中殺了道長,他完全不會阻止。
丁松陵也知道空手道戰勝中國武術,在他看來,理所應當。
所以,丁松陵注意到道長昏迷倒地的時候,橫田帶頭起身鼓掌。
發現道長還有一口氣時,臉上的遺憾在丁松陵面前也毫不保留。
當下,必須救下道長的命。
救護車到達廣濟醫院,丁松陵命令送急救室,馬上吸氧,同時輸液,打止血針預防內髒出血。
怕保五郎郎到醫院無理取鬧,又調一個班的隊員守著病房。
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觀察,或者說是聽天由命。
焦慮中,丁松陵覺得疑點重重。
保五郎勝了道長,按說應該得意忘形,在全城軍民面前迎接歡呼,結果是滿腔憤怒。
道長完全可以用武當功夫和泰拳的招數化解保五郎的攻勢,道長始終不用。為什麽?
丁松陵離開時,晃眼看見渡邊跑上比賽台,姿勢那麽緊張,又是為什麽?
周興堂的反劈,壓得住保五郎的腿,更不正常。為什麽?
一邊想這些事,一邊聽道長的心率,感覺比剛才好一些,這才略略放心。
道士看丁松陵心慌,鎮靜自若,守著道長打坐,說道長過了這個時辰,自然會醒,無須擔心。
很快,周興堂趕來,看望道長的傷勢。
“保五郎也受傷了。”周興堂說。
難怪!丁松陵恍然,保五郎的憤怒是為這一點。
“是腿傷?”丁松陵問
周興堂點點頭說:“是,但是傷在哪裡不知道,只是走路好像不得力。”
道士聽到這裡,睜開眼睛說:“傷到了腳筋。我看得清清楚楚,師傅用內力擀傷了日本人的腳筋。”
道士看著丁松陵說:“我師傅是為了你,不然可以殺了保五郎。”
“為了你不殺,冒險擀腳筋,才被保五郎傷到內髒。”
“命保得住,武功徹底廢了。”
“師傅讓我轉告你,三招加泰拳的招數,可以破解飛身側踹,不過這一手,留個你,丁總隊長。”
丁松陵眼淚滾燙,掛在眼眶。
周興堂急忙安慰說:“道長用心良苦,
你要用心銘記。橫田在憲兵隊為保五郎慶祝,我得去了。” 周興堂說完,匆匆離開。
丁松陵看著道長,忽然覺得發生的這一切完全是匪夷所思。
當初讓保四郎吃藥,以為天衣無縫,想不到保五郎會通過醫學手段發現疑點。
為了戰勝保五郎,向道長求招,無形中逼走了道長。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行事不周密,後期必然要付出代價。
今天的代價就非常大,事情再發展下去,稍有不慎,身份暴露,那是全盤皆輸的局面,一切將不可收拾。
身為特工,此時此刻,須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丁松陵冷靜下來,看道長呼吸平穩許多,讓道士守著,將守衛撤離,自己趕往憲兵隊參加保五郎的慶祝宴會。
果然,橫田一直關注著丁松陵,看見丁松陵進來,滿臉欣慰,將丁松陵叫到身邊,關心地問:“道長脫離危險了嗎?”
丁松陵說:“人死不了,武功肯定廢了。”
一旁的保五郎哈哈大笑說:“能再我這一腳下撿回性命,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講,是他的造化大。”
“你這個師傅,其實可惡。”保五郎說,“竟然敢傷我的腳筋。”
“算他命大, 殘廢了。不然,我會要了他的命。”保五郎說。
丁松陵恭恭敬敬地說:“五郎閣下的武功過去名震上海虹口道場,如今必定名揚東南亞。高下已分,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保五郎開心大笑說:“跟你比武之後,我就離開這個地方,到泰國挑戰泰拳。”
丁松陵向橫田求情說:“橫田君,你勸勸保五郎閣下,給我一條生路。”
橫田說:“他為你而來,不跟一戰,絕不會罷休。”
“不過你放心,這次比武,我親自做裁判。我保證公正進行比武。”
丁松陵如釋重負,起身向橫田敬酒。
橫田滿意地起身,喝下這杯酒,對丁松陵說:“對皇軍忠誠的朋友,我們是會區別對待的。”
丁松陵看看現場,松陵有頭有臉的漢奸都在場,如果今天自己不來,擺明了是跟橫田過不去,今後的麻煩就會接踵而來。
周興堂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一切,之前,橫田肯定表達了對他的不滿。
特工的道路,真是步步驚心。
丁松陵索性放開,開懷大飲,挨個敬酒,還跟保五郎扳手腕。保五郎手力驚人,丁松陵不慎傷到了韌帶,保五郎高興得滿飲一杯。
歡慶到半夜,丁松陵才跟著眾人搖搖晃晃離開憲兵隊,來到醫院,看視道長。
道長仍然昏迷,呼吸已經順暢。
道士說道長到時間自然醒來,不必掛念,催丁松陵去休息,這裡有他。
丁松陵這次聽話,離開醫院,徑直回宿舍休息。
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