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秦魏國邊境。
已經是半夜,兩名仆人和一位老者,衣著狼狽,在荒郊野外匆忙趕路,後面好像有追兵追趕似的。
“店家,店家。”
青年仆從使勁拍打客店的木門。
他們趕了很遠的路,才找到了這一個客店,今天夜裡只能這休息。
“來了,來了。”
客店老翁推開門走出來,看可他們一眼。
“店家。”
仆人拱手行禮,“我們從秦國去魏國途經此地,累的實在是走不動了,想在這借宿一晚,請店家行個方便。”
老翁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問道:“有住店憑證嗎?”
“憑證?”
仆人微微轉頭看向後面的主人。
“對,就是官家給的住店憑證。”
“我們走的實在太匆忙了,憑證未曾攜帶,店家,你就讓我們住下吧。”仆人一個勁的行禮。
此刻天色已晚,如果不住在這裡,只能連夜趕路,或者睡在荒郊野外。
“不行,不行。”老翁嚇得連忙擺手,“不是我不願意讓你們住,要是擱在以前你們住就住了,可是在秦國實行的是商君之法,你們沒有住店憑證,冒然收留你們,萬一出事,可是要連坐的。”
“我們一家老小可就都沒命了。”
商君之法,根本沒有任何人情可言,只要犯法無論是誰都要接受處罰,即便是秦王的太子傅贏虔,犯了法照樣實行劓刑(受刑的人被割去鼻子)。
老者走過來,從身上掏出一大袋錢財,“店家這些錢你收下,就讓我們在這住下吧。”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商君的連坐之法,實在是太可怕。”老翁依舊搖頭。
雖然這些錢財讓人心動,可還是小命更要緊。
“真是作法自斃啊。”老者絕望的自說一句,“既然如此,我們就告辭了。”站起來轉身要走。
“客官,你也別恨我,要恨就恨那個商君吧。”老翁也露出不忍,看他們已經很疲憊了,卻不能收留他們。
老者轉過身來,露出一絲微笑,“我不會恨你,也不會恨商君。”
“因為我就是商君。”
這個逃命的老者就是商鞅!
“什麽?”
老翁看著主仆一行人遠去,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商鞅在逃命。
秦孝公去世之後,最支持商鞅變法的人死了,而這場在全國實行的變法,危害了許多貴族的利益。
秦惠王繼承王位之後,遭到了秦國貴族們的強烈反撲,太子傅贏虔等人告發商鞅意圖謀反,秦王下令逮捕商鞅。
商鞅不甘心坐以待斃,匆匆逃往封地商於郡。
大漢村,村中心。
“連邊關一老翁都能遵循商君之法,其法在秦國延續下去,秦國必定強大。”
蘇林跪坐,聽到鬼谷子講這段,唏噓不已。
“哎,秦國能夠變得強大,商鞅功不可沒,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新王為了平息眾怒,必定會殺商鞅。”
鬼谷子語氣低沉,商鞅畢竟也是他的徒弟。
二十多年了,師徒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面了,再次相見,物是人非。
“可前輩,商君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你不會是想讓我去救他吧?”
蘇林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在秦國軍隊都出動的情況下救出商鞅。
憑這點人?給秦軍塞牙縫都不夠。
“呵呵,老夫也不會強人所難,
已經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商鞅回到封地打算抵抗秦國軍隊,其實他自己也清楚,戰敗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樣拖著,就是為了能給家人爭取逃跑的時間。”
鬼谷子看了蘇林一眼,“老夫是想求姑娘幫忙,收留商鞅的家眷。”
“原來是這個事,好說好說。”蘇林很爽快的答應了。
正需要多招些人增加人口,這些人來了之後,豈不是一舉兩得。
況且商鞅能有多少家眷。
“再次拜謝姑娘了。”鬼谷子恭敬的拱手行禮。
“沒事,也就是添幾副筷子的事。”蘇林虛扶一下笑道。
“對了,他家有幾口人過來?”
“呵呵,也不多,八百多人。”
“……。”
尼瑪。
獵戶村,陳陸家。
原本陳陸是跟著哥哥嫂子一起住,自從搬過來之後,也分了一間小木屋,現在一個人住。
陳陸躺在木床上,范思悅在一旁照顧著他。
范思悅內心充滿苦楚,當陳陸擋住那枚暗器時,已經對他心生感激,當時就想如果陳陸能夠活下來,就認命嫁給他吧。
可是造化弄人,陳陸是活下來了,可是他卻失去了命根子。
“難道我做錯什麽了嘛,上天你要如此懲罰我?”
這段時間范思悅接連受到打擊,快要支撐不住了。
咯吱。
門打開了,走進來的是陳陸的大嫂,陳福的妻子王氏。
“哼。”
王氏行事潑辣,看到范思悅絲毫不給好臉色。
要不是為了救她,小叔子怎麽會差點連命都丟了,現在雖然活過來了,但也成了一個‘廢人’。
不肖有三,無後為大。
如果小叔子沒有自己的後代,該怎麽向死去的婆婆交代。
“嫂子。”范思悅站起來,有些拘謹,知道王氏不待見她。
“呦,你可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們小門小戶怎麽敢高攀呢?”
王氏極盡嘲諷, 一個破落戶的丫頭,憑什麽看不上小叔子。
還拿命保護你?
“我……我……。”范思悅羞愧難當,內心已經很難受了,被王氏這麽一說,眼中噙著淚水,捂嘴哭著跑出去。
“哼,還有臉哭。”
王氏厭惡的呸了一口。
“咳咳。”
躺在床上的陳陸,在昏迷中輕咳了兩聲。
“小叔子,你醒了?”
王氏見陳陸有了反應,高興的跑到門口對著外面大聲喊道:“小叔子醒了,小叔子醒了!”
陳福被妻子的叫聲吸引過來,收到弟弟醒來的消息,高興道:“我這就去請王先生給弟弟再看看。”
陳陸已經昏迷了幾天,可是鬼谷子已經走了,去商地去接引商鞅的家眷。
過來給陳陸看病的是蘇秦,雖然跟師傅學的是縱橫之道,醫術也學到了一些毛皮。
況且鬼谷子走之前也囑咐過,陳陸醒了不需要開什麽藥,只需要按摩下穴道,吃點有營養的稀食就可以了。
陳陸屋子裡都是人,大多都是獵戶村的獵戶,他們對陳陸的傷勢非常關心。
因為有王氏在,范思悅不敢進去,但也很關心,只能在門外往裡看。
可是人太多了,什麽都看不見。
“悅兒,怎麽不進去?”蘇林走過來,上山問道。
“我,我就在這,等著吧。”范思悅情緒低落。
“夫子說了,陳陸生命沒有危險,你不用擔心。”
蘇林安慰著,後一句不敢說:只是當不了男人了。